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宁侯是个要面子的人,那陈二弄污了画就罢了,为父再画就是了,你不该……哎!罢了,那两幅画就当是赔礼,泰宁侯府为父就不做了。”
他的书房很杂乱,许多空白画卷和半成品都堆在一起,入眼都是各种笔墨纸砚。
特大书桌的一边,瘦削的冯有为看到闺女低头难过,就微笑道:“怕什么,也就是意气用事罢了,如今勋戚的日子不好过,泰宁侯想来不会为难咱们家。”
冯霖只觉得胸中一股气在憋着,让她想哭。
“爹,他们太欺负人了。”
冯霖抬头,眼中红红的,却没有软弱之色。
冯有为笑道:“你从小就是个倔的,为父当年苦苦科举无果,还是你说家中已无余粮,这才让为父幡然醒悟。如今你大哥在读书,家中也颇有些积蓄,你还担心什么?”
冯霖气鼓鼓的道:“爹,那泰宁侯不知为何没追究了,不过还得小心些,权贵都不是好东西呢!”
“是啊!权贵好的少见。”
对于冯家这种家庭来说,权贵就是能破家的凶人。
而大明的权贵也没啥爱护百姓的想法,平时不惹他们都会巧取豪夺,一旦惹到了,那就回家吧,一家子可以等死了。
冯有为怜爱的对冯霖说道:“若非是为父做了这个,咱们家也不会认识什么权贵,这就是福祸相依。不过大过年的,想来泰宁侯不会发作,等过完了年,他大概也就忘了。”
“老冯,外面有人找!”
冯霖侧耳道:“爹,是李叔。”
冯有为哎的叹息一声,然后双手撑着大书桌起身,面带痛苦之色。
冯霖赶紧过去扶了他一把,说道:“爹,您的腰可不大好呢。”
冯有为笑了笑,fù_nǚ 俩一起出了书房。
大门已经打开了,妻子赵氏正在接待来人。
“夫君,是泰宁侯府的人。”
赵氏的话让冯霖的心落到了谷底。
冯有为的眼神一紧,然后笑着拱手道:“可是侯爷有话要对在下说吗?”
来人只是一个家丁,却极为肆意。
他放肆的打量着冯家,又盯住了冯霖,然后说道:“侯爷说了,以后还是你画。”
冯有为的脸色白了白,强笑道:“在下的手艺不精,怕是不合侯爷的意吧。”
来人再看了冯霖一眼,冷笑道:“侯爷说行就行。这次侯爷说了,要一幅花鸟画,用心些,两日够了吧?”
冯有为还没答应,来人就最后看了冯霖一眼,说道:“走,记得后天把画送去。还有,生意就是生意,侯府给钱,你作画,大家要安守本分的好,别占别人的便宜,好了,走了。”
“我家不做了!”
冯有为的面色惨淡,冯霖见了就知道不是好事,就追出去喊道:“你说做生意,那也得愿买愿卖,我家不卖了!”
那家丁才将上马,闻言策马掉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冯霖,冷笑道:“谁敢不做侯府的生意?”
周围有几个街坊,其中就有隔壁的李叔。
大家开始见冯霖的面色不忿,还想着帮忙出头。
等对方说出了侯府二字时,大家都闭嘴了。
再深厚的情谊也不能超过自家亲人的安危啊!
家丁见无人敢反驳,就学着陈钟的那种所谓豪迈大笑了几声,然后策马回去,慢悠悠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