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固左手控马,孤零零的右手诡异的垂在身侧。他看着远方的兴和堡,沉声道:“防备肯定是有的,否则魔神早就被击败了。不过咱们是有备而来,若是被摸上去,那今夜魔神就成了鬼神。”
乌恩神经质的笑了笑,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有些刺耳。索性这里距离还远,无虞惊动明军。
“我的父王当年带着大军出征,沿途浩浩荡荡,前锋到了亦力把里,中军才出发,号称百万大军。”
仆固摇摇头道:“兵在精锐而不在多。”
“是这样。”乌恩已经能用平淡的语气来诉说着哈烈由盛转衰的经过了:“和明皇的决战几番起伏,明皇之隐忍让人束手无策,他能在前方几度差点崩溃的情况下依旧冷眼看着,可最后却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发动反击,亲自冲阵,这等帝王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你们的老王依旧是英雄!”
仆固安慰了他,可乌恩却摇头道:“那是个更像是统帅的帝王,而魔神深得他的信重……我说了这些,甚至是自曝短处,只是想告诉你,在和他交战时,切莫轻敌……”
“我从不轻敌,那是自取灭亡之道。”
仆固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野火,他说道:“肉迷需要在东方保持存在,而我就是那个存在。”
乌恩摇头道:“希望吧,哈烈就这样了,现在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可笑我那些兄长们却还在兴致勃勃的争斗着,等哪日你们或是明人打进来,我看他们还能争斗什么。”
这话里有些怨气,仆固不再搭话,只是看着前方。
前方……
……
在草原上很难布置暗哨,特别是在寒冷的春季,除非暗哨能支撑一夜,否则都有暴露的可能。
因为方醒判断明天会是决战,所以今天的暗哨被延长了时间。
可伏在草地上不动,坚持两个时辰下来这人就僵了,今晚要三个时辰,那真的是人命了。
寅时初,看着毫无异状的草地上开始了移动,一前一后。
而在他们的前方,同样是一前一后两个人朝着他们匍匐而来。
这就是更换暗哨的过程。
两批人交错而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新来的两人摸到了位置,然后开始暗中活动手脚,寻找一个可以长时间不动的舒适地方。
其中一人刚找到个舒坦的姿势,于是抬头观察。
一双眼睛,好似发绿的一双眼睛隐入了他的眼帘。
他下意识的张开嘴想尖叫示警,可对面却伸出了双手:一只手成拳重重的打在他的嘴上,把那尖叫扼杀在咽喉中。
而另一只手却握住了他的脖颈,用力的一捏。
苍穹黯淡……
……
“那是我国最出色的斥候,他们比豹子还要矫健,比老虎还要凶猛,比毒蛇还要悄无声息……”
仆固的声音很平稳,哪怕右臂的伤处传来阵阵剧痛,可他依旧从容不迫。
乌恩低声道:“是很厉害,看来是快摸到了吧。”
……
是的,最精锐的一组斥候已经摸到了离兴和堡只有半里地的地方,一路上死在他们手中的明军暗哨多达六人。
他们在草地上就像是毒蛇般的蜿蜒而行,身上穿着经过处理的衣服,能保证不容易被人发现,以及减少动静。
前方的情况他们一无所知,而前方却是聚宝山卫布下的暗哨。
张羽的麾下熟悉地形,而且对在草原上潜伏的经验也更丰富一些,所以目前的暗哨布置就是他们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前摸去,因为担心被发现,连眼睛都是眯着。
仔细观察了一阵,没发现情况,当先一人就回身摆摆手。
这是让同伴准备发出信号的意思。
回头这一下,斥候的眼中全是自信。
然后……
一个黑影猛地扑了过来,压在他的身上,同时身后有人尖声喊道:“敌袭……”
被压在身下的斥候反手就是一肘,可挥肘一半时,就觉得后腰一痛,然后全身的力气都从那里泄掉了。
他后面的同伴毫不犹豫的爬起来就往回跑,丝毫没有来增援的意思。
尖利的叫声刺破了寂静,城头上陡然大放光明,接着各处明暗哨一起撤了回来。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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