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大抵是准备看热闹的,可内侍却板着脸道:“娘娘说了,若是有冤屈就去开封府,若是没有冤屈,那就别闹腾,让娘娘头疼。”
这个不对吧?
这是对亲戚的态度?
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为苏轼开脱啊!
有冤屈就去报官,这话听着没错,可最后一句让娘娘头疼,瞬间味道就不对了。
——你们别再闹腾了,否则娘娘会头疼。娘娘头疼之后,多半是要收拾人的。
传闻中太后娘娘在宫中手持宝刀巡夜,见到贼人就斩杀。
这样的娘娘惹不起啊!
那管家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愕然道:“这不能啊!中贵人,您莫不是听岔了?”
内侍板着脸道:“某在宫中传话多年,从未出过错,你确定自己的话?”
这个态度很冷淡,而且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硬。
看来太后娘娘对这家亲戚不怎么上心啊!
“为何?”
管家悲愤的道:“那苏轼率军冲进了楚家,打断了郎君的腿……为何不管?娘娘啊!”
“别吵着娘娘。”内侍微微昂首,然后转身回去。
“娘娘……”管家抹着泪水,觉得这位太后娘娘怕不是被后宫的孤寂生活给弄疯了,所以才会忽略了楚家。
“还有国舅,某求国舅去。”
此刻的宫中,赵浅予摊开一张纸,狗腿的磨墨,然后递上毛笔。
“娘娘您要写谁的词?”
曹太后接过毛笔,略一思忖,说道:“苏轼的词大气磅礴,老身每每读来心胸就觉着宽阔。你还小,要养些这等浩然之气才好,老身这就写一首苏轼的词给你,日后记得女人家也要坚强才好……”
“好!”
曹太后加高滔滔,宫中最珍贵的两个女人对苏轼的诗词文章爱不释手,堪称是粉丝般的存在……
……
楚家的管家一路去了曹家,得知曹佾今日请客。他问清了酒楼的地址,然后径直去了。
到了酒楼后,他这次学乖了些,没有直接去求人,而是打听到曹佾在二楼后,就订下了相邻的一个包间,悄然上了二楼。
曹佾正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外站着,和一个仆役说话。
“……安北怎么说?”
安北不就是沈安吗?
管家进了房间,就仔细倾听着。
“沈郡公的妹妹身体有些不适,他说是要来晚一些。”
管家摇摇头,心想妹妹算什么,竟然以此为由怠慢国舅,国舅会不高兴吧?
不高兴就好啊,稍后某去哭诉才有由头。
“果果?”曹佾皱眉道:“可有大碍?”
“说是在厨房切菜,切伤了手,并无大碍。”
噗!
管家差点笑喷了。
大宋首富的妹妹竟然下厨房……可见沈安的家教之差。
但凡大户人家的女儿,针线是要会的,但也仅仅是会罢了。
至于厨艺,最多就是下人把菜切好,她们在边上指点一番,或是堆码一下完事。亲自切菜……呵呵!
所以管家很是不屑,觉得沈安把自家妹妹教成这样,以后的姻缘定然艰难。
“果果多好的孩子啊!做什么菜?安北太过苛求了。”
“难道果果不会做饭,未来的夫家还敢嫌弃不成?那某砸几个厨子去,就问他家有几口人,一个厨子伺候一个可满意?”
管家不禁愕然,心想那果果怎地有那么大的脸面,竟然让国舅说出这等狠话来。
管家点了几个菜,还有一壶酒,一个人慢慢吃。
晚些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怠慢国舅了。”
这是沈安吧?
管家放下碗筷,走到门边听着。
“果果如何了?”
“无事,处置好了伤口还想再去切菜,某给拦住了。”
随后就是上菜。
管家走到两个房间的隔板那里,把耳朵贴上去。
“此次免役钱是大王提出来的,不过某记得你几年前就说过此事,说什么百姓服役太苦,要想办法解除了才是。”
“大宋的百姓是太苦了。”沈安说道:“权贵豪绅高高在上,没人去关注那些贫民。他们现在嘚瑟,可国舅想想那些战乱纷飞的时候,什么权贵豪绅,在百姓的手中都成了蝼蚁……彼时的杀戮就是轮回……所以权贵豪绅莫要觉着自己是神灵,否则早晚有倒霉的一天。”
“所以你就不断的捐赠?”
“是啊!”沈安说道:“留那么多钱作甚?你数数历史上的那些有钱人,他们的有钱能传几代?就算是最强大的门阀,如今也烟消云散了。那些钱呢?哪去了?不是进了坟墓陪葬,就是变成了别人的家产。所以说,要想子孙过得好,最好还是教他们自强之道,否则钱留的越多,子孙就越倒霉。”
“坟墓里陪葬的越多,就越会引来盗墓者的觊觎,最后尸骨暴于棺外。”
“给子孙留下无数钱财,可子孙若是没有这个定力,没有本事,那些钱财就会成为他们的败家之源……”
隔壁沉默了一瞬,曹佾的声音传来,“安北高见。某想了想,曹家正是如此啊!先祖时,曹家显赫一时,后来就渐渐的消沉下去了。下一代……下一代也好不到哪去,若非是你和大王出手相助,曹家如今怕是早已泯然众人矣……”
曹家竟然是沈安和大王拉起来的?
隔壁的管家只觉得浑身冰冷。
这不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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