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
沈安来了,远远的就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陈忠珩赶紧压手,示意他小声些。
某才将说和沈安没交情,可这厮竟然就亲热的喊老陈,这不是把某给卖了吗?
“让他进来!”
赵曙的声音中听着多了些不满,陈忠珩冲着过来的沈安挤眉弄眼了一下,沉声道:“官家让你进去!”
这怎么有些鸿门宴的感觉呢?
沈安看看左右,觉得不像是埋伏着刀斧手的样子,就干咳一声进去。
进去之后行礼,赵曙没抬头,问道:“可是有事?”
这位皇帝比赵祯要刻薄一些,不好打交道。
“官家,臣这几日在家中逍遥度日,愧对俸禄,愧对爵禄,臣想及此就难以入睡,这不几日下来就消瘦了许多……”
“说正事,不然就滚!”
赵曙看来今日的情绪不大好,多半老毛病在爆发的边缘。
这样的皇帝惹不得啊!
沈安尴尬的道:“臣问了枢密院,那边整理过了,说是此战战死的将士中,独子的有一百余人,臣想着这一百多户人家怕是日子难熬了……”
赵曙看完了手中的奏疏,抬起头来问道:“你想出钱?”
“臣不敢!”
沈安吓了一跳,赶紧说了自己的想法:“臣在想啊,官家您这边是不是……说句话,然后臣就让人出头,去募捐些钱,到时候送给这一百多户人家。”
赵曙的面色稍霁,说道:“要朕说什么?”
“您只需要说一句……那些将士忠勇就是了。”
沈安知道这事儿犯忌讳,所有就给出了方案。
“到时候苏轼那边就上街摆摊,吆喝着,就说您这边想着那些忠勇的将士战殁了,家中孤苦无依,心中……那个啥……难受,主辱臣死啊!苏轼作为臣子,自然要为您分忧……”
他微微抬头:“您看……”
赵曙盯着他,见他神色坦然,就点头道:“去吧。”
沈安走了,赵曙也没心思理事,就出去透气。
不远处,沈安的脚步看着有些雀跃,他见了不禁笑道“少年得意,哪日跌一跤便知道学乖了。”
陈忠珩堆笑道:“这些都在您的手中握着呢,沈安哪敢放肆。”
赵曙负手而立,身上的凉气渐渐散去,“他当年就弄过这些事,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武人的名声好些,至少不至于被人叫做贼配军。朕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就让他去折腾。折腾,折腾了好啊!”
陈忠珩不敢再说话,稍后等赵曙进去后,有内侍问道:“都知,怎么折腾还好呢?”
这内侍是陈忠珩的亲近人,以后说不定养老还得靠他,所以陈忠珩就说了这里面的含义:“沈安折腾多了,仇家就多。”
内侍恍然大悟:“仇家多了,这人就靠得住,官家才敢放手去用他。”
“聪明!”
陈忠珩拍拍他的肩膀,觉得屁股有些不舒服。
“都知,先前沈安进宫时带了几罐子辣酱,说是下饭最好……”
尼玛!
陈忠珩瞬间觉得痔疮那里又开始发作了,他咽了一下口水,说道:“门口都验过了吧?收起来,放某的柜子里,不许旁人动,晚上某就要吃。”
……
第二天清早,州桥夜市那里多了个摊子。
苏轼一身便服,正在声嘶力竭的喊话。
“……官家听了心疼,整晚整晚的睡不好啊!听闻都落泪了……”
“可怎么办?此事没有先例,若是破例,朝中还得要商议许久……他们商议久了无事,可那一百多户人家,那些妇孺在嚎哭,那些老人身处绝望之中……怎么办?”
苏轼激动的道:“他们在原州战死,为的是保护大宋,为的是保护这个天下。今日咱们在汴梁能安享太平,靠的就是他们!可如今他们去了,留下了孤儿寡母和老人,咱们难道能坐视这些人受苦?”
“不能!”
人群中,陈洛大喊一声,然后又退了出去。
“不能!”
原州之战让汴梁人为之骄傲,那一场献俘更是记忆犹新,所以听闻此事后,心软的都在喊着不能,有人甚至问道:“那怎么办?可能给钱吗?”
“能啊!”
苏轼指着地上的一个大木盆说道:“有钱出钱,大家的钱……看看后面这位,他就是三司的官员,专门记账的,你等捐献的钱都会记上,无人敢贪了。”
百姓们看着有些意动了,有人在摸着钱袋。
“不是有抚恤吗?怎地还来募捐?”
“给钱也是官家或是三司,你是谁?”
一群路过的读书人也在围观,但却有些不满,从后面挤了上来。
苏轼一听就不干了,昂首道:“某苏轼!”
要干架吗?某可是在沙场上杀过敌的。
“苏轼?那不是制科三等的大才吗?”
苏轼微微点头,把得意隐藏了起来,只是左腿在轻微的抖动着。
“苏判官这是要行武事?”
这话顶的苏轼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