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说官家纵容皇子肆意出入宫禁。”
皇子肆意出入宫禁,后续必然就是弊端丛生之类的话,比如说结交匪人什么的。
王定儿很迷茫,“那人说是要当面劝谏官家,翁翁大怒,就呵斥他,随后就辩驳,那人强词夺理,说翁翁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一味看着官家走偏了却不知劝谏,把翁翁气得吐血。”
手下要造反拆台,王朔压不住,这不吐血也不成啊!不吐血就是不够忠心。
这等事儿沈安自然不会给王定儿说。
王定儿忧郁的站在那里,“郡公,翁翁郁郁不欢,家里愁云惨淡。”
“这不是大事。”
沈安回身,很是轻松的道:“其实这只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王定儿抬头,“一句话?”
“对,六个字。”沈安微笑道:“窥探帝王威福。”
王定儿眼睛一亮,福身道:“从未有人这般想过,您这么一说,奴却恍如醍醐guàn顶。”
……
王朔病倒了,按照官场的规矩,上官病倒了,下属就得去探望一番。
冯章和几名侍讲也来了。
他看着很严肃,进门后先是拱手,然后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保重。”
尼玛!
都是你气出来的病,竟然来一句保重。
这是啥意思?
王朔瞬间就怒了,然后咳嗽了起来。
王旭毫不犹豫的冲过来,一巴掌扇去。
啪!
冯章捂着脸,退后了一步,低头,“保重。”
王旭后悔了。
本来这事儿冯章不占理,可王旭这一巴掌之后,他反而成了悲情英雄。
劝谏帝王被上官给压制收拾了,这事儿……悲愤啊!
可他却依旧说了声保重,这是什么意思?
忍辱负重啊!
“jiān贼!”
王旭最后只能用一句jiān贼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冯章微笑道:“帝王乃天下中枢,帝王偏倚,天下自然会偏倚,我辈身为侍讲,就该为天下发声,把这个偏倚给矫正过来,如此才不负所学。”
这话堪称是无懈可击,连王旭都只能憋着。
“送客!”
王朔的学问是极好的,他一辈子钻研学问,可却遇到冯章这等伶牙俐齿的人,堪称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呵斥弹劾?
可以。
但那冯章估摸着巴不得如此。
因为他所说的话就是许多人的心声。
你弹劾了他,会有无数人为他发声,为他撑腰。
今日的对话和那一巴掌会被那几个侍讲传出去,随后这事儿就会发酵。
王旭脸sè涨红,王朔摇头,低声道:“这是撞来了,别动!”
这就是碰瓷!
王朔看得分明,只是冷笑。
“敢问冯侍讲,官家出宫有何不妥吗?”
这时外面传来了王定儿的声音,很是轻柔。
这是王朔的孙女吧?
冯章淡淡的道:“天下人各有分位,各安其职,则天下大治。帝王之位在宫中,在统御天下……”
“在大名府不能统御天下吗?”
外面少女的声音依旧轻柔,却让冯章一怔。
王旭觉得女儿掺和这等事情有些不妥当,刚想出去,却被拉住了手腕。
他回身看去,就见老父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然后摇头。
“听!”
冯章迟疑了一下,“君王远离京城,恐有不测之变。”
京城就是帝王的老窝,若是出远门,说不得老窝都会被人端掉。
“那敢问冯侍讲,何人如此大胆?”
冯章没有迟疑,“那些逆贼。”
外面的声音接踵而来,“那冯侍讲为何不去弹劾那些逆贼呢?”
呃!
冯章看了看外面,却看不到少女的身影。
他卡壳了。
“冯侍讲高才,奴不知天高地厚,有问题请教。”
冯章淡淡的道:“请说。”
“那些逆贼是何人?”
冯章又卡壳了。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逆贼,可逆贼何在?
“官家亲赴大名府,西北和北方军民无不欢欣鼓舞,为何冯侍讲郁郁寡欢?”
天下欢呼的时候,你一人蹲着难受,你在难受什么?
“官家坐镇大名府,从容tiáo配各处将士,压住了辽军,消息传回汴梁,汴梁欢呼,敢问冯侍讲,官家如此英明,那些逆贼可敢冒头?”
那等时候若是有人跳出来玩造反游戏,不用赵曙回师,汴梁百姓就能把他打成肉泥。
“官家出宫无不是体察民情,二大王出宫乃是为了学问,可如此行径在冯侍讲的眼中却是极为不妥,敢问为何不妥?”
冯章额头上已经密布汗珠。
他看了一眼外面。
这般言辞犀利的少女究竟是谁?
……
疫情尚未结束,大家放心,爵士依旧会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