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吃了一大碗面条,辣的心中舒畅,正是心情最好的时候,他说道:“军户本就是权宜之计,明眼人都知道,这等强迫子子孙孙去从军的规矩迟早会导致jūn_duì 糜烂,可人大多都有侥幸心理,想着现在还不错,卫所不是清理过一次了吗,想必还能再坚持几十年。”
“这等心理若是出于百姓家,那顶多就是一家之难,可出自于庙堂,那就是大明未来的劫难。”
解缙看着自己呼出的气变成白雾慢慢消散,皱眉道:“可下面的军士却会信以为真,到时候实现不了,你就不怕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被抛出去当了替罪羊吗?”
方醒无辜的道:“我只是提了武学之事,而且源头还是在玄武卫那里,关我何事?”
这种态度的方醒让黄钟都想掩面,实在是为这个东主感到羞愧。
解缙哭笑不得的道:“世人只会看到是你方醒开的头,谁管军户是谁说的?”
方醒无奈的道:“军户制度,以及武学的生源,这两个难关是必须要过的,陛下在时不过,难道太子有这个魄力?”
“太孙呢?”
黄钟问道,他觉得朱瞻基颇有朱棣的气势,想必几十年后登基,定能压服文武百官。
“太孙……”
方醒有些恍惚的道:“太孙怕是没有时间去应对啊!太过仓促必然会导致处处都出问题,他能稳住就算是不错了。”
“德华慎言!”
解缙一声断喝,方醒这才恍然醒悟过来,摆手道:“只是些感慨,不作数。”
黄钟看看左右,诧异的道:“伯爷,您这是在担心……那位的身体吗?是了,那位的身体……”
解缙瞪了黄钟一眼,低喝道:“此事不可再说!”
揣测皇储的身体情况,在什么时候都是大罪,而且朱高炽对方醒不错,传出去别人也会说他败德。
方醒淡淡的道:“这里没有外人,殿下爱吃,而且身体不便之后,难有活动的机会,长此以往……”
解缙挥手道:“够了!德华,莫要去揣测这些东西,老夫当年也是喜欢去揣测君王,结果如何?为人臣者做好自己的事,至于其它,就交给上天和陛下来处置吧!”
解缙就是一个悲剧!
方醒说道:“陛下那日把我留在殿中多时,看似想让我大病一场,可把事情结合起来看的话,解先生,陛下待我不薄啊!”
解缙闭上眼睛,无奈的道:“你北征两次立下大功,陛下让你献俘,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他知道你必然会拒绝,这样外界关于你的争论就会平息,大家至少认为你是个懂的进退的人,这一点很重要。”
“其次便是你那日落水,陛下本应是要禁你的足,可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黄钟也是赞同道:“那日伯爷前脚刚到,后脚御医就来了,可见就算是伯爷没病,陛下也会让您病,这是在让您避开此事的意思。”
方醒点头道:“陛下待我不薄啊!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你对我好,我就加倍的对你好,陛下如此,我怎会当缩头乌龟呢!”
“老七!”
方醒喊了一声,辛老七从前面冒头。
“备车,我要去见孟瑛。”
“德华!”
解缙不大赞同方醒的冲动。
方醒回头笑道:“人嘛,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什么都要前思后想,衡量利弊,那和七八十岁的垂暮老人有何区别。”
看着方醒扬长而去,解缙不禁摇头道:“老夫老了,当年老夫也曾随心而为,如今儿孙都有了,却失去了锐气,羡慕啊!”
黄钟本来心情有些沉重,听到这话不禁有些腹诽:您那个不是锐气吧,而是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解缙唏嘘半天,突然说道:“我的小悠悠呢!老夫得去看看。”
黄钟是彻底的无语了,这位刚才还在感慨,转眼就变成了宠爱孙子的老头,这个转变实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