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官家不肯见人啊!
咋办?
宰辅们不知道是出了啥事,就到处打听消息。
“这官家不听政,难道是病了?”
曾公亮很是头痛。
“没病,说是心情郁郁。”
包拯皱眉道:“身为帝王,当以天下为重。”
他觉得赵曙太过儿女情长了些。
“包相,你家有人找。”
稍后包家来了个仆役,一脸惶然,“阿郎,小郎君挂在屋顶上下不来了。”
“小畜生,且待老夫回家收拾他,此次不打个半死老夫决计不收手!”
包绶上房的本事越发的出sè了,越来越嘚瑟,但也常常因为太过嘚瑟遇到危险。
韩琦起身,庞大的身躯让人感到了安心。
“老夫进宫一趟去问问。”
“韩相辛苦。”
大家翘首以盼,稍后韩琦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官家让人传话说是无碍,但却不肯见老夫。”
好吧,这事儿没法管了。
孙永煎熬了一天,第二天终究忍不住去求见赵曙。
他觉得赵曙不会见自己,可没想到却意外的顺利。
赵曙在喝酒,边喝边擦拭唢呐。
“官家,臣有罪。”
此刻的孙永已经不敢再提什么皇太子的事儿了。
只是提了一下,官家就罢朝了,若是再进谏,说不得官家会被气个半死。
赵曙看着他,问道;“谁让你上的奏疏?”
孙永心中一震,终于知道官家的心情为何不好了。
原来他以为是大王授意某上的奏疏?
帝王之心如深渊,不可探测。
孙永的额头上全是汗珠,“臣乃是自发的,此事庆宁宫中的同僚都知道。”
赵曙看着他,神sè淡然的道,“去吧。”
孙永已经准备好被发配了,他不敢相信的抬头,见赵曙神sè淡淡的,不禁叩首道:“陛下,臣绝无假话,若是有,当天诛地灭!”
赵曙疲倦的道:“去吧。”
孙永想起了沈安的话。
——不会被呵斥。
竟然被他说对了?
沈安说此事不可为,他不信,于是强行为之,结果惹的官家罢朝。
沈安说他不会被收拾,官家只是淡淡的让他去。
他一路回到庆宁宫,那些同僚见他回来都默然。
“孙侍读……官家让你去哪?”
发配是重惩,按照地方的繁华程度来确定等级。
此次进谏孙永是领头的,他多半是会被发配到远方,而他们作为联名的也好不到哪去,弄不好会丢掉官职。
哎!
只是一份奏疏的事儿,为何这般腥风血雨呢?
孙永抬头,“官家仁慈,没有处罚!”
“不可能!”侍读韩维失态的道:“官家的性子bào……bào躁,此次触怒了他,怎会不处罚?”
他差点说成了bào戾,幸而改口快。
孙永苦笑道:“沈安昨日说过,说是此事不可为,某没听。后来他说此事就算是进谏了,官家也不会处罚咱们。”
众人不禁讶然,“他真是这么说的?”
孙永点头,“千真万确,说来还没脸,他是和大王说了这番话,某是在外面偷听到的。”
“那沈安竟然这般神算?”
众人不禁失神。
孙永叹息一声,“这不是神算,而是睿智。他知道官家不会同意,却也知道官家不会惩罚。哎!”
他惆怅的道:“往日某看不起他,总觉着他这个侍讲是厮混来的。官家用他做侍讲,就是酬功。可此刻看来,沈安的手段高超,见识卓越,只是平日不显山露水。反倒是咱们整日夸夸其谈,以为自己乃是经天纬地之才,实则毫无用处。和沈安一比,某……羞愧难当。”
他起身,“某这便去沈家认错。”
“孙侍读万万不可啊!”
有人劝阻道:“你若是认了错,此后你就得甘拜下风,低他一头,你甘心?”
没有人喜欢低人一等,更没有人喜欢低人一头。
这是人性。
“甘心。”可孙永却坚毅的道:“沈安还有一番话,说的乃是士大夫,他说君王和士大夫之间不可太近,也不可太远,某深以为然。这等人腹中学识无数,却不肯说出来,这是藏拙,某这等整日高谈阔论的,哪里有资格和他相比?”
他昂首,“低沈安一头,某心甘情愿。”
众人不禁苦笑。
“那些人都说帝王和士大夫共治天下,亲近的不得了,可沈安却把士大夫比作是小人,不可远近,粗看是羞辱人,可仔细一琢磨,竟然怕颇有道理。”
众人都微微点头,有人想驳斥,却找不到理由,最后憋出一句话,“我辈君子……”
“某不是君子。”
孙永拱手,然后去了沈家。
众人默然,稍后有人说道:“这个君子……很难。”
咱们都不是君子,能不吹这个牛笔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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