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桂扬起手上兵刃,对着蒙面男子力劈而下,却被一股大力,震得倒飞出去,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他浑身软绵无力,体内气海和诸多窍穴寸寸龟裂,趴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那个恶魔,将此间高手,屠戮殆尽!
有人奋起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纷纷被他虐杀,有人惊恐逃离,半空却有一张无形的屏障,挡住去路,任他们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在前进半步。
王家废墟,又是一场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当那无形的屏障撤去,这惨烈的景象,让奄奄一息的胡三桂仍感觉惊悚。
到处是残肢断骸,景象无比凄惨,横死之人鲜有全尸,一股血腥之气,自场中弥漫开来。
那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恶魔,正缓步向他走来,他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只得认命般的闭上眼。
可恨,连死都不知道那人是谁,也可惜了自己这帮弟兄,他们本可以不用死的,皆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才导致大马帮全体帮众,尽数葬送于此。
临死之际,他想起了那个老实巴交的茶摊伙计,那个叫贺小安的新人。
记得他们相遇之时,那伙计好心,给他倒了碗茶,却被那狭隘的老板一顿臭骂。
他看不过眼,将那伙计招揽进大马帮,有心栽培,不料他实在懦弱,不是可塑之才,也就失了耐心,任他顺其自然,就当养了个吃闲饭的。
贺小安是个好人,更是个没有丝毫修为的普通人,要是没遇上自己,此刻应还在那茶摊上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伙计,日子虽然平淡,但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
胡三桂心中有一丝愧疚。
恶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当他心中五味陈杂之际,一道身影,挡在他的身前。
“不准伤害我们帮主。”
胡三桂看到,那个连一丝修为都没有,一向胆小懦弱的贺小安,不知怎么逃过一劫,他脸色煞白,张开双手,颤颤巍巍的挡在自己身前,挡住那黑衣人!
他看的出,贺小安很害怕,因为他的全身都在打颤,可就是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此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敢拦住那黑衣人的脚步,挡在自己身前。
他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拼尽仅剩的气力吼道:“别管我,快走!”
贺小安不知是哭中带笑,还是笑中带哭,回头看了胡三桂一眼,“我…我不走。”
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黑衣人微感诧异,随即恍然。
原来是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可怜虫,要是他一直趴在草丛里装死,或许大意之下,感觉不到气机流转,可能就让他侥幸活了下来。
既然他要执意送死,自己当然得成全他。
他轻轻抬起手,指尖有一道幽幽的黑光凝聚,指向贺小安。
胡三桂嘴角一缕又一缕鲜血自嘴角流下,他喘着粗气,似是责备,“贺小安,你这个蠢蛋,明知是送死,为什么还要跑出来,好好活着,不好吗!”
贺小安紧闭着眼睛,因为他不敢看恶魔一般的黑衣人,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脸上不自觉的落下泪来。
“帮主…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外,没有人看得起我。”
“我整天被人欺负,受人白眼,可自从遇见你,将我带入大马帮,那时,我知道帮主你是把我当自己人看待的,是我不争气,任何一些小事都办不好,可即使是这样,你都不曾赶我出大马帮,还让我领了三两银子的薪水,以往在茶摊做伙计的时候,我都不曾摸过真正的银子,所以,我暗暗发誓,大马帮就是我的另一个家,帮主就是我的亲人,我贺小安,生是大马帮的人,死是大马帮的鬼!”
胡三桂热泪盈眶,此生能有这么一个傻兄弟,足矣!
黑衣人手上那道黑光,对着贺小安额头射出,这一指下去,贺小安和胡三桂,当即粉身碎骨。
“阿弥陀佛…”
一道金光,陡然出现在贺小安身前,那道爆射而出的黑光撞在金色屏障上,如泥牛入海,不曾泛起一丝涟漪。
黑衣人身子一震,往后倒退数十丈,双手合握在一起,紧紧的盯着那道金光。
一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人,手托一个紫色钵盂,现身在逐渐消失的金光中。
黑衣人目光一凝!
“又是你,为何屡次坏我好事!”
身材有些佝偻的老者,单掌竖在前胸,微微低头道:“施主,因果循环,你犯下如此杀孽,种下前因,必有恶果。”
黑衣人不屑道:“你不是龍殷之人,先前阻我杀蓝淼,现在又出手阻扰,到底有什么目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佛普度众生,岂能置之不理,施主已犯下滔天罪恶,恶业太深,倘若再执迷不悟,佛虽慈悲,却也有金刚怒目之时。”
黑衣人紧紧的盯着蓬头垢面的枯槁僧人,似要看透他,脑海中一一闪过南方佛族的有名高僧,却没有眼前此人。
但那衣衫褴褛的僧人,一身佛法,实在高深莫测,强悍如他,竟看不出他的丝毫底细。
但俩次出手,皆被他轻易化解,权衡再三,他冷哼一声,“不想与你这秃驴废话,既然你想保住他们,那就由你,反正是俩只卑微的蝼蚁,任他们离去,又有何妨?”
说罢,转身一掠,消失在天幕中。
僧人看了看涕泪横流的贺小安,又看了看已经昏厥过去的胡三桂,双手合十,道了句: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