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们唱了几遍,庄老实说道:“都等着。”
乞丐们都站在边上,并不乱动。
随后庄老实就去要了几个粗瓷大碗,每个碗里堆放了不少食物,肉铺在最上面,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每人一碗,都有。”
乞丐们谢了,然后就蹲在边上吃。
“哥哥……”
沈安站在门外,闻声回头,就见果果和芋头两个脑袋一上一下的在门内往外看,不禁就笑了起来。
“何事?”
“哥哥,有个乞丐我认得。”果果又看了那些乞丐一眼,指着右边第三个乞丐说道:“那次我遇到坏人,那个乞丐扔石头帮过我。”
沈安看了那个乞丐一眼,说道:“知道了。”
那乞丐对此毫无知觉,就蹲在那里,愁眉苦脸的看着碗里的食物,大抵是舍不得吃,想带回去。可碗是沈家的,不好意思借。
吃完后,乞丐们道谢,庄老实一人给了二十文钱。
这个也是大手笔,乞丐们躬身道谢,庄老实拉住一个乞丐,问道:“家里在何处?”
乞丐愕然,“在城西。”
乞丐也有家的,但都是在那等人不愿住的地方。他们甚至还会有妻儿……实际上这个时代的乞丐大多都是破产者,他们出外乞讨,讨到东西后就带回家去,家里的媳妇做了给一家子吃。
“可有妻儿?”
“有。”
庄老实看着他的眼睛,见他虽然惶然,却没被吓软,心中满意了几分。
“可想做工?”
乞丐抬头,觉得自己怕是听错了,“自然想的,只是……”
庄老实笑眯眯的道:“叫做什么?”
“石板。”
石板……
这个名字很有趣啊!
庄老实的脸颊抽搐了一下,问道:“可愿来沈家?”
“不能,不能。”石板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又看看自己粗糙的手,难为情的道:“小人不敢,不敢的。”
一直在门里观察他的沈安走了出来,石板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敬畏。
“为何不去做事挣钱?”好手好脚的,哪怕是去码头扛活也能养活一家人。
石板躬身道:“小人的娘子身子不好,小人每日都要回家数次去看看。”
还是个有情有义的,这样的人才能用。
沈安心中满意,问道:
“某的妹妹差个赶车的,你可愿意来做?”
沈安说话间看似漫不经心,却已经盯住了石板。
而就在此时,闻小种已经在边上问出了石板的来历,出发去tiáo查他。
石板楞了一下,然后狂喜道:“沈龙图,小人……小人能行?”
沈安点点头,说道:“好生做。”
果果需要可靠的人在身边,闻小种是可靠,可那是个杀胚。沈安想找个正常人。
这个石板有妻儿,而且还见义勇为,这样的条件不错。
“观察一阵子,若是好,就让周二教他赶车。”
沈安交代给了庄老实。
“是呢,咱们家里就周二赶车,陈洛那个杀胚赶车摇摇晃晃的,哪里敢让他给小娘子赶车,这个石板小人看了还可靠,再说了,小娘子随行都有人跟着,安全无虞。”
石板一路回家。
他的家就在城西的一处破旧茅屋里。
一间茅屋,一家三口。
“爹爹回来了。”
三岁的儿子石头迎了出来。
石板抱起他,然后进屋。
屋子里就是些破烂家具,妻子赵氏躺在床上,欢喜的道;“官人回来了。”
她看向了石板的右手,那里是个空荡荡的布袋子。
布袋子是她亲手缝制的,很坚实,足以装十斤麦粉回家。
可布袋子空空的,就说明今日没乞讨到东西。
她回身看了一眼米缸,心中绝望。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哦!”
石板放下儿子,走过去,低声道:“娘子,咱们要搬家了。”
赵氏身体一僵,“官人,你莫不是卖了房子?那咱们一家去哪住?这冬天说到就到,一家子要冻饿而死呢!”
石板憨笑道:“今日为夫去了榆林巷,恭贺沈郡公升官,沈郡公看中了为夫,说是让某去给他家小娘子赶车呢!”
“啥?”赵氏不敢相信的道:“你莫不是哄我吧?那沈家家大业大,哪里会缺赶车的?沈郡公就算是去寻个人也好,咱们家……咱们家……”
沈安是权贵,权贵哪里看得起乞丐啊!
她觉得夫君晕头了。
“走!”
见她不信,石板就去把家里的一百余文钱都收了,把剩下的麦粉装在袋子里,然后bī着妻儿换了最好的衣裳,一家子就出发了。
赵氏被石板扶着,一路不停的说着他是不是疯了之类的话。
只有石头很快活。
赵氏生了他之后就缠绵病榻,所谓大病破家,原本还算是不错的石家就变成了破落户,因为她的身子太差,经常出问题,石板都不敢出去做事。
所以石头很少能出来游荡。
“哎!石板!”
路上遇到了些乞丐,有人看到了赵氏,就喊道:“这是要去哪?”
乞丐哪里娶得起媳妇,多半是以前的,后来破家后,一家子成了乞丐。
所以乞丐们很是羡慕。
石板说道:“去榆林巷。”
“去那干嘛?”
几个乞丐跟了上来。
这几个乞丐属于霸主级别的,手下有数十人到上百人不等,占据了不少地盘。
赵氏常年卧床,面sè苍白,身体虚弱,可在这几个乞丐的眼中却多了些娇柔之态,让他们心动了。
石板有些忌惮他们,就含糊以对。
一个乞丐打个饱嗝,伸手过去,“你娘子身子不好?来,某来扶他!”
石板去挡,那乞丐劈手一巴掌扇的他晕头转向的。
石板涨红着脸,“陈大哥,这不能啊!”
他一般说一边带着妻儿往后退。
那陈大哥狞笑道:“你有这样的娘子,还乞讨什么?来,跟了某,从此你一家子都不缺吃喝,多好。”
闻小种就站在边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