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出一个进士弟子之后,他暗中自诩名师,自然架子就起来了,偏生又舍不得花钱去请个人来看着学堂,于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蹉跎了几年还不知道。
“是真的?”
他很难过,甚至想哭。
看着他眼眶含泪的模样,沈安觉得这位先生的感情脆弱了些。
“某让家仆出手……”
“家仆?”卢辉觉得沈安怕是轻率了。
沈安很无奈的道:“某那个家仆……怕是连皇城司的人都要佩服……”
皇城司就是干这等买卖的,他们佩服的人,去调查你一个小学堂,费事吗?
怕是连你卢辉早上喜欢蹲坑的姿势都一清二楚。
“这……”
卢辉突然低下头,流泪道:“老夫无颜见人了,无颜见人了呀!”
他本以为是学生太笨,可没想到竟然是有害群之马在搅合。
这几年白白荒废了呀!
杨继年也没想到是这样,他皱眉道:“此事……”
李氏却说道:“官人,还是女婿厉害呢,简单的点拨了一下,咱们家大郎就幡然醒悟了。”
是啊!
杨继年看着沈安,说道:“早知道就该让大郎去你那边早晚请教的。”
沈安笑道:“丈人还是罢了吧,那边的几个您是知道的,王雱、苏轼……且等再过几年,等卓超大些了再去。”
“罢了罢了。”
杨继年面如土色,压根不敢再提这个建议。
李氏不解的问道:“为何?”
杨继年只是苦笑,杨卓雪说道:“王雱聪慧的让官人都害怕,苏轼的诗词文章也吓人,一张口就让人觉着没地方站,大郎去了那边,怕是……”
杨卓超还小,此刻去面对这两个天才,怕是会被打击的信心全无。
卢辉惭愧的拱手道:“沈县公高明,老夫却是服气了,只是杨卓超还是留下吧,老夫会尽心教授。”
他最担心沈安出手把杨卓超接走,那他就算是彻底没戏了。
杨继年有些犹豫的道:“你那学堂里……”
他看着儿子,说道:“你且回去看书。”
大人的话题孩子别掺和。
等杨卓超走后,杨继年正色道:“那几个害群之马怎么办?”
沈安笑吟吟的道:“丈人放心,若是可以,小婿自然能令他们从明日起就没法再去学堂了。”
那等不读书,而且还要干扰别人不能好好学习的渣渣,不管杨卓超在哪里读书,沈安都会出手,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等后世就叫做校园霸凌,人人喊打。
“明日老夫就出手!”
卢辉杀气腾腾的道:“老夫和学生们被他们祸害了几年,老夫恨不能弄死他们!”
人无二度再少年,被耽误就是耽误了,卢辉真的是恨得牙痒痒的。
他起身,冲着沈安躬身,感激的道:“多谢沈县公。”
若是没有沈安,他连自己失败的原因都不知道。
沈安笑道:“客气了。”
某只是为了自己的小舅子,可没准备帮你。
“沈县公手段高超,老夫此次得了教训,此后定然会注意。”卢辉随后告辞。
卢辉走后,沈安夫妇带着孩子也回去了,杨继年站在那里想了一遍此事的过程,叹道:“女婿早就发现了端倪,只是没声张。先是不动声色的用几本册子让大郎重新打起精神来,然后用一次考试让他信心百倍……这等手段,当真是春风化雨,让人难以察觉,为夫也不如啊!”
李氏笑道:“女婿的本事大,只是人却懒,不肯去钻营。”
“他要什么钻营?”杨继年说道:“他还年轻,钻营了也没用,不如维持现状的好。以后慢慢的就上去了。”
“若是有个宰辅女婿,那也不错啊!”李氏已经在幻想沈安成了宰辅,自己出门那些贵妇人都在奉承的场景。
妻子喜欢幻想,杨继年多多少少知道些,他皱眉道:“好生保养身体。”
女婿再有出息,你得有命看到那一天才是。
“那就早些睡。”
女人一旦决定要干些什么,经常就是立即行动,但持久度大抵不尽如人意。
杨继年悄然去了儿子那里,在外面看着儿子伏案书写,不禁暗自抹泪。
他这一生算是就这样了,也不想再进一步,你要说不遗憾那是假话。
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也挺好,于是这些遗憾都收藏了起来,不时冒出来让人唏嘘不已。
他原先也曾经憧憬过儿子的未来,可儿子的学业却让他绝望。
午夜梦回,那些憧憬都渐渐化为乌有,暗中不甘和痛苦让他备受煎熬。
如今儿子重回正轨,让杨继年不禁感动不已。
这人生就是这般的跌宕起伏,让人心情激荡。
杨卓超不知道父亲就在外面落泪感慨,他看着自己写的文章,仔细推敲琢磨着。
姐夫说过,学业的精进需要不断的改进,要像是围棋的复盘一样,不断在已经写过的文章里寻找到自己的错处,然后加以改进。
夜深了,他伸个懒腰,欢喜的道:“找到了好几处错误,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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