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曙看着很和气,韩绛低头,“臣来请辞。陛下,臣年迈,不堪驱使,臣……乞骸骨!”
他觉得心中全是凉意,关键是还有沈安的前一个赌约在。
上次他答应致仕后去书院教书一年。
去就去吧。
他赌气的想着。
“为何?为了那个赌约?”赵曙的声音很温和,韩绛抬头,“臣……无言以对。”
愿赌服输,这也是言而有信的一种表现形式。
只是老夫舍不得啊!
韩绛落泪了。
致仕就意味着回家等死,夕阳落山。
他真的很难受。
“哈哈哈哈!”
赵曙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一般情况下笑的会很矜持,这是帝王的特性。
所以韩绛才觉得奇怪。
赵曙笑罢,喘息了一下,“沈安先前就说了一句话,大宋禁赌!”
韩绛回身看着靠着柱子的沈安,百感交集。
沈安若是用什么大宋和三司都少不得韩绛这等理由来劝阻的话,韩绛会认为这是羞辱。
人有脸,树有皮,他不准备把脸皮丢在这里。
可沈安却说大宋禁赌,除非是赵曙想赶走韩绛,否则他就不能离去。
这话一出,韩绛若是真走了,赵曙骑虎难下,只能按照律法来处置沈安,那他韩绛就是不识好人心,把沈安的好心当做是驴肝肺。
“朕刚罚他五百贯,不过韩卿却需请他好生吃一顿。”
“是!”
韩绛说道:“臣却是亏欠了他。”
韩绛这话说的很是耿直。
好汉子!
沈安觉得这个老韩也不错。
赵曙欣慰的道:“这便是有始有终,朕很欢喜。朕更欢喜的是沈安出钱修了那条路,这便是不计个人得失,朕甚为欣慰,可朕却不能让你亏空了,如此……陈忠珩,内藏库刚到了一笔钱,拿五千贯给沈安。”
“是!”
沈安一听就乐了,合着竟然还能收回钱来啊!
稍后各自散了。
“官家。”
赵曙正在看着三司呈上的册子,心情愉悦,“何事?”
外面来了张八年。
“官家,先前沈安和一群权贵比拼马车,在武学巷赢了差不多十万贯。”
“那他竟然还好意思要朕的五千贯?”
赵曙怒了。
他本来就穷,去了这五千贯,晚上还得回去糊弄一番高滔滔,这一下真的是怒了。
可帝王的赏赐能要回来吗?
自然是不能的。
晚些回到了后宫之中,他寻个借口,把五千贯的事儿说了。
“官家英明。”高滔滔有些心痛。
这不是她吝啬,而是几个儿女都大了,接二连三的将会出嫁,或是娶妻。
皇家的面子自然是不能丢的,那只能用钱砸。
哎!
可这一大家子的钱……
想到自家官人的手竟然这般散,高滔滔就悲从心来。
你没沈安挣钱的本事,还乱花钱,等以后老二他们娶妻,等闺女们嫁人时,看你从哪里拿出钱来!
赵曙察觉了妻子的情绪,讪讪的道:“此次商船出海,定然能满载而归,咱们家也有份子,想来能分不少钱。”
“就怕倾覆呢!”
高滔滔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忧。
赵曙霸气的道:“放心,沈安说那等风暴百年难遇。”
高滔滔欢喜了些,晚些时候就让飞燕去沈家问问。
“这做娘的,一心就想着让子女过好日子,只是官家太……只能我来问了。”
高滔滔很无奈,沈安更无奈。
“啥?”
他掏掏耳朵,觉得自己听错了。
飞燕说道:“官家说……你曾说过,商船此次出海定然不会遇到风暴,若是遇到了怎么办?”
沈安一脸懵逼。
那是安慰赵曙的话啊!
风暴归老天爷管,我沈安何德何能,竟然敢说出海不会遇到风暴。
官家,您这个也太坑人了吧?
他看了一眼飞燕,就知道这是皇后的意思。
他若是认栽,回头官家定然没好日子过。
讲不讲义气呢?
沈安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是不是把官家给卖了。
但最后他还是咬牙说道:“请圣人放心,此次出海,定然不会遇到风暴。”
飞燕欢喜的道:“你果然是忠臣。”
“是啊!沈某就是大宋头号忠臣。”
沈安此刻只想祈祷,祈祷海船别出事。
飞燕把沈安的承诺带回了宫中,赵曙得知后,不禁叹道:“朕随口一说,却是害了沈安。若是船队出事,皇后怕是不会罢休。”
“去,让皇城司在杭州的人多打探船队的消息,有了就赶紧来报。”
陈忠珩应了,但却有些不解,“官家,早晚都是事啊!圣人那里……”
高滔滔现在可是盯着钱呢!
真要出事,沈安绝壁要被皇后给赖上了。
什么宝安也是你看着长大的,难道她出嫁难看你能忍心?
陈忠珩觉得这是一出悲剧。
而悲剧的主角此刻正在享受韩绛的请客,吃的很实在。
他一顿吃了韩绛一百多贯,然后还打包带了几道菜回家,悍匪的风格让韩绛肉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