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家里的汽车早已停在门口处,一家叁口先后上车,曼心喜欢坐在车窗边跪着瞧外面的风景,珺艾靠着一身制服的少峯,右手别人捏在手里默默的把玩。她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恍惚,大白天的也不好提:“绕路去上班,不会迟么?”
少峯把着曼心猴皮乱动的小身板,叫司机把车开缓一点:“没事,不会的。”
想来他的身份也不是需要时刻看上司脸色的,中统高级军官,大约现在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份。
说是这么说,报纸她也看了不少,国民军的势力早不如从前,到处都在争论到底是由谁来接解放后的云南。北方还有内战在打,一切形势都在蓄势待发的秘筹中。
少峯回头看她,趁曼心指着窗外叽叽喳喳,凑来吻了珺艾一下:“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珺艾也吻他,悄悄地说,爱你,峯哥。
曼心虽然拿脸贴着玻璃窗,可是偶尔玻璃也会折射出身后的身影,她赌气地嘟着嘴,倒也没有回头打搅大人间的“好事”,碎碎念妈你不该爱我吗?
八点一刻到了学校门口,少峯竟也跟着下车,领着实质上的妻女直接往校长室去。校长是半个小时后狂奔着过来的,离门口还有百来米的时候才停下整理容貌,嘴巴一咧,笑哈哈地进来,告罪又告罪,说让您久等了,我不知道您要过来。少峯还算给他面子,客客气气地,让他把曼心班主任叫过来。
“这、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误会?”
“误会倒没有,你把人叫来就是。”
黎老师早就到了班上,正在一个个地点名,预备铃已经打响,失望地发现曼心还没来。她总觉得奇怪,曼心有那样一个爸爸为何跟母姓。难道里头别有内情?这么想着宣布要上课时,校长室那边的主任颠颠地跑了过来,把她叫了出去。
听闻是安先生过来了,一路上心跳如雷,等到果真见到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她已经浑身释放出毕生存储的魅力来,不过顷刻间就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少峯面无表情地盯她一眼,这一眼让她瞬间心凉着跌到谷底。
“作为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她的师德不过关,我希望贵校能够立刻请她离开。”
既这么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惊愕又难堪,主任还要为老师说两句好话,校长倒是忍痛似的白他一眼,他不好问什么叫师德不过关,也没那必要,黎老师也并非正规编制,本来就在试用期,倒不至于为了她得罪姓安的。
少峯就坐在那里,抽一根香烟,曼心倒是心大的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来,他就拿过去问她几个问题,个个答得充满天真又智慧。
那意思就是学校不立刻让黎老师拾滚蛋,他就不走了。
珺艾望着此情此景,发觉人大概还是要受点苦,受点苦再去含上一片糖,才会当真领会其中的珍贵甜蜜。
黎老师根本没有发言权,屋子里她就是食物链的最底端,不甘不屈受尽委屈的被侮辱感,让她立刻飚出眼泪,冷冷地说:“不用赶我,我自己会走!”
谁也没有理会她的自尊发言。
珺艾跟少峯从校内出来,忍不住在车厢里长吻男人,绵绵不舍地将男人送往机关大楼,少峯掐她的脸:“在家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