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增汤。”紧紧环住梁景明,万姿只露出一张小脸,“喝完酒要喝个咸汤,我才会舒服。”
梁景明太了解她了,习惯成自然。只要一起喝酒,他总会给她做个冬阴功汤,泡菜汤或者味增汤。今天很明显时间所限,他只是用粉包冲的,比他平常手艺逊色很多。
但万姿很满足了,因为梁景明向来不爱喝味增汤。一个十八岁男生会带保温杯,家里或宿舍会放汤料粉包,为的是她喜欢,等着被她召唤。
夫复何求。
“丢,太好喝了……”丁竞玲猛抬头一饮而尽,重重打了个嗝,“jo,你也太细心了吧……”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凝,眉毛紧皱起来。见势不妙,梁景明赶紧拖着万姿往后退:“小心!”
落在温暖怀抱里,万姿却如坠冰窟。因为丁竞玲哇啦哇啦,原封不动又把所有汤吐了出来。
更因为她擦完嘴,对着万姿傻笑——
“万姐姐,难怪你说jo像你菲佣。”
万姿要疯。
有那么一瞬,她真希望能因喝沉船古酒身亡。
兰桂坊太多打不到车,是丁家司机送他们回去的。梁景明明显脸色不好,眸光只落在万姿脸上。即便丁竞玲还在醉酒,一路上喋喋不休——
“jo你知道吗,万姐姐今天说得可太好了,男人无论有没有钱,都会花心……”
“但我猜没钱的能好一点,所以你千万不能有钱,如果你对万姐姐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要不是当时万姐姐把你从boroski救出来,你现在还在陪别人喝酒呢……哈哈所以你要好好伺候她……”
“她喝醉了。”万姿没有心思再跟丁竞玲争论,紧紧牵住梁景明,“你别听她的。”
“她说的这些,都是你说过的吗?”他的声音很轻。
她没法回答。
“是你原话吗?说我像你的……”仿佛要看透她的心,他垂眸看她时,长睫毛都在抖,“菲佣?”
万姿捂住脸,深呼吸。
她明白他那种锥心的痛,因为是她钉上去的。
“这话是有语境的,我是在开玩笑……”
她说不下去。
因为梁景明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了。
下车上楼,到家开锁。他依旧牵着她搂着她,却不是那个感觉了。
他像个行尸走肉,她又何尝不是。
谁都没说一句话,沉默地自动分开。梁景明去厨房洗保温杯,万姿坐在换鞋凳上脱靴子。
saint laurent的系带过膝靴,美得像艺术品。可她拉下拉链,却怎么也脱不下来。今天穿太久走太多路,脚已经肿了,稍微一用力,便磨得发痛。
她真太累了,一点力气都无,但就不想要梁景明帮忙。不想让他觉得,她视他为佣人。
可靴子真的好紧啊,紧到她想掉眼泪了。
万姿还在用力拔,浑然不觉厨房水声已经停了下来。
一抬头,梁景明站在她面前。
“我自己可以……”
对她的喃喃置若罔闻,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在她跟前半跪下来。一手托住她膝盖,一手握紧鞋后跟,用力顺势一拉,靴子轻轻巧巧被脱了下来。
然后,是另外一只。
全程他没有看着万姿,只是很认真为她脱靴子,仿佛漂亮假人在工作,专业又毫无感情。左膝触地,他的脊背却很挺拔。
“对不起。”万姿受不了了,张开双臂抱住他,“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有推开,但也没有回抱。
“我刚刚在厨房,看到垃圾桶有外卖盒。所以你晚饭不是跟朋友吃的吗?”
他一字一句,平静得令她心惊:“为什么要骗我,万姿。”
“因为我今晚就想一个人待着……”
“那你还跟丁竞玲喝酒。”她的实话,在他面前却不堪一击。
“我……”万姿头痛极了,把脸埋在手里,“我现在没法解释。”
“明天好吗?我明天向你解释所有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自知借口苍白。明明什么也没做,她却像一个丧尽天良的渣男,在他面前语无伦次,在逻辑和道德上毫无立足之地。
她其实也有点委屈。
梁景明没说话。
他明显不满到了极致,却只是扶她起来换拖鞋,准备带她到房间。
因为她今天喝了大酒,现在不适合掰扯。
万姿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整个人更内疚更难受了。但什么都说不出,只能默默跟着他走。
直到他突然在饭桌前停住,她差点一头撞上。
顺着他的视线向桌上看去,万姿心跳漏了一拍。
糟糕。那个妈妈伪造的验孕棒忘记收了。
来不及说话,她看向梁景明。
什么不满、生气、压抑顷刻间烟消云散,他整个表情都空了。
抓住万姿的肩膀,她从没见过梁景明这么失态过——
“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