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的想法很简单又很自我,她明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却执着于心中的那一点点执念,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康熙之于良妃,是天,是感情的归宿,亦是求而不得的心魔,而良妃之康熙,倾城绝世之美貌肯定是撩动过他的心弦的,但是自负如康熙,即便迷恋于良妃的美貌,也不会任由她违背自己的意愿。毕竟作为天下之主的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即便不一定有良妃的绝美,却各有各的风情,实不必去讨一个惹了他厌憎的女人的欢心和注意。
良妃心里明明都懂,所以才会老老实实地龟缩于一角,不争不抢,安安静静,只为了等胤禩长大。可是现在当她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时,曾经的种种顾虑此时都犹如过眼云烟一般,瞬间消散,只是她还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希望康熙能主动来见她一面。
曾经的种种,孰是孰非,她不想解释亦不想追究,她只盼着她死后也能像赫舍里氏那边在康熙心里留一个美好的印象。
拿着帕子去烧的宫女行事虽然谨慎,可到底道高一尺魔高一障,早就被盯住的她,除非不出良妃的屋子,否则一有动作,肯定是要被人探听得一清二楚的。
“你是说良妃重病,命不久矣,却隐瞒病情?”宜妃轻轻眯起双眼,目光看向一旁的齐嬷嬷,是在确定她得来的消息到底有几分真。
前不久,良妃还蹦跶的欢,眼下不过短短数月,便病倒在榻,命不久矣。要说这不是报应,她不相信。宜妃越想越觉得畅快,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带着几分讥诮,想来对于良妃,众妃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关注。
也对,能力压这么多人成为妃子之一的人能有多简单。别说什么皇恩浩荡,没有心机,没有手段,再多的皇恩也降不到你头上来。
“齐嬷嬷,你说这良妃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宜妃倚在美人榻上,右手轻转着戴在左手上的玉镯,淡淡地问。
齐嬷嬷默默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良妃病重倒是真,只是病重也不忘折腾倒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毕竟这些年良妃是真安静,不管是从前宜妃罩着还是后来宜妃不加理会,除了八阿哥续娶之事冒了个头,还真没什么动静。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病重之时却想着借病争宠,这事闹得,让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可怜又可笑。
人都病成这样了,玩着这一手,除了能得罪人,难不成还真以为能得到皇上的怜惜么?
“娘娘,良妃娘娘的病是真,只是目的不纯,老奴虽然能想通一二,可是却看不透良妃娘娘真正的用意,毕竟八阿哥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若说良妃娘娘是想为八阿哥求个情,应该不用转这么大个弯?”齐嬷嬷试探着说了几句,毕竟她能想到的宜妃肯定想得更透彻,与其话音不明引得主子不悦,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将话都说个明白。
“呵!良妃这可不是心疼儿子,而是坑儿子。一如郭络罗氏一般,嘴里叫嚣着有多喜欢老八,可最终却坑得老八差点站不起来,现在良妃摆着一副慈母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想借此来争宠,证明这后宫皇上其实对她是有一份真心的。当真可笑!”宜妃一听齐嬷嬷的话,不由地嗤笑出声,只是说这些话时,她心里涌现的复杂情绪只有她自己能懂。
这后宫的女人,不管是谁,嘴上说得再云淡风轻,心里其实都还是有期盼的,期盼着自己能在那个男人的心里占据哪怕一丁点的位置。
齐嬷嬷望着宜妃脸上的那一丝怅然,心里也不由地暗叹了一口气。这后宫的女人,无论位份有多高,心里终是孤苦的,毕竟像先帝那样被称之为情种的男人都没有一直守着孝献皇后,何况当今圣上这个只会把感情寄托在已死之人身上的人。
宜妃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很快便敛去了眼里那一丝复杂,一脸淡然地道:“良妃此举倒是用心良苦,只是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还有那怜香惜玉之心。”
很显然,宜妃并不看好良妃的打算,毕竟此时的良妃早已没了往日优势,相比现在的她,似乎宫里那样水葱似的秀女更讨皇上喜欢。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什么意思都没有,本宫只知道这宫里向来只有新人笑。”宜妃说罢,不由得拧着眉,似乎她也反应过来了,她这个宜妃也不是什么新人了。
齐嬷嬷轻咳一声,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打转,毕竟这新人旧人的的确很是伤人。察觉到宜妃的心情不好,她不禁自动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
宜妃似乎也没想齐嬷嬷回答她,自顾自地翻了个身,闭着双眼,似睡非睡,却让整个大殿回归了原本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