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出现在天边时,果果就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看着纱帐,目光呆呆的。
“哥哥说的好东西……”
黑白分明的眼睛转动了一下,果果就坐了起来,然后很乖的自己穿衣裳。
穿好衣裳,她轻轻开门出去。
外间的陈大娘也才醒,见她出来就说道:“小娘子,等着,奴马上给你梳头。”
果果摇头道:“不,今天要哥哥梳。”
陈大娘一怔,果果就已经跑了出去。
“哎!这才多大的小娘子,衣裳自家穿,连头都会简单梳一下……很乖啊!”
果果是很乖,不过小女孩有的特点她也不缺。
“哥哥……”
正在睡觉的沈安被这一声惊醒,迷迷糊糊的就坐了起来。
“果果叫什么呢?”
昨晚他睡的很迟,杨卓雪问原因,他说是睡不着,出去溜达。
“官人,起床吧。”
“好!”
年轻人嗜睡,沈安迷迷糊糊的穿衣,一开门果果就嚷道:“嫂子,我要哥哥梳头。”
杨卓雪坐在梳妆台边上,闻言就笑道:“好,来吧。”
果果过去坐下,沈安打着哈欠,熟练的给她扎了两个鬏鬏。
果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就做了个鬼脸,然后仰头问道:“哥哥,东西呢?”
“什么东西?”
沈安还在有些迷糊,随即想起来了,见果果瘪嘴,就笑道:“在你嫂子那。”
“嫂子……”
姑嫂二人亲亲热热的嘀咕,沈安揉着眼睛出去洗漱。
“郎君,张八年来了。”
“等着。”
沈安很饿,所以先吃了一大碗汤饼才去前院。
张八年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他出来,就冷着脸道:“昨夜为何不留活口?”
沈安冷冷的道:“闻小种就是活口,你想问什么?那个闻先生不是蠢货,早就跑了。”
“他怎么说?”
“孤儿,被操练杀人之技,然后去杀贼人练手……那是个神经病。”
沈安真的觉得那位闻先生就是个神经病。
“什么是神经病?”
“就是疯子。”
张八年点头道:“那人确实是疯子。他的祖辈……当年攻破南唐时,你知道的,那些骄兵悍将难免会手痒,闻家一家子就逃出来了他父亲……”
这个年代的破城会很残忍,什么秋毫不犯很艰难,在看不到的地方,血腥依旧存在。
沈安觉得被一个疯子盯住很不爽,“皇城司竟然抓不住他?”
张八年摇头道:“几次都被他逃脱了,你以后若是遇到他,那就赶紧逃,有多远就逃多远。”
“那么厉害?”
“比你想的还厉害。”
张八年随手抓了一下案几,起身出去。
沈安正准备起身相送,目光一转,就呆滞了。
哥的家具啊!
那个茶几被张八年这么随手一抓,竟然抓住了四道深深的指痕。
沈安把手覆盖上去体验了一下,然后低喝一声,用力抓了一把。
“看哥的九阴白骨爪……”
“哎呀!好痛!”
这厮一抓,就倒霉催的抓到了木刺。
随后他去看了闻小种,他竟然已经能坐起来喝粥了。
“很厉害。”
折克行说道:“一般人估摸还在躺着。”
闻小种放下碗说道:“郎君,那些人一击不中就会远遁,以后再寻机出手。不过他们一旦结仇就不死不休,否则内部就会生乱……”
这种事沈安知道:“他们只是一个小团体,这个小团体的目标宏大,可实力却弱小,就凭着闻先生一人来镇压,不,还有那十余人,可这不够。要想维系这些人的忠诚,他必须要保证弄死出现的对手,否则内部就会产生质疑,继而内乱崩溃。”
这种非法组织该取缔了啊!
沈安对大宋的治安有些不满,随后就被抓进了宫中。
“那位闻先生……你以为如何?”
赵祯看着有些恼怒,赵曙跟在他的身边,看模样分明就是在实习阶段。
沈安说道:“臣以为闻先生其实知道此事不能成,只是他从小就被灌输要报仇的想法,一旦放弃,那种执念就会让他发狂……”
人从小时候就在追求一个目标,直至中年。然后有一天突然质疑这个目标,空虚和绝望就会随之而来。
“偏执……”
赵祯的眼中多了厉色,“大宋当年一统天下乃是天命,南唐苟且,想两雄并立,真乃愚不可及。”
“闻家当年不过是中等人家,不过经商有成,钱财堆积如山。后来大军破南唐,他家钱财太多,有武将去要,他家不肯给……”
呃!
沈安觉得这种为财而死的选择实在是太让人无语了。
乱世之中,能舍财保命就是运气,这家人竟然是守财奴……
赵祯有些恼火的道:“当年之事早就过了,此人纠缠不休,下次有机会……”
这位仁慈的帝王轻轻挥手,边上的张八年马上就表态:“官家放心,若是抓到闻五十二的踪迹,臣亲自去追杀他。”
以前这话会被沈安嘲笑,可在见识过张八年的鹰爪功之后,沈安有些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