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
陈子楚脱口而出。
楚辞九歌之首,开篇第一章,东皇太一。
这个曲子曾经是南楚的骄傲,但在一个男人跳过之后,却被封印十几年,再也无人敢触碰。
那个人是谁已经不用言说。
嬴抱月静静看着高台上起舞的少年,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九歌东皇太一。
但在十几年前,她见过另一位东皇太一。
南楚有六艺通绝称号的修行者只有两位,但在她的前世,她知道的只有一位。
那就是姬嘉树的父亲,南楚国师,最终取得东皇太一封号的姬墨。
“阿墨他不知是怎么回事,取得称号之后却不愿再跳那个舞了,”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嬴抱月的耳边响起。
姬墨在十几岁的时候也曾一舞动天下,嬴抱月人生最早的记忆里还记得那个少年身着白衣在日光下起舞的画面,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曾经纯白无瑕的少年穿起了黑衣,再也不跳这个舞。
东皇太一本人都不跳了,自然没人再敢触碰这一曲九歌。
但众人没有想到,在十几年之后,这首尘封的乐曲,却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出现在了璀璨的日光下。
然而姬嘉树所舞的东皇太一,却不是旧人记忆中的东皇太一。
“这曲子好像不一样。”
考官高台上,东方仪背后忽然响起中年男人幽沉的声音。
东方仪猛然回头,看着那个披着斗篷的男子,“陛下,不是说今日不来了吗?”
赵暮人传音入密,淡淡开口,“那是敷衍那些老臣的借口,你可别暴露我的身份。”
昨夜才三司会审,他今日跑来欣赏歌舞,绝对会被那些御史的折子给烦死,赵暮人于是干脆伪装成了护卫,出现在了考官高台之上,虽然他知道东方仪一早就发现他了,不过是顾忌着他的面子没有出声。
“姬墨倒是生了个不像他的儿子,”赵暮人凝视着台上少年起舞的身影,“这是重新编排后的九歌东皇太一吧?”
“没错,”东方仪深吸一口气,听着耳边沉郁顿挫的鼓声中响起激昂的琴声,老人缓缓地击掌,“改得极好。”
甚至连他都没想过,东皇太一能改成这般模样。
如果说当年姬墨的舞能看到悲凉中的宏大和肃穆,那么姬嘉树的舞,就是能让人从悲凉之中看到希望。
“啊!”
有百姓忽然发出惊叫,但更多的人定定看着台中央少年执剑而舞的身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
他们看着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看着两军对战流血漂橹,大军过境,人们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但下一刻战场已经结束,洒下满地的断壁残垣碎裂的盔甲刀剑。
但就在断壁残垣之中,忽然开出一朵朵的花。
少年执剑在断壁残垣上起舞。
他的舞中有沙场的豪情,有山河的壮阔,有众生的悲鸣,有天地的祈祷。
春风袭来,山河如画,灼灼风华。
就在这个时刻,琴声加入了。
铿锵的琴声带着旷古的悲凉,和着剑身的轻吟,合奏出直击人心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