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逼迫他的从来就不是辛云华或者郑安桐,逼迫他用自己的名誉地位甚至安危来相要挟的,是他对她的担忧,是一个父亲在用尽全部力量包括自尊,来阻止女儿跌入悲剧的深渊。
可她那时当着他的面是怎么说的你们宋家养大我不就是为了这样以后有了梁氏撑腰吃穿不愁,别再来烦我了
他宋业航养大她辛甘,到底是为了什么有多么辛苦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直到今天才略懂一二。
爸对不起我对不起她泪流满面。
宋业航抚着她头顶的发,直叹气:爸爸原谅你了,你不要再哭了,吓着肚子里的孩子。
他看了眼脸色吓人的郑翩然,示意他赶紧将辛甘抱起来,郑翩然却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神色复杂的看着辛甘痛悔痛哭,原先揽着她双肩扶着她的双手,慢慢放开
当晚她住在医院里,郑翩然坐在床边沙发中,陪了一整夜未敢闭眼。
天快亮的时候她口渴醒来,他倒水,她却不接,定定看着他。
怎么了
辛甘忽的一笑,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一定是做了一个很糟糕的梦。翩然,你叔叔那么讨厌我,只是因为我的出身太难堪,配不上你配不上郑家,对不对
郑翩然皱了眉,深深吸一口气,半晌才涩声回答:等你情绪稳定一些,我再向你解释。
十年的时间你都没能解释得了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她眼里的哀伤与疏离,让郑翩然简直喘不过气,却听她喝了口水,忽然又加了一句:对吧,哥哥
郑翩然一震,此时的脸色,比外间被台风肆虐过的狼藉地面更糟糕。
辛甘玩味着他的神色,一笑,将水喝完,缩进被子里独自睡去。
第二天她约了辛辰喝下午茶散心,中途忘记了安神药丸在车上,辛辰嘀嘀咕咕唠叨了一通,跑出去到车里拿,她独自在包厢里等,百无聊赖,按铃叫来了服务生点餐。
那服务生低着头进来,走近一看竟长的极好,尤其是笑起来,整个包厢都亮了几分,一身普通制服也难掩的贵气。
辛甘这几天以来难得的真心微笑。
为什么明明被你甩的这么惨,我还要随叫随到,并且乖乖打扮成这个鬼样子崔舜臣委屈极了。
辛甘若非身体不便,真想站起来捏捏他可爱的小脸。
我有事请你帮忙,她轻声说,崔舜臣,我找不到其他人,只有你能帮我。
崔舜臣顿时敛了笑,神色认真的点头,万死不辞。
没有那么严重,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有三个胶袋,替我做三份dna报告。
崔舜臣挑了眉,收下却并没有问任何问题。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定要隐秘,一定要准确。她一字一句的说,崔舜臣,我的一辈子就拜托到你的手上了。
她眼神太慎重,崔舜臣原本想开玩笑说你的一辈子全都拜托给我才好,咧了咧嘴,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辛甘见他神色,低头抚了抚肚子,温柔的笑了。
它的一辈子,也拜托到你的手上了。崔舜臣,我周围所有的人都与郑翩然有关系,我逃不开郑翩然,我没有人能够信任,只有拜托你了。
我明白。虽消息封的很死,但她这番话对应郑家这些日子的隐隐传闻,他已经猜出了大概,却不忍她再说下去了。
临走他忽然返回来,站在餐桌边低头温柔的看着她,一笑,说:辛甘,不管结果如何,不管以后你遇到什么,我永远随叫随到,你想离开,天涯海角我带你去。
多谢。她微笑,心知不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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