一盏茶的功夫,容郅就已经从上面下来,穿着一身白色中衣,一头墨发并未束起,而是半披在身后,虽然面色依旧冷肃寡淡,但是却也依稀多了几分随意和慵懒。
楼月卿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咂咂嘴,不得不说,这家伙这张脸这身段这气质都挺好的,就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太吓人。
他去找了件白色外袍穿好,这才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楼月卿不由浅笑:“你洗那么快作甚,难不成还怕我趁机跑回宁国公府啊?”
他上去下来,最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真是速度,若不是看他头发有些湿,估计还以为他只是换了身衣服。
容郅冷哼,没否认。
他确实有这个担心,毕竟他们现在这个情况,她溜走也不奇怪。
他别扭的别开脸,楼月卿这才今晚见面之后,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赫然发现,容郅的鬓角,多了几根白发……
楼月卿不由瞳孔一缩,有些难以置信。
她蓦然一惊,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凑上前仔细辨认,果然,那几根刺眼的白发,夹杂在在他墨发之中异常醒目刺眼。
楼月卿瞳孔一缩,笑意全无,怔怔的看着,鼻子有些泛酸,眼眶发涩。
他瘦了,憔悴了,还白了头发……
上次他去宁国公府的是还好好的,这才几日的功夫,他鬓角竟然长出了白发,他到底这几天遭受了多少内心的煎熬,才硬生生愁出了华发……
而这些,都是因为她,想到这里,楼月卿心头一阵窒息的痛着,呼吸变得困难,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容郅听到她呼吸紊乱,立刻转头看着她,见她两眼通红泪痕滑落,眼中难掩自责愧疚的神色,颤着唇一副想哭却又极力忍着的样子,面色微变,正要问她怎么了,她就已经抬手,抚在他两鬓,想起自己两边鬓角前几日多出的白发,容郅这才明白她这又是怎么了。
不由心下一软,面色总算是柔和了些,一手握着她抚在他鬓边的手缓缓放下,一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安慰道:“只是白了几根,不碍事,无须在意!”
楼月卿听到他这毫不在意的话,心里更难受了,只是忍着没有哭出来,垂着头闷声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无关紧要!”
容郅见她如此,无奈叹声道:“既然不想让我为你焦虑担心长出白发,那就好好听话不好么?”
楼月卿听言,顿时就沉默了,他说的听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
她也想顺从他的意愿不让他生气担心,可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容郅看着她许久,见她一直低着头闷不吭声,显然是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定,他也并不意外,她若是那么轻易就退让听话,他们之前也不至于闹成那样,移开目光往下,看着她仍平坦的腹部,他眸色有些复杂,淡淡的问:“为何一定要生下他?”
楼月卿见他终于问出来了,抬手轻抚着肚子,抬望着他轻叹一声道:“容郅,这是我们的孩子!”
容郅抿唇看着她,不语。
他并非真的残忍到容不下自己的孩子,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不反对做一个父亲的,特别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虽然他并不在意有没有孩子,且就算是楼月卿身体很好他也不愿楼月卿受这份生孩子得罪,可是若是真的有了,他也不会狠心不要,可是现在问题是她的身子状况,别说生这个孩子,能不能在十月怀胎之中保得住命还是个大问题。
他宁愿断子绝孙,也不愿意让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这个孩子!
所以,他现在接她回来,并非是已经答应让她留下这个孩子,只是想让她在身边而已,她只有在他身边,他才能放心一些。
楼月卿见他沉默不语,想了想,认真的看着他轻声道:“我知道你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不愿意让我冒着危险留下他,可是容郅,我做不到,我一出生就被我的亲生母亲残忍的舍弃了,如今你让我为了自己的性命舍弃我的孩子,容郅,我真的做不到!”
最后一句做不到,她定定的看着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不是强调,只是在告诉他一个事实,她做不到!
不是愿不愿意,而是做不到!
容郅静静看着她,不说话,也看不出在想什么,两人四目相对,她那认真坚定的眼神,仿佛散发着光芒那般,熠熠生辉,眼角夹带着方才流泪时未干的泪痕,令人人不住为她心软,动容,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危及她的性命,不管是什么事,他想他都一定会答应她的吧,只是,他不能,起码现在他不能答应。
他看着她半晌,都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声,将她揽入怀中,并未使太大力气,却将她抱得很紧很紧。
楼月卿知道,他终究做出退让了,不过,现在虽然不会逼她打掉孩子了,却并未松口答应留下这个孩子生下来,只是,暂时的妥协罢了,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打算什么,可是,他现在真的样的态度,已经是极好。
厨房那边也没多久就送来了晚膳,其实这晚膳不是容郅吩咐的是做的,而是容郅之前追出去的时候,李逵就让人准备着的,倒是挺有先见之明。
可是容郅看到满桌的饭菜,一看就知道早就开始准备了的,毕竟这点时间哪里做的出来那么多膳食?肯定是李逵早就让人准备了的,他刚好了一些的脸色顿时不好了,这是什么意思?就笃定他出去是要带她回来?那么确定他会把她带回来?
目光沉沉的看着李逵,容郅面色不善。
楼月卿看着,忍不住笑了笑,对李逵和后在旁边的侍女们淡淡的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纷纷应声退下。
楼月卿也让莫离退下了,这才只剩下夫妻二人。
楼月卿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某人,眉梢一挑,也不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丢进他碗里。
容郅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鱼肉,面色稍霁,这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开吃。
他已经很多日没有吃过一顿好饭了,自然不是没得吃,是一个人吃没什么胃口,因为她和孩子心情不好,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每顿都是随便应付一下不饿就行了,有时候根本不吃。
楼月卿没吃饭菜,只是喝了几口汤,然后就一直看着他吃,时不时给他夹个菜,然后就是支着头看着他,面含笑意。
容郅受不了她那慈母看儿子的眼神,忍不住搁下筷子抬眸看着她,蹙眉:“你不吃看着我作甚?”
楼月卿撇撇嘴:“看你吃啊,我又不饿!”
容郅眉头拧得更紧了:“你不是说你饿了?”
楼月卿懒得搭理他,给你台阶下而已,我还不想把自己撑死!
见她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容郅又不高兴了,搁下筷子,眯着眼测测的看着她。
楼月卿不知道他哪根神经搭错了,别别扭扭阴晴不定的,动不动就黑脸眯眼看她跟看仇人似的,好像欠他钱一样。
刚刚没吃饭前还好好的,还以为已经好了,现在就又绷着一张脸了,显然是仍对她心怀不满,不就是回娘家住了十几……天么……
可是这都怪谁?
不过,还是不要触他霉头了:“我在宁国公府和母亲大哥他们用了晚膳才出来的,哪里饿的那么快,我现在怀孕,不能吃的太撑!”
莫离说了,少食多餐可以,不能吃的太撑。
容郅冷哼,脸色又阴了阴,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在他孤单落寞无人相伴的时候,她在宁国公府倒是过得快活,还吃团圆饭,也不晓得早些回来陪他吃个饭,吃饱了才回来,欠收拾!
楼月卿见他脸色更差了,一副想要把她吊起来打一顿的样子,不由有些心惊肉跳,更加小心翼翼的陪吃。
这一夜,可以说是楼月卿这十多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躺在他怀中,她总是无比安心,他也一样,自从她回宁国公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因为身边没有她,也因为心绪不宁担忧焦虑,时常彻夜无眠静坐到天明。
第二日,宁国夫人就过来了。
昨夜虽然宁国夫人知道她回来了,她也让莫离派个人回去告诉宁国夫人她不回去了,可是宁国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忙完了早上贡酒祭祖的事情就过来了。
宁国夫人来,容郅便也不便杵在一旁碍眼,给宁国夫人行了个晚辈礼拜了个年就去处理政务了,虽然朝廷放了年假不上朝,可是却仍有不少政务需要处理。
见他走了,宁国夫人才一脸揶揄的问楼月卿:“你们两个如今这算是和好了?”
刚才容郅对楼月卿的态度,虽然比起以前淡了些,可是眉宇间的柔情可是怎么也淹不住的,估计是之前闹得太严重了,一时间还没完全好起来罢了。
楼月卿想了想,含笑点头:“算是吧!”
他们现在的情况,算得上是和好了吧,只是他对她并不像之前那般事事谦让百般纵容,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就像是柔情中带着一股子疏离,别别扭扭的,不过也能理解,他不会轻易同意她生下孩子,在两人还没有就着孩子的事情达成共识的时候,他怕是这别扭劲儿都不会好了,
宁国夫人听言淡笑:“那不就对了?本来这夫妻之间吵个架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也不知道你们之前僵什么,近半个月两人都不肯低头让一下,你若是早些如昨夜那样跑回来,估计早就和好了!”
在宁国夫人看来,肯定是因为楼月卿昨晚回来低了头,这两人才和好的,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夫妻之间本就是这样,吵架了总要有个人低头,却也不能总是一个人退让,以前差不多都是容郅纵容着楼月卿,如今反过来一次,倒也不算什么。
楼月卿但笑不语,她不会告诉宁国夫人,她昨夜回来门都没进就走了,是他追去把她逮回来的。
宁国夫人松了口气道:“这下好了,你们和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外面那些人的那些流言蜚语也算是可以消了!”
楼月卿无奈道:“母亲又何必理会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那些人吃饱了没事干,总是喜欢揣测别人,完全不必放在心上的!”
宁国夫人见楼月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好气道:“你当然不在意,可是他们口中议论揣测的可是我的女儿,我如何能不在意?”
他们都不是在意名声的人,名声好固然是好事,可是不好也并非坏事,宁国公府鼎立楚国两百年,也不是受不起揣测和争议,只是她作为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最疼气的女儿受人非议诽谤甚至是恶意中伤罢了。
楼月卿听着宁国夫人这句袒护的话,不由心一暖。
宁国夫人没在摄政王府待太久,因为是年初,各府之间走亲戚拜年是必然的,宁国公府如今这个地位,自然是多得是争相拜访讨好的人,宁国夫人出来的急,几个孩子都还在府中,担心蔺沛芸应付不过来,所以没多久就匆匆离开了。
楼月卿送走了宁国夫人之后,转身走回了府中。
一连两日,容郅对她都是那个别扭样。
饶是过年,摄政王府也很安静,相较于其他府邸的门庭若市和走访串门,摄政王府简直是楚京中的一股清流,门庭冷寂无人问津,不过,也是无人敢问津啊。
不过,却在年初三的时候,王府意外来客。
楼月卿没想到,花无心会那么快出现在楚京,以此推断,怕是花无心早就离开璃国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楚京,当然和她一起的,还有一眼看去弱不禁风的景媃和景子禹,现在应该叫萧子禹了。
萧以恒认祖归宗之后,他的两个孩子,儿子萧子禹被萧正霖下诏封为旭王,虽为皇孙,却和诸位封王的皇子地位同等,甚至和他的父亲萧以恒一样,可见萧正霖对这个孙子的重视,而灵儿的名字萧清灵也被写上了萧家的皇室族谱上了玉蝶,封为毓宁郡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萧子禹竟然跟着来了楚国。
花无心显然是收到了萧以恒的消息才来了摄政王府,所以,被带进府中后,什么也没问,只面色淡淡的走到楼月卿面前,让楼月卿伸出手给她把脉,楼月卿伸出手,花无心便一手托着楼月卿的手,一手指腹搭在楼月卿的脉搏上,一脸讳莫如深的把脉。
楼月卿摒着呼吸,有些紧张的看着正在给她把脉的花无心,努力稳住心神。
大厅内异常安静,容郅坐在一旁,神色淡淡,半垂的眼眸掩住眼底的异色,手不由自主的攥紧,显然,他心里并不平静。
坐在下首的景媃也是一脸紧张担忧的看着楼月卿,九岁的萧子禹坐在景媃下边,少年老成的脸上也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楼月卿。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花无心本来淡然平静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好似遇到了极大的难题一样,看着楼月卿的眼神,也随之复杂起来。
楼月卿见她如此神情,心下不由一沉,显然,情况并不好。
花无心把完脉,放开她的手,淡淡的问:“近来可有感觉乏力?”
“有!”
“比以前更畏寒?”
“对!”
“可曾感觉到身子虚冷?”
“嗯,总是手脚冰凉,身子也是,有时候全身都冷冰冰的,穿多少衣服都没用!”
花无心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容郅这才淡淡的问:“情况如何?”
花无心淡淡的说:“这个孩子最好不要!”
听言,楼月卿面色一变,脸色顿时发白,下意识的抬手抚着小腹。
容郅脸色也随之微变,眸色沉沉,拧眉看着楼月卿一眼,这才转向花无心:“说清楚!”
景媃和萧子禹也紧张的看着花无心。
花无心道:“她这个身子骨本就不宜怀孕,之所以现在还能安然无恙,不过是因为她体内又一股强大深厚的内力护体,加上之前服用过赤叶丹抑制了寒毒,短时间内寒毒不会发作,可是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最多能保她怀孕前三个月内不会有危险,虽然没有危险,她却不会好受,虚冷无力的感觉会越来越强烈频繁,不过这种情况用给她用内力暖身便可有效缓解,但是要谨记一点,绝对不能动用自身的内力,至于三个月后……就难说了!”
容郅听言,面色凝重紧抿着唇,看着楼月卿,神色复杂,没有说话。
楼月卿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本就不同意她留下这个孩子,他之所以这几天暂时妥协不过是在等,想来不只是她,他也找了花无心,如今花无心都说出这样的话了,他怕是态度更加坚决了,楼月卿顿时心下又惊又怕,连忙看着花无心急声问道:“难道没有任何办法了么?”
花无心沉声道:“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你这种情况本就从未有过,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寒毒,你让我好好想想,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个孩子,真的不该留!”
楼月卿听言,心底一阵绝望,不过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那就是说,现在你也不能肯定有没有办法是么?”
花无心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淡声道:“在医道上,除了死亡之外,本就不存在绝对二字!”
楼月卿听言,还想再问什么,可是刚想开口,腹部隐隐作痛,她不由拧眉,捂着腹部的手紧了紧,面色霎时间难看起来。
她突然这样,大厅里的众人纷纷脸色大变。
楼月卿又动了胎气。
幸好只是心神不弄恐惧太过牵动了情绪,这才动了胎气,但是却并未见红,只是肚子隐隐作痛,花无心给她吃了颗药,她才缓和了些,不过她既然动了胎气,自然不能再继续谈下去了,容郅当即抱着楼月卿回了水阁。
李逵这才带着花无心等人前去安顿。
回到水阁之后,他把她放在床榻上,见她脸色难看,手脚还冰凉,容郅立刻提起内力给她注入体内暖着,好一会儿,见她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手脚也暖和了,才收手。
许是因为他注入了内力,她没那么难受了,很快便沉沉的睡着了。
容郅一直在床边没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临近傍晚的时候,她才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他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她眨了眨眼,轻声唤道:“容郅……”
容郅蓦然睁眼,见她醒来,立刻急声问道:“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楼月卿摇了摇头,挣扎着起来,容郅见她要起来,忙将她扶起来,在后面垫了两个软枕让她靠着。
楼月卿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了,就是有些饿了!”
容郅听言,轻声道:“我去吩咐他们准备吃的,等一下!”
“嗯!”
容郅伸手抚了抚她的鬓角,随即站起来走了出去。
楼月卿莞尔笑着目送他出去后,笑颜敛去,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抬手覆在上面,神色恍惚,眸色黯然。
耳边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她立刻压下心头的忧愁,敛去眼底的黯然,抬眸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浅浅一笑,轻声道:“我想喝水!”
容郅脚步一顿,没说什么出去倒了杯水,随后端了进来。
水是温的,楼月卿直接喝完了一杯。
楼月卿这才问:“花无心呢?”
容郅道:“李逵安顿在府中的明玉轩住着了!”
楼月卿听言,挑眉问:“你之前是不是也派人找她来楚京了?”
容郅点了点头,道:“嗯,不过她这次来不是我找的,我派了冥夙亲自前往北璃,冥夙还没回来,前两天收到他传回来的飞鸽传书,说是萧以恒收到了你的消息,这才传信让花无心来的,她们上个月就已经来楚国了,只是不在楚京!”
楼月卿了然,怪不得花无心能那么快出现,按照她的推算,就算是她的飞鸽传书送到璃国酆都花无心就启程,起码也要正月中后旬才能到毕竟花无心不是一个人来,她若是来,景媃绝对会跟着,而景媃那个身子,是赶不了路的。
楼月卿想起什么,狐疑问他:“花姑姑的事情,你不怪她了?”
之前容郅可是一直记着花姑姑的仇的,只是之前见到花无心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诸多顾忌所以并未做什么,可不代表他忘了,在璃国没动手,来了楚国可就不一定了,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请花无心来。
容郅凝神片刻,淡淡的道:“为你,我没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花无心抚养萧以恒二十多年,萧以恒是她哥哥,如果他把花无心杀了,萧以恒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她,夹在他们之间。
而且,花无心医术高超,她又身中寒毒,谁知道会不会有一日需要花无心的医术,就像现在。
他分得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楼月卿心下一暖,不觉莞尔:“你应该还请了师叔来吧?”
“嗯,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
说起他这个师叔,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送来一颗药,歪打正着的让她怀孕了,如今也不知道人在哪里,他已经让人去找,可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
楼月卿听言,说不感动是假的的,虽然之前他们闹成那样,她以命相逼坚决留下孩子的态度伤了他,可他还是没能真的生她的气,即便没有直说,可是他派人去请花无心和穆轲来,便表明了他的态度,不过她也知道,他最后的态度,取决于她的情况。
她笑着,什么也没说,微微往前,靠在他怀中。
膳房很快送来了她的膳食,只是一碗乌鸡红枣粥,滋补的。
吃完东西后没多久,外面的莫离进来。
“主子,小公子在外面,说是想进来看看您!”
楼月卿闻言,不由挑眉。
“禹儿?”
“正是!”
楼月卿想了想,道:“让他进来吧!”
莫离这才退下,没多久,萧子禹走进来,看着还是那样的少年老成。
一进来,便朝着楼月卿和容郅跪下行礼,语气恭谨:“侄儿见过姑姑,姑父!”
一段时间不见,小少年更加稳重了,明明还不到十岁,脸上虽仍有一抹稚气,说话做事却并不符合他这个年纪,太过老练,面色也过于严肃。
想来这几个月也学了不少皇家的礼仪规矩。
“快起来,到姑姑这里来!”
萧子禹道了声谢姑姑,才不骄不躁的起身,动作也是挑不出半点错处。
楼月卿不由有些感慨,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萧子禹走到楼月卿跟前站着,问:“姑姑身体好多了么?”
楼月卿不由莞尔道:“好多了,谢谢禹儿关心!”
小少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楼月卿:“……”你没事学你爹这怪性子作甚?
容郅也不由笑了,想着还是不要在这里妨碍人家姑侄俩说话了,便看着楼月卿道:“孤出去一下,你们聊!”
楼月卿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