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开了工厂之后,虽然与之前工作的地方还有联系,但因为同行的缘故,并不是很热络。王叙找过李存根喝过一次酒,就在他们之前经常去吃饭的地方,两年没来而已,似乎更热闹了些。
小酒屋往东数新开了一家蛋糕店,进门的时候看见生意很好,李存根记在心上。吃完饭出门就直奔那里,他们稍微喝了点酒,好在不是过多,说话间虽有酒气,头脑还清醒着。
王叙追上来,双手插在衣服兜里,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还以为你跑那么快干嘛呢,给谁买蛋糕。”
看起来奶油很细腻,面包也很柔软,很可口的样子,他插了一句嘴,“我也要吃。”
李存根就要了两份,王叙喜滋滋地等着,“你那个同居的女友,两年了吧,还不准备结婚吗?我听他们说现在房价挺便宜,正好买婚房。”
李存根注视着那小巧晶莹的蛋糕,神色软下来,规规矩矩提着就怕打翻了。王叙挖了一勺塞进嘴里,咕哝道:“果然好吃。”
沿着街边往前走,大路岔口有公交车,王叙旧话重提。看得出来李存根不是不想说,表情为难似乎有点难言之隐,一个人闷着有什么意思,多个人还能多个主意。
他伸手揉了一把头发,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王叙见他真不想说,识趣地住口,拍拍他的肩膀,跳上公交车回家了。
低头看一眼手表,这会儿还早,不过阿娇已经下班了。留她一个人晚上在家里,总是不放心,也不等公交,直接打了车回家。
家里几个房间的灯几乎都开着,卧室里有奇怪的声音,李存根将蛋糕盒放在桌上。刚打开卧房门,听到陈娇在厕所吐,吓了一跳,两步走上去扶着她的肩膀,不至于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阿娇?”他声音里有点紧张。
陈娇摇摇头,抓着头发站起来。他接了一杯水端进来,陈娇已经坐在了床沿上,漱完口才道:“今天在公司吃得那鱼好像不新鲜,肚子闹了一天,你帮我找找胃药。”
李存根蹲在她脚边,仔细看她发白的脸色,轻轻握着她的手抵在脸边问,“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我不放心。”
陈娇收回手,眼睛朝着地上看,微微一笑,“就是老毛病犯了而已,吃点药就好了,之前都是这样的。”
被再叁催促,他找到放医药箱的柜子取出胃药,眼神朝旁边一瞟,突然一凝。喉头泛起些异样的情绪,勉强忍住指尖的战栗,将药递给陈娇。
她握着杯子,仰起头注意到他奇怪的眼神,“你看着我做什么?”
李存根拉耸着肩膀,摇摇头,垂下眼睛,“没什么,一天没见你了,有点想。回来路上买了蛋糕,你喜欢吃得那一家,这会儿要尝尝吗?”
刚刚吐完,其实没什么胃口,可是他辛苦一趟,不忍心拒绝好意,陈娇就点了点头。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他双臂平放在桌上,带着温暖的笑容专注地看着她,陈娇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他张口就吃了,沾了一点在嘴唇上,陈娇曲起指头要帮他擦,被一下躲开。有些意外了,他最爱撒娇,没事也要找机会让她亲亲抱抱摸摸,她难得主动却被他躲开了。
他站起来,转身伸了个懒腰,脸上的表情似难过似哭,声音却跟平常一样,“好累,要睡了。我去洗澡,你吃完放在那里就好了,明天我扔掉。”
阳光暖融融照进卧室,被窝里温暖柔软,陈娇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随手往旁边一模,凉凉的触感似乎没人睡过似的,坐起来喊了一声,并没有回应,穿好衣服四处一看果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桌上放了早餐,还有一锅老鸡汤,鸡肉已经炖得烂熟,肉丝丝沉在锅底,老山参等材料的味道混着鸡汤格外好闻。炖得这样好至少要两个小时,现在不过八点出头,他得起多早才能做好饭。
撕掉贴在锅上的便签,陈娇朝料理台上一看,果然看见一个高高的粉色的保温桶。她无奈地想,不过只是一次吃坏肚子,有必要让她带饭吗?
李存根最近似乎很忙,晚上十点多才回来,早上她没醒人已经走了,交流骤然淡下来。每天早上桌子上都放着好吃的,花样多又有营养,给他发消息倒是秒回,就是不见人。
陈娇靠在医院走廊墙边,躲开来往的人流,望着检查单上结论为妊娠的那一行字,心头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前就感觉身体不舒服,月经推迟一个月没来,就隐隐猜到了,拿到确定的结果,一时间就有些迷茫。
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都很麻烦,陈娇抓抓头发,有点烦躁,目光放空根本不知望向何处。忽然看见眼前挥动的手这才回神,抬头一眼,居然是孟豫。
说来已经两叁年没见过了,对方精神奕奕,面色红润,想来过得很好。已经近乎决裂的关系,乍然见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阿娇,你也来这里?”
陈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妇产科几个字,慢吞吞站起来,客气回道:“是啊,有点不舒服。”
孟豫落落大方,眼神是熟悉的温柔,“我陪家里来产检,她就在里面。”
“啊你结婚了?”
“是啊,我妈同事介绍的。觉得还合适,结婚已经半年了。”这一句说完,双方陷入沉默。陈娇想走,先开口,“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孟豫道:“阿娇,对不起。你先不要走,这句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一直没有机会。之前那件事我很抱歉,过后叔叔找我谈过,我确实狭隘了,只想到自己,忽略了你的处境。慢慢地抛开偏见,才发现那个时候自己的想法做法夹着多少个人情绪,你没有错,是我既离不开妈妈,又舍不得你。我错的离谱,在这里想跟你道歉,也算放下一桩心事。你能不怪我了吗?”
陈娇仔细一想,其实她从来没有怪过孟豫,因为知道大家都是普通人,被七情六欲夹裹,并非所有时候都能理智。她只是很感激孟豫的付出,决裂之后的惆怅可惜,过了也就过了。
最后还是先走了,并没有见孟豫妻子的必要,他们就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陈娇想了一路,回到家终于把这件事放下,屋里开着灯,浴室有水声传出来,李存根先回来了。
她在玄关换好鞋,侧头看见桌上手机来电铃声一直响,应该是他的,显示的名字是王叙。虽然没见过,不过也听说对方经常跟他一起吃饭的,陈娇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对方的大嗓门立马传过来,“你不是要买老母鸡吗?我姐他们乡下挺多人养,叁四年的都有,还有土鸡蛋。要多少啊,明天正好有人进城我让他们带来啊,喂?听到没有啊。”
陈娇连忙说明了身份。等他出来第一时间把手机递过去,“对不起,刚刚接了你一个电话,王叙打来的,我跟他说过一会儿给他回。”
只穿了一见低腰牛仔裤,上半身光着,光滑的肌肉线条流畅,水珠顺着人鱼线消失在裤腰的边缘。脖子上搭着毛巾,随意擦了几把头发,他下意识蹭上来亲了亲她嘴角,嘟囔,“接就接了,道什么歉。我去阳台。”
陈娇看着他精瘦干练的背影,有点意动,说起来,不算不知道,一琢磨才发现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那个了。陈娇躺在李存根怀里,小腿慢慢缠上去,指尖颇有暗示性地在他腰间打转,迎上他低垂的眼睛,克服矜持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微微发烫的呼吸,她的眼神妩媚泄出一丝丝露骨的欲求。她难得主动,放在以往他会高兴发疯,只是此刻却抑制不住难过,心脏一抽一抽地,刺痛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