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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君哄着她婆婆吃水果，陆母说不想吃，神情有些暗淡，不过好像又有些明白了。
    “你没有做过母亲，你是不会明白当妈妈的心的。”陆母脱了鞋子枕在沙发上侧着身体躺着，佳君给她捏腿，这些活儿其实佳君不愿意做的，也不是自己亲妈做起来很奇怪，可是她现在心里可怜她婆婆，弄成现在这样她还能依靠谁啊。
    “你也别生气，佳君啊生个孩子吧，这样也许妈还能……”陆母用手指擦着眼圈，孙佳君低着头，现在不是她要不要生的问题，而是她生不出来，调理了这么久，肚子就一点动静也没有，要是真怀上了她也怀疑自己能不能保留到最后，她真的听见怀孕就害怕，她掉了两个孩子了。
    陆母说了三十几分钟的明白话，结果话题突然一转，就说孙佳君烂花钱。
    “你动不动出手就刷卡买那些鞋子，你挣出来了啊？你花钱太甚了。”
    孙佳君也不生气，没什么好气的，她婆婆根本不在乎这点钱，现在是在她身上找平衡呢，被陆母训了一通，等她睡着了自己才踩着拖鞋上楼，比跟人打了一架都累，心里还是有些郁闷。
    给陆湛江打电话。
    “怎么了？”
    陆湛江夹着电话在跟秘书说话，秘书点点头接过他桌子上的东西转身就出去了，他站起身手拿着电话站在玻璃前。
    “你妈说我瞎花钱。”
    陆湛江真的觉得这两个女人都是闲的，愿意花就花呗，她能花多少？一个也是，还来告状。
    晚上陆湛江回家里吃饭，陆母就提到这事儿了。
    “佳君你得管管她。”
    陆湛江咽下嘴里的东西不以为然的看着自己妈妈说着：“能花多少，我平时的机票钱都比她买衣服花的多，我也买衣服啊，赚钱不就是花的嘛。”
    陆母也没继续说别的，只是淡着眼睛看着桌子上，吃过晚饭他们俩要回上中，陆母的情绪就有些开始反常了，你说什么都当听不见，可是陆湛江和孙佳君不能留下啊，佳君就多嘴的问了一句。
    “妈，要不然你跟我们过去住两天？”
    结果祸事就来了，陆母从下飞机开始就嫌弃上中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
    “怎么还开这么久的车回去，这地方怎么连飞机场都没有啊，你看路上的卫生太差了。”
    孙佳君忍着忍着，很想问她，你觉得你生活的城市卫生好嘛？真心的好嘛？
    到了家，车子停放的位置陆母又开始说。
    “怎么跑后面来停车了，你说这一排一排的，不是都有车库嘛。”
    这事儿说起来比较好笑，估计住在这里的人钱还都不少，家里的车库要么放着老婆的车要么放一辆不怎么开的车，结果平时开的车就都停在孙佳君家阳台那边，一溜全都是。
    进了屋子里看什么什么不顺眼，公主害怕陆母压根就不出来，孙佳君晚上才要进房间里，结果她婆婆说你跟我一起睡吧。
    孙佳君睡觉一点正行都没有，就喜欢打把式，这一夜几乎就没怎么好好睡，怕踹了她婆婆，她睡不着不要紧啊，那个神经现在不好啊。
    早上大四点的爬起来，觉得家里还挺暖的，估计月底就能给暖气了吧，套上衣服准备去买菜，结果她那个婆婆也醒了，非要一起去，打开门外面的风就吹了进来，孙佳君倒吸一口气，我的妈啊，这么冷。
    陆母还行，看样子身体比孙佳君好，孙佳君开着车载着陆母，车子停在一边两个人拎着兜子进去，早市到处都是人，菜新鲜还便宜，孙佳君买她婆婆跟着走路，买小白菜的时候，那人就问孙佳君。
    “那是你姐姐吧，看着真像。”
    一句话叫孙佳君差点没吐血了，开玩笑呢，陆湛江他妈像是自己姐姐？大妈你就是拍马屁也不能拿我当参照物啊。
    灰头土脸的上了车，看着陆母一直没有什么表情，问她是不是待够了啊，陆母却说没有。
    佳君不是要撵她婆婆，你说她早上上班，晚上回来陪婆婆，她还要复习呢，今年没有考上，明年还得继续啊。
    做好了早饭，把公主给侍候好，自己就先走了，陆湛江说今天晚走一会儿，佳君走步到公车站，上车然后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就昨天晚上那么一会儿她就有点受不住了，陆母洗澡完了她还得进去收拾，平时都是她先洗然后举陆湛江后洗，他喜欢干净啊肯定就给收拾了，以前有保姆的时候就不用管保姆会收拾的，现在可好了。
    早上的空气很凉，冻得手脚冰凉的，孙佳君穿着单鞋，觉得脚有点硬，下车往里面跑，还是单位缓和。
    市里的法院已经接了好几起强拆的官司，今天中午同事聊天的时候还说到了呢，等着吧，这回有的等了，钱人家开发商都给法院了，托你两三年还是那些钱，他们同事里也有家里动迁的，不过都是拿了钱走人就得了，不闹。
    说是下午要开会，小江告诉孙佳君今天跟着去，也不知道是哪里又开会，跟着王晓坐车去的，结果是什么经济之类的会议听的孙佳君头发胀，结果那个会议记录又被王晓给喷了。
    孙佳君也很火大啊，她又没有学过速记。
    王晓身边的那个秘书，从来都是话很少，孙佳君看着都觉得像是王晓的情人，怎么说呢，对王晓很关系，很尊敬看着和一般的上司下属有点不一样，除非这个人是她亲生儿子，不然佳君不能理解。
    他扔给佳君一份自己记的会议记录，孙佳君算是服了，什么叫牛逼，这个就叫，不就是速记嘛，她学就是了。
    佳君感觉到自己接触的事情都是鸡毛蒜皮的，和李国年在一个院里，肯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过李国年的态度叫孙佳君真是服气了，李国年对外的形象很好，就是一个淳朴的市长，上一期的节目孙佳君还有看呢，去哪个小学了，小学生还给他戴红领巾呢，穿的也很朴素嘛，可是底子里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王晓去省里开会了，据说今天不回来了，陆学国也在那边，孙佳君她们到点下班就行了，有个同事要去接儿子就提前走了一步，看着要到点了，佳君拿着自己的外套，才穿上，那边有人进来说让孙佳君过去一趟。
    “李市。”佳君小声的喊了一声。
    李国年看着孙佳君笑笑：“怎么看着那么紧张呢，来来来坐下，我问问你。”
    李国年问的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什么适应不适应啊，工作上不上手之类云云的，孙佳君不明白他真的那么有闲心来问自己问题？她不过就是走王晓后门进来实习两天的实习生罢了，他关心什么？
    李国年呵呵笑着。
    “我儿子跟你也差不多一般的大，你们这一代啊……”
    孙佳君的手机响了，她抱歉的看着李国年，就起来接了，她想离开，不想在这里待着，觉得李国年有病。
    “对不起李市，你看我妈来接我了。”
    李国年挥挥手说行，那你就先下班吧。
    等孙佳君一走，李国年坐在位置上，好半天之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你帮我看着点，就是陆湛江的那个女朋友他们俩关系到底如何。”
    孙佳君出了门差点没恶心死自己，听见李子奇的名字她就想杀人，他这个当父亲的包庇儿子是不是觉得有意思啊？
    黄妈妈来接佳君，佳君说她婆婆来了，在家里呢，黄妈妈说行，那明天自己中午过去，要不陆母也没人说话什么的，佳君跟自己妈就把李国年刚才找自己的事情说了。
    “很怪，马上就要下班了，他秘书过来，我去了之后以为会问我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就问问工作习惯不习惯之类的。”
    黄妈妈顺着佳君的头发。
    “他问你什么，你想好了在回答就好，佳君啊，你不要小瞧李国年，李国年还是有一定的聪明的。”
    孙佳君点头，黄妈妈给买好的菜，说是今天去佳君的超市了，孙佳君差点都忘记了自己还有那么一个超市，拎着菜到家，进了大门暖风扑面的吹过来。
    “妈，妈……”踩着拖鞋转了好几圈也没有看见陆母。
    陆母一个人穿着大衣跑附近的公园坐着去了，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觉得心里面空了一块，空落落的，早上三儿走的时候还劝她来着，什么道理她都明白，可是还是那句话，他们都没有当过父母，不能理解那份心。
    孙佳君给陆母打电话，旁边的人看了陆母两眼，外面刮风了，越来越大，照着这样刮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雪。
    “你电话响。”
    陆母点点头，接起电话，孙佳君问她婆婆去哪里了，陆母就说你别管了，我在外面吃，人丢不了。
    挂了电话就继续发呆，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女人看着她这样，就顺嘴问了一句。
    “大妹子看着不像是这里的人，怎么了？我看着你有点不高兴啊。”
    上中人很热情，说话都是豪气万丈的，陆母想找一个人说说话，结果说哭了，那人一听，你说养这么大的女儿，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劝着陆母。
    “你好好活着就是让你女儿放心了。”
    陆母吸吸鼻子：“我那儿媳妇其实人不错，可是我不喜欢她，说话做事情差一层还不能怀孕。”
    陆母在这边聊天呢，孙佳君那边都要上房了，你说好好的人跑哪里去了？
    她也不敢等着陆母回来啊，到时候要是陆湛江先回来，自己没去找，你以为陆湛江不会跟她蹦跶？
    她真一点都不想吵架，用自己手里查找陆母的位置，出门的时候也没来得及穿外套，拿着一个披肩就出去了，夹着钱包开车去找，你说她方向感不好，找了半天。
    陆母这人会穿衣服穿的也不怎么多，就在公园坐了一下午，孙佳君找过来的时候旁边的女人笑，说这是你儿媳妇吧，看着挺有福气的。
    陆母长长久久叹口气：“她要是有福气，我的媛媛就不会死了，我也不会到现在连个孙子孙女都没有看见。”
    “大妹子，可不能这么对孩子说，多伤孩子的心啊，我们家邻居那就是多少年都没有孩子，可是到了三十岁就有了，儿女自有儿女福。”
    “妈……”
    孙佳君鼻子冻得通红，这天气不正常看样子是要下雪了，要不然不能这么冷，满地的枯叶刮来刮去的沙沙作响。
    孙佳君看着陆母就穿了那么一条薄裤子，就说这里的天气冷，别再感冒了。
    陆母看着孙佳君：“佳君，你为什么对我好啊？”
    为什么对她好？
    孙佳君把婆婆给拉起来，好半天低着头说着：“因为陆湛江对我好。”
    她没有那么大的胸襟，说丈夫的母亲就是自己的母亲，她的家庭乱成一套，亲妈变成养母，自己怎么到君茹素的手里现在还没有闹明白呢，什么是母爱啊？佳君兑所谓的母爱已经觉得荒芜了，黄妈妈对她好，对她很好，可是有时候心里还是会别扭的，不自在，她婆婆就更不用说了，不说先前手术的事情，后来吓她流产的，她心眼小都记着呢，不过看在陆湛江的面子上，她愿意努力。
    “妈，我不喜欢你，就像是你不喜欢我一样，我也累，我下班了还不得安宁还得跑出来找你，我要是不找你的话，你看你儿子回到家一定跟我吵架，陆湛媛走的时候你亲眼看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结果他跟我冷冻了将近一个月，恨我就恨到看见我都不能看见的地步，他爱您，也爱媛媛，你现在为媛媛哭，可是妈你有没有想过他啊？”
    “他每天看着什么事儿都不管，可是您这样他睡不好，我跟他谁在一张床上我知道，一天四个小时的睡眠都保证不了，以前是到点就醒，现在有时候我起床了他还没有起来呢，为什么？他晚上睡不着觉，要么就是一个人看着陆湛媛的照片发待，妈妈那也是您的儿子，他是儿子没有选择的，做女儿多好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可是我老公呢？”
    “我老公每天除了挣钱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兴趣了，您看见了，我老公瘦成什么样了。”
    有些话佳君想让她婆婆知道知道，陆湛江也不是超人，他也会有累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心疼他，所以她出来找了，没有等着陆母回去，不然你看着，肯定照她的话来。
    佳君挽着她婆婆的胳膊。
    “妈，要不然你就每天多想想你因为什么讨厌我？”
    陆母掐了孙佳君一把，用了不小的力气，孙佳君就是疼痛点特别强，看着她婆婆，脸子有点挂不住了。
    “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讨厌一个人也是没有理由的。”
    两个人回到家，陆湛江没回来，陆母问孙佳君是不是他经常回来这么晚。
    “经常？经常后半夜回来，要不然就是一出去就不回来了，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养了一个。”
    孙佳君抱怨的说着。
    别人也当老板，怎么就没有看见别人这么忙呢，怎么就他忙呢。
    陆母晚上试着跟佳君一起看电视，可是心思还是不行，她不想在去想了，可是控制不住，看见电视里漂亮的女孩儿，看见漂亮的衣服看见母女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陆湛江回来的时候听着里面有哭声，鞋子都没换就冲了进去，陆和孙佳君坐在地毯上对着哭呢，孙佳君那样子都要哭抽了，垂着自己的胸口都不行了。
    陆湛江掐着腰看着这两个人，电视里那个男演员哭的跟死了亲妈似的。
    “我不行了……”孙佳君站起身觉得太丢人了就跑进卫生间里去了，太惨了。
    陆母说自己就是难过，不哭出来心痛，孙佳君就想起来很多年前，过年的时候播放的一部片子，她记忆很深刻，大年三十看了一个死了亲妈的电视剧，叫青出于蓝，里面李东敏的妈妈去世，孙佳君哭的要死要活的，因为那时候她跟君茹素已经产生了很大的问题，有感而发觉得心痛，结果因为大年三十哭了，被君茹素又给骂了一顿。
    子女对父母，父母对子女都是一样的，孙佳君好半天缓不过来这个劲儿，她写东西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给带进去，哭多的时候有时候就想吐，她记得之前写过一本书，写到安宁奶奶去世的时候自己就跟着哭，趴在电脑前哭了两个多小时，后来眼睛疼，心疼。
    陆母就看着李东敏就想起了陆湛媛，她的媛媛啊。
    “我的媛媛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孙佳君在卫生间里哭，外面陆湛江抱着他妈，陆母拉扯着儿子的衣服。
    “你妹妹那么年轻，现在推她下去的人还在医院里，三儿啊，你妹妹死了，你妹妹死了，媛媛啊媛媛……”
    陆母吃了药才睡的，不然心脏肯定不行，孙佳君知道惹祸了，自己躲了，结果睡觉的时候陆湛江不上床，就站在地上看着她。
    “我错了，我错了。”
    “你错哪里了？你怎么没弄死我妈啊？”
    孙佳君也憋气，我是为了让她发泄出来，结果就成这样了，陆母没一会儿就起来了，要出去喝水，就听见陆湛江训孙佳君了，孙佳君也不说话，算了，忍了，明天等他心情再好，不然干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佳君要理智些，他发火就发火吧，明天你对他发。
    孙佳君不停做着心里建设。
    “三儿啊，你出来一下。”
    陆母把睡袍的带子系上，她来的时候没带睡衣，孙佳君把自己新买的没上身的都给她了，挺厚的，绝对能挡风。
    陆湛江带上门。
    “你说她干什么？是我自己要看的。”
    陆湛江也不说话了。
    “老婆是你自己选的，当初我多不同意你就要她，现在吼她干嘛？如果是为了吼给我看的，就更不用了，你爸爸从前是绝对不会对我喊的，我们俩过到现在一句嘴都没有吵过。”
    陆父和陆母的关系真真的特别好，陆父年轻的时候也没什么钱，可是陆母家里非常有钱，结婚也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她是家里的明珠，她说嫁家里就让她嫁了，陆湛江的外公外婆过世的时候大部分的钱都留给陆母了，就是偏心，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就是喜欢她，陆母生了陆湛江都很多年后又生的陆湛媛，陆父你看着平时佳君看见的样子就什么话都没有，可是那对老婆好到你没有办法想象的地步。
    陆母告诉陆湛江，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做派。
    “没本事的男人才对老婆喊，有本事的男人就对老婆好，你拿出我说孙佳君花钱花多了，你回我的那个劲儿，那才叫好男人，别到时候最后还是离婚了，叫你妈笑话你，认为你的爱情不过就是狗屁。”
    陆母起身拍拍儿子的肩膀，好不好的，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不过最后能怎么样她可真不敢说。
    陆湛江回到卧室里，孙佳君好像已经睡了，背对着他，看了好半天才发现估计没睡，鼻子不通气一直在那边弄鼻子，一听声音就知道哭了。
    晚上什么也没做，除了生气就是被训了。
    孙佳君懒得说话，没意思，你不是认为我故意害你妈了嘛。
    难道天底下的婆婆都认为儿媳妇是敌人，儿媳妇也是一样的，你说跟婆婆近了不好，远了还是不好，对她还不好，对她不好还是不好。
    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昨天晚上就愣是没叫他抱，孙佳君脾气后半夜就上来了，你愿意抱谁你去抱谁去，反正抱我是没门，他抱一下她就动一下，要不然干脆就上地上去躺着，陆湛江后边也没招了，只能不碰她。
    对着镜子拍了满脸的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脸上是一点没吸收，粉底都挂在脸上了，陆母起来上卫生间，一看差点没吓死自己了。
    “你脸怎么回事儿？”
    孙佳君勉强笑笑；“没事儿，我拍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