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不可能事事顺遂,不可能永远如意,当你手紧的时候,要么变卖东西,要么只能去借钱。
借贷的历史悠远,已然不可考,但有一条却是共通的。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所以沈安提出了一个问题:两年到期后,高丽若是还不上这两百万贯的本息怎么办?
王徽看了户部尚书一眼。
高丽的官制和大宋有些不同,他们没有枢密院这等怪胎机构,他们的三司也没有大宋的管得宽。
户部尚书想了想,觉得有些危险。
要想还钱你就得有结余,可按照高丽的财政状况来看,这两百万贯怕是还不上了。
但目前高丽却急需这两百万贯来完成jūn_duì 的扩张任务,否则在宋辽大战连绵数年的背景之下,高丽如何自处?
所谓豺狼当道,你手中得有棍棒才能安心。
在高丽人的眼中,辽人和大宋都是豺狼。
原先的大宋算不得豺狼,很是柔弱,这样的大宋高丽人最是喜欢。可现在却不同了,这个大宋摇身一变,竟然把大辽打的屁滚尿流,让高丽人不禁脊背发寒。
这小白兔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虎狼。
这朋友还能做下去吗?
所以户部尚书咬牙道:“请沈国公放心,高丽定然言而有信。”
“好!”
沈安一拍案几,举起大碗道:“大王,为此干一杯。”
王徽见事情成了,心中暗喜不已,只是看着一大碗酒水不禁有些发愁。
但此刻他心旷神怡,觉得再多的酒水也喝不醉,就举起碗,“我与国公共饮。”
沈安仰头慢慢喝完了,然后觉得肚子里全是酒水。
他看了黄春一眼,黄春点头。
苏轼不解,低声问道:“安北,你又弄了什么?”
沈安摇头,苏轼嗅嗅,觉得不对劲。
这酒味怎么就那么淡呢?
他看了一眼黄春,想到这厮先前说是去更衣,难道是做了手脚?
啧啧!
这个安北,竟然连喝酒都在偷奸耍滑。
他身边的那一坛子酒水应当是被换了吧,最多能有一成是酒就算是不错了。
这厮真的是……
只是今日的高丽君臣大概就要被他给坑了。
“为了大宋和高丽的情义,干!”
沈安一脸慷慨激昂的举起碗,众人只能跟着。
几碗酒下肚,众人见沈安依旧眸色清明,不禁暗自佩服。
这人的酒量果然是好啊!
一个臣子拱手道:“我却是不胜酒力,沈国公,得罪了。”
这是投降了。
沈安哈哈一笑,那模样当真是得意之极。
有武将看不过眼,觉得自己的酒量了得,就主动发起挑战。
三碗之后,武将轰然倒下,然后狂呕!
“拉出去!”
王徽觉得有些头晕,见状就摆摆手,有侍卫进来把武将拖了出去。
“两百万贯逾期不还,如何?”沈安却再度问道。
王徽不禁暗怒。
才两百万贯罢了,到时候加点税不就有了?
你沈安这般追问,真是小家子气。
想到这里,王徽自信的道:“若是不还,国公以为如何?”
沈安笑道:“两国友好……”
这个沈安还是识大体的啊!
王徽和没醉的臣子们都频频颔首,觉得这位使者虽然脾气不大好,但还算是耿直。
“可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呐!”
王徽正在含笑抚须,闻言差点被刺激的心梗。
这哪里是耿直,分明就是奸商!
“那要如何?”王徽淡淡的问道。
“简单。”沈安举碗,王徽眼皮子跳动着,跟着干了一碗,觉得想吐。
沈安却面不改色的道:“若是逾期不能归还,那就是利滚利……可否?”
利滚利的厉害大伙儿都知道,越滚越多,时间越长就越坑人。
可王徽却淡淡的道:“可!”
沈安咧嘴一笑,“如此也好,可令人做了文书来签字画押。”
这个棒槌!
王徽颔首,有人去弄了这些东西来。
“还得有印吧?”金成俊质疑道,“没有印的话,此事怕是不妥。”
王徽点头,觉得金成俊很是机敏,若是大宋耍赖,到时候就凭着印章来纠缠。
沈安伸手,苏轼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正是印章。
文书做了两份,内容再三推敲过,然后画押盖章。
“好!”
大功告成,众人都欢喜不已。
“饮酒饮酒!”
王徽想着高丽将士拿着宋人的锋利兵器开疆拓土的场景,不禁热血沸腾,于是看向沈安的目光中难免多了些感激。
这样的棒槌多来几个才好啊!
想到这里,王徽就主动邀饮:“沈国公,你我饮酒。”
这是喝一口的意思,可沈安仰头就干了。
王徽纠结着喝了酒,觉得胸腹那里一阵翻滚,见沈安无恙,不禁有些沮丧。
这人文武双全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名医。名医也就罢了,竟然酒量还那么好,堪称是千杯不醉。
想到这里,他看了苏轼一眼,见苏轼醉眼惺忪,不禁暗喜,觉得能压过宋人一头,“诸卿皆是文采风流,此情此景,可有诗词佐酒?”
这是狂欢的信号!
也是两国文人拼杀的信号!
一个官员起身作了一首诗,众人不禁纷纷叫好,然后看着苏轼。
苏轼的文名太盛,但这是高丽人第一次见到他,再大的名气也得拉出来溜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