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仪回首,身后已是黑暗一片,只得小心翼翼踏过山门的石阶,向赵衍走去。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寒湿,从绸衣底部往上钻,竟让她觉出一丝不挂的窘迫。
好在赵衍颇有耐心,脸色在融融暖光之下,更显和煦,晃动的火苗倒映在他的眼中,转瞬又被吞噬在寒潭里,等妙仪终于握上他的手,才道:“原也不想让你这么早起,可日月天地从不等人。”
妙仪抬眼看他,一月未见,他脸上疲态难掩,小心问道:“王爷这是去哪?”话一出口,便想起自己曾问过同样的话,过了片刻,果真听到同样的答案:“去了便知道。”
她被他牵着,慢慢往山上走,山道是硬生生从峭壁上修出来的,时宽时窄,往上往下看去都是黑洞洞的一片,荒石堆里草木难生,寂静虚空里,只有石阶旁的火把发出的噼啪声,和他们彼此陪伴的脚步声。
“我少时不明白山有什么好爬的,能引得那么多骚人墨客登高咏叹……”他话说一半,便沉默不语。
“那王爷为何现下要爬?”妙仪看清脚下的路,抬头问他。
赵衍回望过来:“因我已不是少年。”他也停下脚步,脸背着光,看不清表情,让妙仪没有来的心慌,似又回到他书房的暗室之中,她手掌汗盈盈的,从他的手心滑落下来。
赵衍收回了手,将火把举到她近前,照亮两人的脸,妙仪被他看得心惊:“王爷风华正茂……”
说完,只见他温润一笑:“不是少年才好,山是心里事,与其在山脚犹豫不决,不如登顶回望。”
他话音未落,妙仪脚下不稳,堪堪要摔倒,又被他一把扶住。
天色一层层亮起来,赵衍抬眼看看前路,所剩无多,将火把递到妙仪手上:“拿好,我抱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