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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和鸣
第七十九章
停车
车夫吁的一声,苏少遥立即从车里跳了出来,他一掀车帘,颜想虚弱地靠了一边,伸手架住直接搀下了车。她依了他的身上,捂着唇下了车,就再没忍住,蹲着草丛边上就吐了出来。这一坐车,胃里就翻江倒海,像是连苦胆都吐出来一样。
他拍着她的后背,皱眉道:这生孩子的人都这样那还不得折腾死人了
颜想蹲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将所有的东西都吐净了之后,这才接过水袋含了一口水漱口:还得多远
苏少遥不答反问:你真的相信沈二会在玉矿出事不怕是谣言
她叹气,站起身来:其实我不大相信,他一向疯狂,总爱拿自己引我入局,所以才要偷偷的去,我看上一眼好放心。
他斜眼,扶着她走回车边:我是半分都不相信,沈二那就是个人精儿,从小不声不气的主意最多,好好的是个套,你总要顾及一子,我看还是别去了,怕你受不住。
她爬上马车,回头对他苦笑:可万一他若是真出事了呢我最后为他做回傻事,也好安心。
他白了她一眼,无奈只得上车。
一路行来,颜想越发的虚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挨到多久,一天比一天虚弱,昏昏沉沉的有时候三两天都不吃一点东西,苏少遥很是守信,对她照顾有加,虽然走得不快,可也一直往多宝而去。
天气逐渐凉了起来,他给她置办了衣裳,等真的到多宝的那天,孩子已经两个多月大了。颜想廋得厉害,两个人一进县里就住了下来。她颠簸数日,只觉浑身酸痛,就连小腹都隐隐作痛,硬是挺到客栈才吱了一声,苏少遥连忙给请了大夫。
她催着他去打听沈少君的事情,他无奈,只得让药童照看着她,自己披了个薄披风将人裹住,问了沈家的住处,趁着夜色前去拜访。
苏少遥并未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多一会儿,沈家小厮迎了出来,他随着走进书房,里面一人青衫儒雅,眉清目秀是端坐在堂,正是沈少君。
他让坐,苏少遥只看着他笑:我就说么,你这必定是局,偏偏她不信,生怕你有事不能见最后一面,真是可笑。
沈少君也起身,对他抱拳:多谢这一路护送,其实你们的马车刚进省里我就知道了。
他更是笑,解开披风扔在地上:你不知道,你以为你现在去见她她会原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每次都能轻易的原谅你那是不可能的,我是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沈少君,你信不信,这会儿你要出现在她面前,她对你的那最后一点念想,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外有人敲门:二公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沈少君犹豫片刻,让他等一会儿:原本我打算将你捆着送回京城的,你明白吗
苏少遥双手递上:随你,我送她过来,也是闲极无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快过生辰了吧,你二人相见,她若是翻脸离你而去,到时候就算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看怎么样
沈少君怔怔看着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想起幼时记忆。
他与别人打架打不过,回来要告诉大哥,他就是这副模样,那时候,他还叫做沈少遥,一脸嫌弃地骂他不争气,然后说你去告诉大哥吧,到时候他只会教训你。
然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出去寻了人给他报仇,给人家打得满脸花,大哥知道了让他罚跪祠堂那时候是几岁的事情了
他走近了些,犹豫地看着他:苏少遥,我能相信你吗
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累了,不想再逗你们玩了,仅此而已。
他双手还举在面前,沈少君伸手拍下,看着他目光灼灼:我爹是怎么死的我现在还记得,所以你们苏家是欠了沈家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苏少遥脸上笑容顿失,这些年心里的苦一下涌了上来,他伸手捡起披风来,半晌才道:那也是我爹。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木然。
沈少君顿时眯眼:以前的事情是非对错我不想再计较了,现在你告诉我,颜想一路上并不露面,总是请了大夫来,她到底是怎么了倘若以诚相待,我便相信你。
他看着他,苏少遥叹气:她负气合离,现在还不肯回头,等合适的机会让你见到她,你就知道她怎么了,或许是个惊喜也说不定。现在不光你们沈家在找她,据我所知,颜正也到了多宝,我先来见你还不足以表明我的诚意么
那老大夫给颜想开了点药,她昏昏沉沉的喝了些,肚子越来越疼,越来越疼,犹如刀绞,犹如骨裂,她一直等到苏少遥回来,看着他还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清明。
她让大夫和药童出去,给他叫到床边来,只双手抚着肚子缓解疼痛。
谢谢你送我过来,少君怎么样是不是又骗我了其实好好的是吧
没有,他一口咬定:我没见到他,玉矿好像是真的出事了。
颜想眼前一黑,差点就此晕过去,可她这般忽然也松了口气,就好像对沈家最后一点留恋也泯灭掉了一样。伸手拉住了苏少遥,她咬紧牙龈,断断续续说道:我跟你说个秘密,这件事谁也不知道,现在跟前也没有别人,就全靠你了。看样子这孩子要保不住了,我真怕我受不住就这样睡过去
苏少遥轻轻安抚着她:没事,刚才大夫说给你针灸那两针就是保胎的,孩子和你都不会有事。
他坐在床边,伸臂将她揽在怀里,余光当中能见身后一抹袍角缓缓走近。
颜想闭着眼睛,犹自说道:我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惜这抹游魂就落了这身子上面,直到现在还不能把真正的融合,一经历刻骨的疼必然要死一回
她断断续续地交待着自己的事,从一开始,到后来,源源本本将那些被钉进棺椁的恐惧都一股脑的说了。
颜想好像做了个梦,她的少君,如若初见,他笑颜依旧,轻轻抱着她温言细语,他肌肤温热,就好像是真的一样。她恼他,说他不该引她入京,说他不该让她入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