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夙当即将托盘撤走。
冥夙走后,楼月卿正斟酌着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瞒着他跑出来的事儿,他便已经站起来,一声不吭的走向桌案那边,坐下,继续看着案头上堆积的折子。
东境一带如今战火纷飞,除了他这里,还有楼奕琛和慎王世子容易琰带领的两路大军在抗敌,有许多战况奏报需要他处理。
楼月卿垂着头,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耷拉着头苦着脸发愁该怎么办的时候,容郅的声音响起了。
“如果没事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我让人送你回楚京!”
楼月卿听到他的话,立刻起身转头看着他,想都没想当即道:“我不回去!”
容郅看着她,眸色暗沉,抿唇不语。
楼月卿上前,站在他对面,抿唇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参与战事,怕我有危险,所以你不想让我离开渭明山,可是容郅,你只想你能够安心应付战事,却没有想过我也会担心你,从你离开渭明山开始,我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在担心你,得知楚国四面楚歌左右战起,南宫翊还准备了那些东西,我如何能放心,若是今日我没有及时赶到,没有跑去刺杀南宫翊拖住东宥大军,你怎么办?你若是当真出事,你让我今后怎么办?”
容郅眸色微动,依旧看着她,没说话,可握着奏本的手却攥得愈发紧。
楼月卿继续咬牙道:“容郅,我们是夫妻,夫妻本就应该互相扶持荣辱与共,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便注定了应该要携手面对一切,既然楚国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如今楚国内忧外患江山危矣,我不可能袖手旁观,我承认这次我瞒着你偷偷跑来这里是我错了,你若是当真生我的气,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这个时候离开你!”
她说的语气坚定毅然决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静静地看着她,眸色微凝,她也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着,四目相对许久,他才收回目光,垂眸沉思着。
楼月卿垂于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定定的看着他。
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收回目光转过来看着她。
“无忧!”
“什么?”
“时间到了,给我换药!”
楼月卿顿时一懵。
容郅确实是到了换药的时辰了,他今日带着兵马撤回徐州后,便让军医给他包扎了伤口,如今三个时辰到了,该换药了。
楼月卿见容郅虽然面色苍白却行动自如的样子,以为他伤的不重,可是当脱掉他身上的衣袍,露出被绷带缠绕包裹着的半个臂膀时,她大惊失色。
他整个左膀上都被纱布包着,纱布上沁出血迹,药味也很浓,楼月卿颤着手小心翼翼解开,露出了从肩头到左胸上方的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还有左手臂上的一块伤口……
楼月卿瞳孔一缩,猛地看着容郅问:“怎么会伤的那么重?”
容郅想了想,淡淡的道:“昨日东宥攻打金州,派出了一名将领武功很高,与我交手,他刺了我一剑,我夺了他性命!”
楼月卿一惊:“这是昨日受的伤?”
容郅颔首:“嗯,本来没那么严重,今日上阵杀敌时扯裂了伤口,也因为伤口裂开影响武力,东宥人放箭时来不及避开被蹭了一下手臂!”
所以,他今日是负伤上阵?忍着伤口撕裂的痛拼死杀敌……
楼月卿想起他今日在混乱的战场上,带着伤仍在拼死杀敌的样子,鼻子一酸,微微别过脸去,咬着唇畔不说话,眼角有点点晶莹溢出。
容郅见她眼角有泪痕,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拭去她的泪,轻声道:“伤的不深,不过是今日伤口裂开了才看着吓人些,养些日子就好了,不妨事,无忧不必难过!”
楼月卿闷声道:“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可以定下来养伤?”
东宥大军虽是可能再次攻打,届时容郅不可能不出战。
容郅淡笑:“你不是跑去刺杀了南宫翊了么?想来南宫翊伤的不轻,短时间内东宥大军应该不会再有动作了!”
“唔,本来想杀了他的,奈何距离有些远,他身边有不少人保护,一箭射偏,不过伤的比你重是肯定的!”
容郅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眸色深深的望着她,轻声道:“无忧,谢谢你!”
“嗯?为何要谢我?”
容郅但笑不语,没有回答。
谢她,并非因为他,而是她这一举动对于现在的楚国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东宥大军来势汹汹,楚国节节败退,若是再这样下去江山危矣,而他现在根本就是束手无策,如今南宫翊重伤,东宥大军必然会缓一阵,暂时不会再进攻了,楚国也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他终于可以好好想办法应付困局整顿大军。
他不说,她便不问,而是问其他的:“不话说回来,那个伤你的将领是什么人?竟有这般武功?”
容郅淡淡的道:“梅岭南的儿子,梅显!”
楼月卿听言了然。
梅家现在效忠南宫翊,而梅岭南本是个出色的将领,梅显她知道,是梅岭南的嫡长子,也是他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在东宥金陵城中算得上是备受追捧称赞的人中翘楚,兵法谋略和武功修为定然也不会差,想来先前领着大军夺走忞阳关和两州之地的,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