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高兴的。”
“喜极而泣啊!换了某也会如此。”
苏晏抬头,眼睛泛红,“某……某想待诏了……没有待诏,就没有某的今天……是待诏……”
他蹲了下去,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让他哭泣起来。
众人默然,有人低声道:“若非是待诏一直在鼓励他,他没有今日。上次发解试时,若非是待诏拦住了司马光,他甚至会进牢里……待诏于他……恩重如山。”
“待诏……待诏对某恩重如山。”
省试第六名在嚎哭,就像是一个孩子赢得了人生的一次重大胜利,却发现那个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人不在身边。
那种激动之后的伤心格外的震撼人心。
众人沉默了。
太学的学生在沉思着,有人说道:“某先前得意忘形,却忘了待诏于我等的恩情。若非是待诏的题海,某此次绝对不会过关。”
“题海?”
“对,沈安在太学推行什么所谓的题海,大家都不信,此次省试太学却一鸣惊人。”
“我的天啊!那人……他竟然还会教书育人?”
“他文武双全,上马杀敌,下马牧民,大宋的厨艺他第一……他还有什么不会的?”
影响在不断扩散,当富弼得了最新的结果后,毛笔落在奏疏上。他无视了自己辛苦大半个时辰写出来的奏疏,呆若木鸡的道:“这是太学?”
韩琦也傻眼了,“四十二人?还有一个第六名?撒谎!”
他怒了,呵斥道:“这是在撒谎,去!重新打探来。”
随后消息又传来了:“确凿,太学此次有四十二人过试。”
韩琦和富弼相对一视,两人同时起身。
随后他们出现在了宫中。
“四十二人?”
赵祯愕然,然后问道:“不会是……听错了吧?”
这次准备的进士出身还不到两百人,可太学在省试竟然过了四十二人……
这个太吓人了吧。
而且也不可能啊!
“整个大宋的英才都汇聚省试,诗词绚烂,文章生辉,这样的省试……太学竟然拿了四十二人?”
赵祯一脸懵逼,甚至有些愤怒。
“可是有情弊?”
若是有,那郭谦就准备倒霉吧。
富弼摇摇头,这时外面来了张八年。
“如何?”
张八年是去打探消息的,说道:“陛下,太学过了四十二人,确凿。”
嘶!
赵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便是沈安那个什么题海的作用?这般惊人?”
富弼苦笑道:“正是。臣等没把那什么题海当回事,如今太学过关四十二人,就像是耳光,一下又一下,四十二下,臣现在只觉得头晕,不敢相信。”
赵祯想起了远在广南西路的沈安,“这法子可好?”
富弼面色古怪的道:“陛下,这所谓的题海就是……勤奋。”
“大宋的读书人从不缺勤奋。”
谁都想做官,谁都想被人养着,而想做官就得读书考试,得勤奋学习。
富弼难为情的道:“陛下,这一套法子简单……就是不停的做文章,写诗词……”
“呃……”
赵祯幻想了一下整日不是作文章就是写诗词的日子,骇然道:“那岂不是……人偶吗?而且这样出来的学生……只会考试吧……”
富弼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此次太学一战成名,此后大宋各处的读书人怕是会效仿,陛下……”
以后的读书人怕是要变了。
变成了考试的人偶。
什么微言大义背了就是,每日不停做文章,再有老师点评,不长进的就是蠢材。
可这样出来的学生……
赵祯不知怎地觉得有些不安,但却找不到根源。
富弼也有些不安,“陛下,若是任由发展,以后圣人学问,微言大义怕是无人关注了。”
工具,所有的学问都是工具。
你和我说什么要细细揣摩圣人的话……你脑子怕是有问题吧?
那些微言大义早就变成了课本,背下来就是了。
自己琢磨……我没事做了不成?
闪开,某今日还有三篇文章,五首诗词没做呢!
“陛下,太学的苏晏高中第六名。”
韩琦觉得有些难受:“那苏晏据说乃是个苦力。”
他想说是不是有问题,可上次赵祯就对这个第六名不满,王珪据理力争,大伙儿也没意见。
赵祯板着脸道:“朕也觉着不大好,文采全无,可王卿却说那考生的文章诗词处处真挚,朕亦是无可奈何。”
苏晏啊!
哈哈哈哈!
赵祯已经要忍不住大笑了。
他高兴之余,也就忘记了题海这种学习方式带来的不安。
而这个不安却成为了不少人的狂欢。
……
第三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