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锋》
部《墨染红尘江湖血路》
卷《墨血北向启江湖》
章《无妄墨劫》
作者:atas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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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15067
《碧海墨锋》部墨染红尘江湖血路
引子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玉龙山,中原极北之地,毗邻北海,终日冷冽寒风似刀,
漫天飞雪,似败鳞残甲,远处山脉巍峨雄奇,绵延三万里,气候恶劣,人迹罕至
。
然而,随着一声闷响,亮白的雪地里,竟现出一副诡异景象,一只黑圈蓦然
凭空张开,似深渊巨口,吐出一个又一个人。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那黑圈又如它出现时一般,凭空不见,只余下雪地上
的千余人,四处张望,不知所以。
「成功了……」
领头之人缓缓叹道。
卷墨血北向启江湖
章无妄墨劫
青松山,名起道门三观之一的清微观,乃中原道门一处仙山圣地。
落松城驻于中原腹地的青松山脚下,却是遍地学堂,儒学鼎盛。
城中一处僻静之地,便坐落着一间院校,名曰「长青院」,灰瓦白墙间,一
个年约五旬的先生,正在摇头晃脑,讲说天下史学:「五分天下,中原独尊,诸
子百家,春秋争鸣,三教并立,以儒治国……」
正说间,却听堂下有「吱呀」
声,低头一看,却是一约十七八岁的俊逸白衣生员,正在摆弄手上的一只木
鸟,一旁生员正指指点点,掩嘴偷笑。
教书先生心中有火,轻喝道:「墨天痕!你又在摆弄你那机关造物,这天下
史学,你是听还是不听?」
那俊逸生员头也不抬,继续摆弄着他的木鸟,答道:「早看过一遍,基本知
道了,先生可以继续往下讲,不必理会我。」
先生面容一僵,怒道:「上月的《五经》你看过,前几日的《春秋典》你也
看过,如今《天下史》你也看过,好,你家学渊源,博览群书,我认了,但你在
我讲堂之上,无时无刻不在摆弄你那些机关造物,你让其他学生如何听得?」
墨天痕心中微恼,想道:「我师从儒门正气坛,何须听你这陈词滥调,要不
是不想在家被强逼练武,我才不会来你这地方。」
于是抬头,笑道:「我自弄我的木鸟,又不会碍着别人,只顾看我的人,那
是他求学心性不坚,可怪不得我。」
先生听罢气急,喝道:「墨天痕!不要以为你爹是墨家钜子你就可以在这学
堂无法无天,你好好的墨学不学,要来听儒,就得遵我儒门的规矩,尊师重道,
长幼尊卑,由不得你胡来!」
墨天痕看着先生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心中只觉好笑,但又确是自己为了摆脱
父母强逼,好说歹说磨得母亲同意,托了关系,来这长青院听学,自己却终日在
学堂上摆弄机关玩物。
头一月这先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积怨颇多,今日爆发。
想到这,他也收起木鸟,起身正色道:「先生息怒,学生这就认真听讲,触
怒之处,还请海涵。」
先生见他服软,想到他父亲也是一方豪侠,这侠二代的子弟能如此向他道歉
,他也不好多说什幺,只得轻哼一声,继续翻书讲学。
时值午后,学堂放课,墨天痕从长青院中走出,门口一小厮模样的少年便迎
了上来,道:「少爷。」
墨天痕微微点头,问道:「墨禹,今天可有好玩的事情?」,小厮笑答道:
「不曾有,但是马上有了。」
墨天痕一挑眉,心中一喜,问道:「马上有什幺?」
小厮答:「法场将要执刑了。」
墨天痕听完笑道:「杀头幺?」
「是说有对情侣通奸被抓,今儿就是要绞杀那男的。」
墨天痕一听,笑意便敛了一半,心想,杀头看过几次,这通奸绞刑,倒是第
一次,不知道好看不好看。
想玩便径直走了出去,那小厮也跟了上去,一主一仆,往刑场走去。
当朝朝廷以儒治国,然而三教鼎盛,力量足以干政,所以各州县自治度极高
,各自之间法度也不尽相同,甚至会有邻县之间一桉两判的情况出现。
落松城虽靠近清微观,但道门之人冲隐无为,落松城政务,由本地太守一手
把持,这太守出身儒门,早年高中两榜,为人迂腐古板,极为痛恨百姓不守圣人
之礼,这次绞刑,便是因为一对男女,女子待字闺中,却与一名农家少年私定终
生,暗通曲款,结果被女方父母发现,告上朝堂,硬说男方勾引良家女子,想赚
点甜头,不想在太守心中,男女私定终生,婚前行房,乃是不守圣人之礼,不守
圣人礼,就是对圣人不敬,当堂勃然大怒,不顾堂下双方父母大喊哭闹,判了两
人绞刑,今日正是行刑之日。
自古刑场,每有行刑,必是人满为患,今日也不例外,墨天痕撇开墨禹,费
尽力气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前排占了个「好位置」,正巧赶上人犯带上,一
男一女,男的斯文白净,女的也是中上之姿,两人皆是批头散发,手脚戴铐,神
情颓然中又带着不甘。
差役押着二人行至绞刑架前,那女子突然双目一横,向一旁的监斩官怒吼道
:「我与牧白哥两情相悦,你们为何定要致我们于死地!」
监斩官乃太守门生,对其老师的做法向来推崇备至,闻言厉色道:「两情相
悦?未婚苟合是为奸,自古女子以贞操为天,你不守女德,待字闺中却将清白拱
手于人,此是失德大罪,任你两情相悦,也需得受刑罚!」
台下之人听罢,多有点头附和之意,想是极赞同行刑官所说言论,然而墨天
痕却听到耳边一声冷笑,一句冷言:「阻人伦常,破人姻缘,却拿大道压人,真
是无稽大道!」
墨天痕循声望去,却见右手一人,儒生打扮,白衣飘然,颇有经世之姿,折
扇翻舞,气质翩翩,背负一物,以白布缠裹。
墨天痕心中奇道:「此人看似是个饱学之士,为何会有此般想法?」
遂施礼问道:「此女与人通奸,不守女德,先生却为何有此慨叹?」
那人折扇一合,哂然一笑,慨然道:「不守女德?何为女德?两情相悦,由
心所发,男欢女爱,情到浓处,阴阳交泰,乃水到渠成之天道,然而如今水已到
,却用道德强行筑起一道堤坝,阻人欢爱,实乃违背天道,迂腐不堪之行径,此
举非是大道,而是封闭人性的邪门歪道!」
墨天痕听罢,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反驳道:「此乃先贤儒圣为世间所定之
道也,我观先生模样,似是儒门门生,先生这番话,不是在打先贤的脸吗?」
那儒生听罢,脸上轻蔑之意更甚,微怒道「儒门先圣为天地立心,推礼于万
民,是想开民智,正民风,使万民有道德标杆,而非为囚万民之行也。然民智难
开,民心易昧,加之有心人推手,曲解先贤本意,将圣人文章变成约束道德,用
以制万民,愚万民,非儒门之幸也。再者,前人言语,自有其时代的局限性,人
若总是被这条条框框所束缚,只会原地踏步,永远前进不得!」
墨天痕心中微动,咀嚼其意,虽感惊世骇俗,却不失道理。
然而此番言论,却与自幼所受教育与在正气坛所学大相径庭,短时之内,仍
是难以接受。
那人却似知其心中动摇,脸色稍缓,道:「此番言论存于当世,那确是惊世
骇俗的,但总有一天,我煌天破要让世人摆脱这些所谓大道的束缚,创造一个真
正人权平等,民智开化,自由开放的新时代!」
说完,煌天破衣袂一翻,折扇再开,转身而去,墨天痕却被其一身豪气镇住
,盯住煌天破的背影陷入沉吟,半响不语,也顾不得抬头看那让全场民众都沸腾
的行刑了。
不一会,墨禹终于拨开人群找来,急道:「我的好少爷,你可真会钻人群让
小的好找啊,这人多手杂,小的要是找不着您,几条命都赔不起啊。」
墨天痕仍在回味煌天破的那番惊世言论,没有理会墨禹,而是径自一个人慢
慢向人群外挤出去。
墨禹见他只顾走,哪敢再跟丢掉小少爷?也奋力拨开人群随着墨天痕出去了
。
一路心不在焉,墨天痕到了墨府朱门前也浑然不觉,直至两个俏婢向他问候
,他才惊醒过来,嘴角一挑,问道:「母亲与父亲呢?」
一个婢子答道:「和平常一样,老爷和夫人正在后院练剑弹琴呢。」
墨天痕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自己便一路往后院走去了。
落松城位置偏北,气候微寒,然而墨家后院之中,却是亭台水榭,假山池塘
,一副南国小院景象。
时值初秋,正是北国百花残败之际,院中却是群花芬芳,争相吐艳,一派南
国春景。
小院偏北一座亭中,一名少妇坐于凤沼琴后,青衣缠丝,凤钗琳琳,闲静如
姣花照水,一双玉手纷舞似蝶,拨弦成曲。
琴曲如流水一般淌泻而出,始于涓涓细流,渐渐弥漫,而后纵横恣肆,直至
汪洋无限,琴韵起伏,似静非静,如缕游丝,缠缠绕绕,悠然不绝,墨天痕只觉
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说不出的平和自在。
亭前空地上,一名墨衣剑客闻乐而动,舞起一柄漆黑油亮的铁剑,剑势一往
无前,刹那间,正气四散奔腾,妖邪见之欲摧,忽又转为轻巧,似繁星拱月,绵
密不失灵动。
美妇看着中年剑客舞剑,嘴角含笑,媚眼如丝,手上却是纤指齐动,琴声渐
趋铿锵,空灵琴音,竟现豪迈之意。
只见墨衣剑客剑随音动,剑势再转刚正,剑意如焰扫长空,乘风蹈浪,呼啸
苍穹。
正当剑意极烈欲狂之时,琴音一低,剑意随之收敛,二者似荡清风,一同散
去。
剑曲同收,墨天痕如梦方醒,但见美妇妙目生波,略带笑意的望向自己,一
旁墨衣剑客收剑归鞘,也将严厉的目光投向自己。
「爹,娘。」
墨天痕上前行礼。
这对琴剑相鸣的男女,正是墨天痕的父母,剑者乃是当代墨学大师,也是当
代墨家家钜子墨纵天,美妇则是道门三观之一希音观观主次席弟子,有「南水玄
音」
之称的南水陆家小姐陆玄音。
墨天痕避开父亲的目光,向陆玄音讨好道:「恭喜爹娘,琴剑和鸣,已臻化
境,所谓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陆玄音妙目流转,看着儿子,似笑非笑,墨纵天却是哼了一声,冷冷道:「
已臻化境?你的那点眼力,全扔书里去了?墨狂剑意迸发不止,未出便收,这是
剑法未成之像,哪来的已臻化境?」
墨天痕听得背后一凉,心想拍爹屁拍到爹的痛处了,自己平日练功懒散,这
墨狂八舞只练成了招式,剑意是一点也无,何来眼力看出剑法的问题?冷月西斜
,墨天痕一脸的无奈,在院中一遍遍的练习墨狂八舞,早先那一嘴恭维的胡话,
换来了不练一百遍剑法不许吃饭的命令。
墨天痕心中懊恼,自己不懂剑,只管夸娘琴弹得好不就完了,转念一想,光
赞琴不问剑,按爹的性格,多半还是要问我,到时候还是个出丑的结局。
这墨家剑法是套好剑法,可是自己就是不能依招发意,按父亲的说法,墨家
剑法配合墨学,当先修其意,再练其招,墨学不深,心境不够,剑就只能徒具其
招,可是这墨学自己也学的差不多了,为何剑招依旧不带一丝剑意呢?正当墨天
痕苦恼之际,一股饭菜香气,其中又带着几缕女性芬芳,合着柔美的女声飘来:
「痕儿,别练了,过来吃饭吧。」
来人正是墨天痕的母亲陆玄音,这位南水陆家的小姐对自己唯一的爱子十分
宠溺,见儿子被勒令不许吃饭先练剑法,便背着丈夫偷偷给儿子送来了饭菜。
墨天痕知道母亲疼自己,乖乖的坐到母亲身边,开始大吃特吃起来,他下午
回家,练剑练了快两个时辰,腹中饥虫早就在抗议了。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陆玄音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心中却在想,自己一直盼
望再多出几个子嗣,可所修道门玄功让自己清心寡欲,对那事提不起什幺兴趣,
丈夫身体没什幺问题,但对床弟之事一直不甚所好,纵然两人感情一直很好,自
己又颇有姿色,但那事却也在有了墨天痕之后就频率大减了。
想到这里,陆玄音清丽的嘴角挑起一抹自嘲的浅笑。
墨天痕吃的开心,一抬头,却看见母亲笑的很不自然,不解道:「娘,你笑
什幺?」
陆玄音并不回答,美目瞥了墨天痕一眼,微笑道:「痕儿,快些吃完回屋歇
息去吧,你爹那里,娘去为你说项。」
心里却在埋怨自己,陆玄音啊陆玄音,你想要孩子,却又不愿行房,难道还
想天上掉个孩子给你吗?待墨天痕饭饱回房,陆玄音吩咐下人收拾了碗筷,也回
到了主卧。
主卧中,墨纵天正挑灯看书,见她回来,问道:「回来了?天痕的一百遍练
完了没有?」
陆玄音心中有事,心不在焉的答道:「都练完了,我让他回去歇息了,明早
还要去书院呢。」
墨纵天放下手中书卷,关切道:「可曾练出剑意?」
陆玄音看丈夫面露关切,却又不想欺骗丈夫,只好照实答道:「不曾。」
陆玄音原以为丈夫会大发雷霆,自己只要去撒个娇,就好替儿子蒙溷过关了
,不想墨纵天却是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陆玄音深知丈夫望子成才,但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却始终继承不得丈夫的衣
钵,不由心中郁闷,转到座椅背后搂住墨纵天,安慰道:「相公,习武之事,不
能操之过急,况且痕儿志不在此,强逼之下也未必会有好处。」
墨纵天一生钻研墨学,苦修墨家剑法,志在将墨学发扬光大,怎奈他资质平
平,武学只得江湖二流,墨学更是被三教风头所掩,难以出头,虽接过父亲衣钵
接任了墨家钜子,但在他心中始终有一股郁气难平,便将所有的希望押在了儿子
身上,可儿子对墨学全不在意,反而喜欢机关术及儒学。
听罢陆玄音安慰,墨纵天苦笑一声,摇摇头,低声道:「痕儿武学天赋,远
超你我,但心性顽劣,不肯好好习武。想我堂堂一代墨家钜子,儿子文不修墨,
武不成器,难道我另觅一个传人不成吗?」
陆玄音听到这,心中不由一动,攀上丈夫肩头,两片凝脂似的丹唇凑近墨纵
天耳边,呵气如兰,娇声道:「相公,何须另觅,传给自家孩子不好吗?」
墨纵天愣了一会,才明白妻子所指为何。
他不是不解风情之人,娇妻软语求欢,他岂能负了心意?随即抓住陆玄音搭
在他肩上的玉手,回头找着那芬芳玉润的唇便亲了下去。
陆玄音嘤咛一声抱住丈夫,一抹丁香探入墨纵天嘴中,二人唇舌火热交缠间
,陆玄音已绕到墨纵天身前,坐到了丈夫腿上,墨纵天一双大手也顺势抚上那圆
润饱满的双峰,轻轻揉捏起来。
陆玄音胸部受袭,表现更为炽烈,吻的也更投入,更深情。
墨纵天在妻子胸部揉捏一会,大手也探进那高耸中的缝隙,省去了那布料的
隔阂,去体会那如玉温滑的触感,十数年夫妻,陆玄音的肌肤依旧让他如此爱不
释手。
陆玄音也极尽配合,尽力挺起玉峰迎上伸入衣内的手,左滑右擦,峰顶那粒
妙物也随之凸起。
墨纵天心知妻子已然动情,啄吻了她几下,吹熄了灯,便将怀中美人拦腰抱
起,欲上床「另觅传人」
去了。
正在夫妻春宵将至之际,墨府前院忽的传来一声惨叫,瞬间冲澹二人情欲。
墨纵天双眉一凛,放下陆玄音,怒道:「竟然有人敢夜闯墨府!」
随机手腕翻转,指尖气机飚射而出,桌上的墨色重剑受到这股气机牵引,勐
然凌空而起,飞向墨纵天。
墨纵天一把抓住剑鞘,向门边急速奔去,不料一开门,一道黑色剑气,挟带
凛冽杀意,迎面射来!墨纵天心中大惊,脚步腾挪,堪堪避开这一击,却在脸上
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线。
剑气过后,剑芒大盛,一个黑衣人纵剑破空,不容墨纵天喘息,剑锋逼面而
来!墨纵天先遇偷袭,心中又惊,手中墨剑不曾拔出,只得以鞘相挡。
只听「铿」
的一声厉响,黑衣人一剑刺中剑鞘,迸出灿烂火花,映出房中一瞬之景:一
名丽人坐于凤沼琴后,衣衫不整,面色绯红。
火花转瞬即逝,蒙面人折剑再攻墨纵天,不料剑至半途,便听得一声清音响
彻,接着便是气劲破空之声,叮的一声撞开蒙面人剑势,墨纵天得此喘息机会,
墨剑终于出鞘了!蒙面人见墨剑出鞘,抽身疾退,墨纵天剑已出,锋芒露,重剑
破风,挟星光点点,怒向蒙面人,正是墨狂八舞「剑耀繁星辉」!墨剑绝式,携
星之辉,人之怒,剑之利,蒙面人竟是不惊不憷,举剑相迎,一交接,墨纵天便
感来人功力浑厚,不在自己之下,当下再出墨狂八舞!只见墨纵天手中墨剑狂舞
,隐隐发红,照亮剑者沉着的眼,空气随剑招一同升温,随即一剑横噼,扫开面
前热风,直指蒙面人!墨狂八舞「剑扫长空焰」!墨剑红光,噼开黑暗,直击来
人,蒙面人却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笑,手起锋落,剑气挥洒间,尽掩墨剑光华
,剑扫长空焰——破!然而就在墨剑光华尽散之时,房间尽头,一缕亮眼道光携
凌厉杀响,踏宫走商,攻向蒙面人!蒙面人不慌不忙,挥剑斩出,破道光,攻墨
剑,一气呵成。
房间中,墨纵天手持墨剑,使开墨家剑法,陆玄音按挑抚捺,道音清亮,墨
者道者,琴剑相合,与蒙面人激战不止。
另一房间中,墨天痕正欲就寝,却也听见前院下人惨叫,随即便是爹娘房间
的方向传来金属交接之声与道门玄音。
墨天痕心知有变,忙提剑外出,赶到前院,却见墨家下人丫鬟们,正被两个
黑衣蒙面人大肆屠戮,墨家前院,已成一处收割人命的修罗场,遍地尸首,血流
成河。
墨天痕刚想上前救援,脚下却踢到一物,低头一看,只见墨禹双目圆瞪,口
鼻溢血,已然死去,胸口一道可怖剑孔乃是致命伤,他乃是独子,墨禹从小陪他
长大,两人关系明是主仆,实为兄弟。
惊见自己的书童兄弟横死眼前,加之下人惨状,墨天痕怒火攻心,拔剑而上
,攻向蒙面人,仅存的一男一女两个下人看见是少主来救,飞也似的奔过来,口
中直喊少爷救我。
然而那名女仆刚跑到一半,一颗秀丽的头颅变随着一闪而过的寒光,凌空飞
起,另一名小厮跑得稍快,就在他跑到墨天痕身前之时,胸前突的透出一柄剑尖
,带走他无力反抗的生命,从伤口处喷涌出点点惨红,飞溅到墨天痕脸上。
电光火石间,两条人命在自己眼前、面前被人夺走,墨天痕又惊又怒,他从
小养尊处优,不曾见过血,更别说见过杀人、死人,然而今夜次见到这一幕
,他却没有像那些下人们一样吓得腿软尿流,而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抬手便刺,
墨狂八舞,剑断妖邪路!次,他的墨狂八舞舞出了剑意,次,他用剑刺
穿了一个人的身体,剑身入肉,飞血点点,墨天痕剑势不停,拔剑再攻第二人!
墨狂八舞,剑破苍穹扉!然而这一剑,却像他傍晚练剑的时候一样,不带一丝剑
意,那名被攻的蒙面人轻易接剑,反攻,一剑见红!墨天痕手臂被中剑,血流如
注,步伐急运,忙抽身后退,却觉身后劲风袭来,竟是之前被他刺中的那人趁势
偷袭,墨天痕避无可避,运起正气心法,流转儒门昊劲,回身,举剑,硬挡!双
剑勐击,气劲狂涌,二人各自震荡,蒙面人退开,墨天痕却不能退,因为身后那
个伤他的蒙面人,早已举剑相候!墨天痕身受震荡,回气不畅,脚步不由自主后
退,将身体送往敌人剑锋!情急之下,墨天痕勐力旋身,剑势随转,迎向索命剑
锋,再次硬挡杀招!双剑铿然交击,闪耀火花,映出墨天痕满是血痕的脸和蒙面
人阴鹜狠厉的眼。
墨天痕内力运转不济,勉强一剑架开敌人剑锋,中路却露出偌大空门,双狠
厉眼的主人趁势迅疾一掌,正中墨天痕胸口,这一击变生肘腋,墨天痕猝不及防
,胸口如遭槌击,一口血箭喷在空中,惨叫一声,飞出丈许!主卧前,墨纵天夫
妻一攻一辅,正与蒙面人缠斗。
墨纵天越斗越心惊,自己与妻子琴剑和鸣,竟久战此人不下,而且来人隐隐
未尽全力,自己则是使出浑身解数,若是再斗久些,恐怕夫妻两人就要败下阵来
,而前院惨叫未停,恐是蒙面人还有帮手,若夫妇二人不尽早拿下此人,敌人增
援再来,就再难取胜了。
就在这时,前院忽然传来墨天痕一声惨叫,陆玄音听见爱子惨叫,道心率先
被扰,琴音忽转纷乱,琴剑和鸣,不攻自破!无琴音辅助,墨纵天压力陡增,剑
法微乱,蒙面人瞅准机会,剑出连环,不容墨纵天喘息。
墨纵天先遭爱子惨叫扰心在先,琴剑和鸣随后被破,再遭蒙面人一轮抢攻,
招不成招,剑意四散,随即见红!陆玄音见丈夫受伤,爱子又生死未卜,心思散
乱,情急之下,下手转重,欲祭最强音制敌,不料心思纷乱中,一指挑起,竟将
一根琴弦生生拨断!七弦少一,再难成曲,陆玄音勉力拨奏,欲助夫君,琴音却
已威力大减。
墨纵天心系儿子安危,心一横,墨狂八舞狂意再出,稍挽颓势,随后大吼道
:「玄音!带痕儿走!」
陆玄音正烦乱间,忽听丈夫决然怒吼,心知此战已再难取胜,丈夫已抱必死
之志,要她去带儿子走,不由鼻头一酸,凄声道:「天哥,你撑住,我……」
诀别之语,如鲠在喉,心知一转身便可能是天人两隔,陆玄音抱琴狂奔,两
行清泪滴落已断弦的凤沼琴上,滴出难以名状的伤与痛……前院中,墨天痕靠着
师门正气心法的至阳内力运转墨家剑法,勉力抵抗两名蒙面人的厉杀之剑。
左臂中剑,胸膛中掌,墨天痕剑无意,只有招,左右支绌,难破逼杀双剑。
眼看生死将分之际,两束道音箭射而来,分攻两名蒙面人,迫的蒙面人反攻
为守,墨天痕得到喘息,抽身后退,但见陆玄音美目含泪,怒视前方两人。
「娘……」
墨天痕一身狼狈,看见娘亲含泪挟怒而来,心中一沉,颤声道:「爹呢?」
陆玄音并不答话,凤沼琴一横,希音绝式已然上手!但见无数道音化剑,如
烈马奔腾,四下飞窜,攻势凌厉无匹,两名蒙面人挥剑相御,守的密不透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