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肩接踵之中宝二爷缓缓走入了山门,在无数善男信女虔诚的气息环绕之下,他心中一点怒火悄然熄灭,无处不在的香烛之气让他不由自主坠入了宗教信仰的神秘氛围之中。
一番努力,宝二爷好不容易挤开人群冲到了一个中年知客僧面前,恢复平静的家伙还未开口就被对方抢先弄了个哭笑不得!
“施主,可是要布施香油?!”不愧是专门“接客”的知客僧,一眼就看出了宝二爷衣着之光鲜绝非寻常人家。而宝二爷那挺拔地身影在他眼中就是一锭大大的黄金。“不知施主布施多少?贫僧即刻为施主添上一笔功德!”
呵呵……这和尚还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宝二爷心有急事无暇与对方罗嗦,要给钱还是等找到北静王再说。念及此处的宝玉在大和尚期待的眼神中柔声道“大师,我要找人……”
“不知道,自己找去!”宝二爷话音未落,知客僧那是说翻脸就翻脸,手中地功德簿“啪”的一声合了起来,整个人一转身对不知趣的家伙不理不睬!
“呼!我忍、我忍……”宝二爷长长呼出了一口闷气,强自压下蠢蠢欲动的大手向内殿行去,他就不信这偌大的寺庙就找不到一个得道的高僧!
“碰、碰……”虚幻宝玉只觉自己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一连十余次碰壁当然会如此了,幸好头上还未撞出青包来,不过恐怕也不远了!
“不知道,别烦我……啪!啊!”一记响亮的耳光扇断了和尚地话语,此刻的宝二爷心中只有熊熊怒火与唯一意念,“我忍无可忍!我打!”
“大……啪!”被打的和尚刹那愕然之后是羞怒横生,铁青的面容刚要破口大骂,不料“胆”字还未出口,面容冷肃的宝二爷又是大手一挥,清脆的掌声中红红的五指印浮现而出。
“大胆!”这下轮到宝二爷一声厉斥,将一干围过来的和尚震慑当场,近似嚣张的气势透体而出,蛮横的话语反而让一干脑满肠肥的神棍大为受用,“听着,不想你们这破庙被封就赶紧把你们主持给老子叫来,就说贾家二爷找他问个事儿!”
“贾家二爷?!”众僧凝神一想,他们可是身在方外心却不离红尘左右,怎会有不知宝二爷大名之理?!
“啊!原来中宝二爷,请恕小僧怠慢,小僧这就找主持去,您老请上院休息片刻!”
名利权势这玩意儿真不是个东西儿!宝二爷大为感慨的安然举步走入了远离喧嚣的后院,两地虽仅有几墙之隔,但在巧妙的布置之下,却犹如两个世界一般天差地别!
“老衲见过宝二爷!”未过盏茶时间,心神忐忑的老和尚就走了进来,四大家族可不是他这区区寺庙敢得罪的,再加上近日京中传言位高权重的旋风国师就是因为得罪了眼前这位宝二爷,所以才会从显赫国师摇身成为畏罪潜逃的通缉犯人!
“嗯!”宝二爷既然当恶人当然要当到底,此刻的他对于“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一至理名言更是深有体会,谁叫世间“恶人”犯贱只吃这一套呢!
“不知二爷有何吩咐,老衲即刻去办!”老和尚平日的“德高望重”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卑躬屈膝生恐大人物勃然变色,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小庙能得二爷光临,那是我大佛寺之幸,我佛家之幸!”
“好了、好了……”心生烦闷的宝二爷挥手打断了对方话语,一番报复后他心中怒火也消去了几许,毕竟不惯这般优势凌人,片刻之后宝二爷话锋一转神色柔和道“大师,我只是想找一找北静王爷,听说他今儿一早就到这儿上香来了!”
原来是这样!虚惊一场的老和尚一颗“佛心”稳稳落地,暗自瞪了几个大和尚一眼,这些不成材的家伙就会给自己惹事儿。真是不长眼的蠢材!
“回二爷,小僧是负责接待的知客僧”一个大和尚在主持询问的眼神下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认认真真的回想一遍后肯定道“客院贵宾里面香客倒是甚多,但没有一位是留名北静王府的!”
“是吗?”宝二爷心中微生诧异。以他与北静王亲密的关系,王府上下是不会也不敢蒙骗自己的,但看这和尚那认真的眼神,宝二爷也看不出丝毫虚假!
“觉明,你可要仔细想清楚!否则寺规伺候!”老和尚见宝二爷似有不喜之色,急忙厉声呵斥素日宠爱的弟子!
“二爷,师父,小僧所言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虚假死后愿永坠阿鼻地狱!”觉明和尚也知道主持的意思,急忙发下毒誓以示清白。
脑海意念百转千回之间,灵光一现的家伙暗自拿定了主意,回首对主持道“大师,也许是我走在前头了,就麻烦你们给我们准备一间客房,这一点小小的心意算是给寺庙的香油钱吧!”
哇!众僧人心中已是口水长流,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宝二爷,看着他手中厚厚的一沓“小小心意”,就连被打的那和尚也是为之狂喜,要是每次挨耳光都也这般回报,他宁愿每天挨上一下!
“慧日高悬,正法久住!”大佛寺山门之前,几位侍女打扮的仆妇丫鬟陪伴着面罩轻纱的女子悠然行走,蒙面女子轻轻地念叨山门牌匾上的两句佛家偈语,眼中一幽愁丝却挥之不去。
“太太,天晚了,我们回客房吧!”侍女之中为首者柔声提醒怔怔出神的主子道“主持大师约定的吉时快到了,大师说这可是百年难遇的良辰吉日,太太你得到菩萨保佑定能如愿以偿!”
“嗯!”一般大富人家打扮的北静王妃点头应和,眼中刹那间闪动连串异彩,丰盈娇躯也在希望的喜悦中变得脚步轻盈。
北静王与王妃感情和蔼夫妻恩爱,但却有一天大遗憾难以弥补,北静王身强力壮勤奋耕耘,但王妃这块美田却始终不见开花结果;贤惠的北静王妃一力主张为北静王纳了好几房小妾,但却一样只听云雨之声,不见雨后春笋破土而出!郁闷于心的王妃方自有每年这个时候都上山求子许愿地举动!
“小惠,今年的主持怎么换人了?原来的晦明大师飞升仙游了吗?”王妃一边走向禅房静室,一边回首随意向自己贴身侍女询问,毕竟换了陌生人让她有一点诧异,更莫明的有着一份忐忑不安。
“回太太,好像听说晦明大师云游四海去了,而现在的主持是他的师弟晦善,不过听那些进香还愿的婆子们说,这师弟修行比师兄还高,挺灵验的!”
“哦,原来是这样!”王妃脑海不由浮现长眉白须的主持大师那有道高僧模样,心中莫名的焦虑也消去了几分,走入静室大门时回身对一众下人道“我要独自在里面静修一夜,你们不得召唤不要打扰于我!”
“是!”从丫鬟都是主子身边多年的随从,每年也都陪着主子上山自然知道规矩,传说这静室是整个大佛寺灵气最为集中之地,在里边诵经念佛最为灵验,北静王妃虽几年未见成果,但诚心的她还是坚持不变,以期最后真能感动上天赐下一男半女!
“咚、咚……”清脆悠扬的木鱼声从房中传出,一干侍女仆妇静立门外不由相视一笑,知道王妃已开始了她一年一度弹诚礼佛。
与静室相距不远的寺庙禅房之内,应付完宝二爷的主持大师带着徒弟觉明刚刚走了进去,但好奇的清风紧随而入却不见人影!亘古已存的风儿有什么没见过,略一寻思就无缝不入地在四面墙壁中搜索起来,以它天下第一的天生本能片刻就将墙壁的密室搜了出来,“呼呼”风响之中,欢喜的风儿徐徐吹入将“得道高僧”的真面目看了个一清二楚!
“觉明,香客之中真没有北静王夫妇吗?!”晦善一脸沉重地望向徒弟,宝二爷的来临让他做贼心虚,不得不朝最为不妙的方面细细寻思!
“师父,徒儿真没见到什么王爷!”只有师徒二人觉明当然没有说谎的必要,很是肯定的对晦善道“你也知道徒儿当知客僧以来从未曾看走过眼,如果有王爷出现那气派肯定大不一般,徒儿怎会不及时通报师父呢?!”
“哼!说的好听!”老和尚虽是语带责怪,但心绪却不由为之放松,随即微带不快的责备道“今儿你差点就惹出大祸,还说自己是千里眼,可是连宝二爷这等大菩萨都没看出来!”
“呵呵……”不好意思的觉明仗着与师父私下的勾当强自狡辩道“徒儿也是因为人太多一时失眼,况且谁知道这宝二爷会连一个随从也不带!咦,对了,这宝二爷不会是假的吧?!”
“废物!”晦善这下是真的发火了,手指徒弟鼻尖斥责道“为师平日是白教你了,你看见过气势这般尊贵的骗子吗?!”
话音微顿,老和尚极怒之下脱口说出了大秘密,“想骗我,你难道忘了咱们出家以前是干什么得吗?这天下谁能骗到咱师徒俩?!”
“师父说的是,徒儿当和尚当久了把这茬都忘了!”觉明“嘿嘿”奸笑最后一点僧人气息也消失无踪。
原来这两个家伙十余年前本是一对骗财骗色的骗子师徒,可惜一时不慎色心动到一官宦人家,不成想中途事败,在官府严厉的通缉下走投无路只得被迫藏身佛门。
侥幸避过一劫的他们并不悔悟前尘,反而用骗子本色骗得老方丈晕头转向,十余年下来竟然混成了地位甚高的大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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