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自吹自擂之嫌。
那官员被拉了出去,临走前想求饶,被韩琦看了一眼,马上闭嘴。
韩琦森然道:“军中只有规矩,老夫的规矩就是打胜仗,沈安能打胜仗,所以他说老夫最好留在保安军居中指挥,老夫便依了他。他改变谋划先攻打宥州,老夫也依着他……将士们在前面浴血厮杀,辛不辛苦?”
众人点头。
金戈铁马听着动人,可底下全是鲜血和尸骸。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韩琦沉声道:“这便是为国征战的勇士,这样的勇士,谁敢在背后捅他们的刀子,老夫就先捅死他!”
众人心中凛然。
那官员把沈安比作是白起,有些腹诽沈安杀人太多的意思,并且还隐晦的批评沈安筑京观太野蛮。
“当年之事老夫却是错了。”
韩琦别过脸去。
众人心中骇然。
当年之事……
这是说的狄青吗?
韩琦摇头,“老夫错了。但错了一次,却不能再错第二次。”
他的语气变轻松了些,但大家都知道,这人在感伤过往。
韩琦起身走到门边,“当年之事涉及文武之争,老夫此刻说什么都是枉然。若是老夫该死,那便死在西北最好。”
“若是老夫不该死,那就再为大宋出几年的力,死后该如何,老夫甘愿受着。”
众人默然。
“此战沈安先下了洪州,随即打了宥州,这谁都算不到,就算是敌军得知洪州被攻下,大概也会以为他会进攻盐州,这便是虚虚实实。”
韩琦摸摸袖子里的书,里面是他自己编写的兵法要点,可此刻他觉得全本书都要重新大改一遍。
“相公,接下来会如何?”
韩琦打开捷报,看了看,然后淡淡的道:“他要去打韦州。”
疯了!
有人说道:“相公,盐州离韦州两百多里,怕是赶到时,左路军已经在攻打了。”
“是啊!步卒行军缓慢,再怎么赶,少说也得七八日。”
韩琦看向了梁凡。
梁凡说道:“我军三战三胜,夺取了大批战马,军中大多是原先没马的骑兵……”
呃!
“中路军竟然都变成骑兵了?”
有人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那么多战马啊!大宋那支jūn_duì 有过?”
“这少说也得是夺取了两万匹战马吧?”
“……”
这个太吓人了。
大宋战马匮乏,此次出征号称国战,可三路大军各自下辖也不过一万余骑,这便是国战的规模。
左路陈宏陷在了西寿军司不可自拔,右路折继祖打下了左厢军司,但前面还有银州和夏州在等着他。
唯有中路军牛!
“三战三胜犹如闪电般的迅捷,如今更是全军变成了骑兵,传出去……陈宏和折继祖怕是会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韩琦心情激奋,起身道:“把这个好消息传遍全军,另外,马上向汴梁报捷!”
信使随即出发,整个保安军都在欢呼。
“赏诸军酒食。”
此刻再无敌军能威胁到保安军,韩琦就来了一个犒军。
孙晗一人在房间里喝酒。
“此战之后,王承旨就成为官家夹袋里的人了。”
文武双全的官员对于如今的大宋来说就是珍稀资源,王韶此战崭露头角,定然会声名鹊起。
而他却只能继续整理文书,可这样的事儿谁都能做,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他放下酒杯开始写信。
信是写给家人的。
在信中他让妻子赶紧去准备些礼物,寻了王韶家送去,客气些,说些好话。
……
大军在原野上前行,马蹄声和脚步声震动着大地,一只野兔鬼头鬼脑的立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呆呆的。
箭矢飞来,野兔被钉在地上。
一骑飞驰而来,近前后俯身下去,把野兔捡起来。
这是折家子。
年轻人冲到了中军,举着野兔说道:“叔父,看。”
折继祖全身披挂,看着威风凛凛。
他看了一眼野兔,说道:“箭法不错,那么就去前面斥候吧。”
“多谢叔父。”
年轻人喊了一声,百余骑跟着他去了前方哨探。
折继祖的身边都是将领,还有自家的子侄。
这就是将门出征的模样。
“叔父,”
折克行的哥哥折克柔在边上说道:“夏州就在前方,敌军斥候却少,小侄以为守将怕是已经下定了坚守的决心。”
折继祖点头,“是这样。唯有如此,他才无需频繁打探我军的消息,以逸待劳就是了。只是不知中路军如何了,那边若是不顺,咱们要赶紧打下夏州去帮忙。”
折克柔说道:“遵道如今就跟着沈郡公在中路军,小侄以为,此战还得要看咱们折家的。”
在场的折家子弟纷纷点头。
“咱们一战下了左厢军司,后来和绥州军联手合击,拿下了银州,绝对是最快的。”
折继祖微微颔首,“种谔此战不错,此刻他率军去了夏州,这是要让折家看看种家的本事。你等要敢于拼命。稍后攻打夏州时,都不可惜身。”
他严肃的道:“折家靠什么立身?忠勇!忠心让折家百年后依旧能在府谷之地。勇猛无畏让折家百年不衰,你等切记。”
“是。”
前方来了骑兵,有人迎上去。
“是哪里来的?”
折克柔打马过去。
折继祖笑道:“怕是韩相那里的人。”
“天呐……”
折克柔在那边突然惊呼了起来,折继祖皱眉道:“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为将者要稳,要……”
“叔父,安北已经拿下了盐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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