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精又问道:为什么要让姑娘背上谋杀诸葛玥的这个罪名呢诸葛家的死士会疯狂的报复不说,姑娘也会恨您的呀
恨我燕询声调上扬,闻言沉声一笑,淡淡的说:那也比死了好
阿精微微一愣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完全明白,他又问道:陛下,我们随便拿一具尸体去骗大复骗诸葛家,不会有事吗我们收了他们的赎金的。
燕询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千来,指着前面茫茫的雪原,缓缓说道:阿精,你知道燕北地图上为什么不标注云碧这个地方吗
阿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这里没有用,燕询语调低沉,冷淡的说道这里太小,怪石嶙峋,无法耕种,也不能做牧场,寸卓不生,赤水不流经这,千丈湖离这也很远,气候恶劣,一到 冬天就有雪灾,地理位置偏僻,连犬戎人攻入关都不来这边劫掠,无论是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是燕北的负担,没有半点作用,所以连地国上都不标注这里了。
他冷冷的笑了一声,声音那般低沉,缓缓的转迂头来:如今的诸葛玥对于诸葛家,就是云碧对于燕北,存在只是耻辱和负担。对于一个轻率冒进、肆意妄为,并 且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对一个女人的迷恋上的帝国将军,你以为等待他的下场是什么诸葛家的人和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谁会给他收尸呢
阿精恍然大悟,说道哦,难怪陛下要用姑娘做幌子,原来是志在诸葛家。
燕询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缓缓道:诸葛玥的死只是个开始,诸葛阀、赵彻、乐邢将军、还有当初举荐他的蒙阗,都会受到此事的波及,大夏不是正在乱吗赵 齐已死,赵嵩又是个扶不起来的,魏阀和赵顺的势力太软了,我不妨帮他们一把,只有大夏内部不稳,我的江山才能坐得稳当。
阿精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他站在那里,风吹着他的脸孔,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呆。
阿精,别总和程远较劲了。燕询看着他,皱着眉淡淡道:你已经不是一个民间组织的刺客杀手了,燕北东征在即,你是我的心腹。玩政治,就要有一个玩政 治的手段和态度,很多人是需要被牺牲的,如果你看不开这一点,那么你永远只能像大同行会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者一样,做一辈子的黄粱美梦,却一辈子都品尝不 到权力的味道。
燕询转过头来,不去看阿精呆滞的表情,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狮子虽然凶猛有用,但是难以控制,有些时候,他其实只是需要一群狗。
至亍阿楚,她总会明白的,杀诸葛玥势在必行,以她的名义设这个因套也是无奈之举,一来诸葛玥此人难以易与,若非非常手段实难掌控,二来,他也的确需要这伴事情的后续效应,等到大夏因为此事分崩离析的时候,她自然会明白,他才是时的。
至于她对诸葛玥的感情,燕询嗤之以鼻,当年他活着的时候他都不害怕,难道还会害怕一个死人她现在只是像往常一样,发发脾气难过两天罢了,时间会冲淡一切,而他,有的是时间。
阿精沉默着,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陛下,姑娘很伤心的,你不进去看看她吗
没时间了,我今晚要去关上,赵彻来这够久的了,该让他回家去看看。
燕询说完就离去了,阿精站在原地,看着燕询骑上马,在禁卫的护送下越走越远恍惚间,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在圣金宫里他曾对自已说过的一句话。
自己当时劝他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他转过头来反问自己若无阿楚,我要燕北何用
那句话他记得清清楚楚,直到今天尚在耳边回荡,可是现在,陛下是不是已经将这句话给忘了或许他没有忘,燕北始终没被他放在眼里,他的心太大,智慧也太高,他的眼睛,是望着整个天下的。海天中文网首发
阿精低着头,已然不知是非对错,也许从他跟随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然注定会有今日了。
他转身向卫武所走去,以往挺拨的背脊不知为何竟有些弯曲,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再也无法握直的行走了。
楚乔整整休息了五天,精神终于完全恢复了过来,紫苏整日的陪着她说话,说她们小时候的事,说她从来没见过的父母亲人。紫苏嫁人了,夫婿是一个军官,昨日还见她接到了一封信,看那喜上眉梢的样子,似乎很是满足
这几天楚乔很正常,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平时不睡觉的时候,她还在院子里做此拉伸运动,她之前大病一场,脸颊瘦的脱了像,现在渐渐好起来,只是面色仍 日是苍白的。荆紫苏很是奇怪,晚上的时候偷偷去看,却发现她虽然躺在那里,却根本没闭上眼睛,常常是睁眼到天明,一夜无眠。今天是新年,关上的战役三天前 就已经结束,圣金宫急下八面金牌招赵彻回京,赵彻无奈下,只得撤兵,燕询趁机攻打雁鸣关,虽然没能攻下,但是大夏也付出了五万多的伤亡,也算是新年前给燕 北的一份大礼了。
燕询提前一天赶了回来,云碧突然间作为燕北皇帝过年的所在,地方官员都激动的好似被打了鸡血,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荆紫苏早上的时候拿来了新的衣裳,是大红的,上面绣着百朵百合,看起来吉样喜庆。楚乔却看着不舒服,觉得那颜色像血一样,一点点的蔓延过来,指尖都不愿意去触碰。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消息应该发出去了,尚慎也托付给了乌先生,至于秀丽军,跟着她已经没有前途,乌先生和羽姑娘是大同行会的骨干,被燕为所忌,不便 掌兵,只有托付给同样拥有燕氏血统并且身为女儿身的缘耀,她是燕北的翁主,又有火云军在手,应该可以给秀丽军一个好的前程。
这个地方,也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
燕询进来的时候,房间已经空了,一切如常,整齐干净。
他恍惚间想起了当年他和赵谆儿定亲时的那一晚,一颗心突然就直直的冷了下去,不是没想到,只是却世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她想通了呢也许她已经不怪自己 了呢毕竟他们在一起快十年了,她一直是那么包容他的,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是可以原谅他的。他曾放弃了西南镇府使,曾放弃了燕北,曾杀了她的部下,曾怀 疑她排挤她,她不是都没有离开他吗只是一个诸葛明,只是一个诸葛玥而已,阿楚纵然对他有感恩之情,又怎及得上自已和她十年相守的情谊
他们也许只需要谈一谈只要他开诚布公的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她应该是可以理解他的。就算生气,也早晚会气消的,大不了再让她回来掌兵,如今大局已定,也没什么顾及的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驽定,这几日,他反复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百遍,可是此刻,看着这整洁干净的屋子,他却猛然间心慌了,他急忙往外跑,行走间衣 袖刮掉了书桌上的一块小东西,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传到耳朵里,燕询低下头去,却见幽幽的灯火下,一枚纯白的玉石戒指掉在地上,已经被掉成很多瓣,幽 幽的反射着烛光,微微有些刺眼。
燕询愣愣的站在那,看着那枚戒指,恍然间想起了阿楚当日的话:如果诸葛玥死在燕北,我将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我将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永远,
月儿
荆紫苏椎开门,开心的跑进来喊道:跟我出门看花灯去
征然看到呆愣在原地的燕询,紫苏吓得急忙跪地叩首,好一阵没听到燕询的声音,小心的抬起头来,却见男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满脸落寞,好似浓浓的雾霭,挥之不散。
楚乔走在街上,牵着马,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青色披风,四周都是欢乐的人群,彩灯高燃,衣衫鲜艳,小孩子们提着花灯来回奔跑。
那些彩灯做的十分精巧,有长龙,有凤凰,有老虎,有鲤鱼,有白梅高树,有东海寿星,有小狗,有维鸡,有乖巧的猫儿,也有可爱的兔子
天上放着焰火,整各街上都飘着浓烈的酒香,张灯结彩的,街边的小贩还在叫卖着,两旁都是成排的彩灯灯谜,远远的冰场上,有驾着旱船花灯的百姓在跳着年舞,喷呐喜气洋洋的吹奏着。
那么多人从楚乔身边经过,没有人停下来看她一眼,人们手挽着手,丈夫牵着妻子,妻子扼着孩子,孩子回头招呼着奶奶,奶奶还要搀着苍老的爷爷,每个人都是有家有亲人的,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他们走出了贫穷的家门,来到热闹的街上,喜笑颜开的欢度这难得的节日。
阿楚,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要听好。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在地狱里陪了我这么多年,谢谢你在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没有遗弃我,谢谢 你一直站在我身边,若是没有你,燕询他什么也不是,他早就已经死在八年前的雪夜里了。阿楚,这些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我会用一生来弥补,有些话,我扪之间 不必说,我们应该互相明白。阿楚是我燕询的,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会护着你,带你离开,我八年前牵了你的手,就再也没打算放开过。海天中文网首发
燕询,我从没有家乡,是因为有你在,我就把你的家乡当做自己的家乡了。
阿楚,相信我吧。
相信我吧,我会保护你,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伤害,不让你受一丝委屈,相信我吧,我会让你快乐,相信我吧
眼泪一行行的从楚乔的眼里涌出,没有声音,就那么无声的滑落,滚过她尖尖的脸孔,滑过瘦瘦的下巴,冷风吹过来,像是薄薄的刀子,那么疼。她牵着马,缓缓的走。
过往的一切在眼前凌乱的飘散,那个伟岸高大的身躯终于轰然碎裂,碎成很多块,轻飘飘的飞,像是轻盈的鹅毛。
突然间,午夜的大钟被敲响,一群孩子猛然跑来,撞在她的身上,一个小女孩一下倒在地上,坐碎了手里的彩灯,那是一只小鱼,做的不是很像,白色的,红红 的眼睛,看起来倒像是兔子,肚子上画了一个金元宝。孩子捧着坏了的灯开始哭,越哭越大声,楚乔愣愣的停住脚步,然后蹲下身子,伸手为她抹眼泪,从怀里掏出 一定银子就要塞给她。
就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突然传来,守岁的时辰过了,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炮竹,孩子一愣,傻傻的忘记了哭泣,捂住耳朵兴奋的大叫。
楚乔却好似被隐形的巨人猛然打了一拳,脸上霎时间毫无血色。
你若是敢死,我就追杀你到阎王殿去记住没有
男人转过头来,剑眉竖起,恶声恶气的呵斥。
她赌气的扬头:你若是死了,我就放一百挂鞭炮,庆祝我再也不用念念不忘的记着要还你人情。
炮竹声越来越响,噼里啪啦的连成一串,楚乔突然间泪如泉涌,那些潜藏在记忆里被她努力压制的画面再一次如山洪般喷薄而出,撕心裂肺的疼痛瞬时间袭来,将她的冷静和自持击的灰飞烟灭。
你你怎么啦
孩子被她吓坏了,在鞭炮声中大声喊道你别哭了,我不用你赔还不行吗
鞭炮声渐大,楚乔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于热闹喜庆的街头跪坐在地,捂住脸孔,放声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