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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 猛兽行|27.采薇(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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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直是阴沉沉的,稀稀拉拉雪粒顺着风飘下,没完没了。


土地还没有完全被冻透,寒气和地下积蓄的热气搅在一起,让田野变得黑一块,白一块,斑斑驳驳,像极了患秃疮者的头皮。白的地方,自然是没有完全融化的 积雪。而在雪野中呈黑褐色的地方,却不仅仅是泥潭。偶尔是被烧焦的房屋,偶尔是被抛弃的帐篷,最多的,则是横死者的尸体。


那些尸体不仅仅来自被洗劫一空的难民,还有极大一部分,是掉了队,没人收拢的喽啰兵。半个月前,他们曾经在这片土地上肆意纵横,而如今,他们却都成了丧家的野狗,无论哪支势力碰到,都恨不得上前痛打一番。


郡兵、乡勇还有地方豪强的庄丁。原本跟绿林好汉们称兄道弟的,或者曾经被绿林好汉们杀得望风而逃的,一下子都变得勇敢起来。成群结队,神出鬼没,想尽 一切办法对溃退下来的喽啰兵们尽心劫杀。而绿林好汉们却不敢停下来迎战,在北方那浅灰色云层后,总好像隐藏着一股武装到牙齿的官军。他们骑术精湛、训练有 素。他们催枯拉朽般将张金称麾下近二十万大军杀得闻名丧胆,他们让江湖豪杰们再也不敢向北回头。


实际上,当日跟随张金称一道被击溃的喽啰只有其嫡系的六万多众。其他的当时要么被张金称派往别处攻城掠地,要么发现风紧立即扯呼逃走。但无论是上述哪一种情况,他们都没胆子再跟张金称汇合了。


傻瓜才会跟程小九似的从渝县溃败下来的老江湖雷万年向泥坑中吐了口浓痰,骂骂咧咧地道。他这回可是被张金称给坑苦了,本来带着两万多人马前去投 奔,以为至少能捞个大将军当当。谁料大将军没当成,麾下的弟兄却因为听说了张锦程溃败的消息,呼啦啦连夜逃走了一小半。混乱之际,渝县县丞黄仁恭又带领麾 下的乡勇和邻近几个堡寨的庄丁主动出击,打得雷大当家从漳北逃到了漳南,一直奔高唐才停下来喘气儿。


一回头,他发现自己手下的弟兄只跟上来两千多。剩下的要么在逃亡途中卷着财物偷偷溜走了,要么被各地豪强自发组织起来的乡勇给活捉了去。眼下得到博陵 大总管李旭撑腰的豪强们可不像半个月前那样争先恐后地上门来拍好汉爷们的马屁。凡是落在他们手里的喽啰,要么脸上被刺了字,做一辈子奴隶。要么一刀砍 死,将脑袋送到博陵大总管手里邀功。据说狗屁皇帝杨广为了酬谢李大将军的救命之功,光没添名字的官职告身就批给了姓李的厚厚一叠。砍几个流贼的脑袋交上 去,想当文官就能当文官,想当武将就能当武将。反正,李仲坚那人厚道,肯定不会给上门投奔的人什么亏吃


这些江湖传言不可尽信,但雷万年也不敢完全不信。据他在溃败路上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枣强县四楞山的二当家乔小鬼儿,就是联合身边的几个亲信,砍了大当 家王九德的脑袋,亲手送到博陵军中做了投名状。而姓李的不但非常大方地赦免了他们几个以往犯下的罪行,并且保举乔小鬼儿做了致果校尉。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正 七品啊,比雷万年老家的县太爷还高半级呢据说除了赏金之外,乔小鬼儿等每人还得了六十亩的职分田。不但彻底洗白了身份,这辈子和下辈子的花销都用不愁 了。


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后,雷万年就觉得身边的那几个亲信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怪怪的。论江湖上的地位和名头,他雷老虎可是比王叫驴高出了不止一点半点儿,倘 若把脑袋交到李仲坚手里,恐怕至少能换个六品校尉做吧再往上爬几步,就是游骑将军了。这年头,谁要是穿身将军衣裳回家,他的祖坟上都得冒青烟。


每当想到自己这条命的价值,雷万年就又是恐惧,又是自豪。他不愿意自己成为别人向上爬的投名状,所以睡觉时都紧紧地抱着刀。冰冷的刀锋和与刀锋同样冰 冷的心情令他夜夜辗转反侧,以至于每天早晨都恨不得自己在睡梦中已经死掉,从此不必再受这分煎熬。但经历了一整天的长途跋涉后,到了晚上,他又开始珍惜生 命的可贵。于是,刀锋又成为他唯一信得过的同伴,抱着它,继续承受生命的煎熬。


都是被怪张金称这个不长眼睛家伙给害的睡不着觉的时候,雷万年一遍遍总结自己落入困境的原因。每总结一遍,他发现自己对张金称的恨意就加深一层。相 反,他倒不恨朝廷派往河北坐镇的李大将军。虽然小半个月以来,已经风闻有十几支响当当的绿林绺子,直接或间接毁灭在此人手里。


雷万年之所以恨张金称,是因为他觉得张金称不长眼睛。你说你好端端的招惹谁不成,干嘛非要去招惹那个李仲坚。据说那位爷曾经单枪匹马在高句丽人的百万 大军中杀了个几进几出,一个人救下了三十万东征将士。你张金称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居然敢去撩拨人家李大将军虎须。这回美了吧,不但把自己麾下的 弟兄全搭了进去,还把河北道的几十家绿林好汉也全给坑了。


至于张金称是不是事先得知李仲坚到了信都是不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雷万年不想去考虑。他的道理很简单,既然你张金称想做河北道绿林的总瓢把子,还要 面南背北,就得承担起替大伙指条正道的责任。既然你张金称这回把大伙都给带到沟里去了,那么,啥废话也不用讲,你张金称肯定不是当皇帝的命儿,咱也不跟着 你一条道走到黑。从此各过各的,谁也别说认识谁。


怀着与雷万年类似想法的绿林豪杰不在少数,跟他遭遇类似的绿林豪杰也不在少数。总之,自从信都一战溃败后,河北道绿林豪杰的命运,就像大伙头顶上的天 气般,要多凄惨有多凄惨。部众们纷纷逃走,各地郡兵借机追杀,偶尔停下来喘口气,还要时刻提防着自己手下人会不会承受得住升官发财的诱惑。大伙唯一可以庆 幸的是,此刻张金称没跟自己走在一起。否则,李仲坚一旦追上来,谁有本事挡得住他倾力一击


当然,没跟张金称走在一起,同时也意味着大伙失去了砍下张金称的人头,取而代之,或将其卖给李仲坚的机会。不过,令人非常诧异的是,那个平时并不受张 金称待见的程小九,居然到现在还没将张金称给做掉。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李仲坚明知道张金称此刻就躲在程名振的洺州军中,居然没有派兵追杀。任由着 程名振从信都一路退到了经城,又从经城向巨鹿县退去。


由巨鹿县再向东,可就进入了巨鹿泽范围了。此地乃张金称的老巢,一旦其回到巢穴中,可就是虎归深山,龙入大海。说不定,几年之后便能再拉起一支像模像样的队伍,届时,很多人就不得不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但事实总是出乎人的意料,在巨鹿县逗留了三天后,张金称居然没有直接回泽地,而是跟程名振等人一起,缓缓向平恩县转进。程小九准备挟天子以令诸 侯程小九不怕引火烧身听到传言,江湖豪杰们再度议论纷纷。谁也无法猜测到那个行事低调的年青人,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打算。


听说张金称对程小九有救命之恩也有个别豪杰为程名振的作为挑起大拇指。但他们旋即给自己招来了一堆白眼。这年头,救命之恩值得了几个钱豪杰们 嘴巴上不说,心里却谁都明白,所谓江湖义气,所谓同生共死的誓言,都是说着糊弄人的。真正以义气为先的家伙,在绿林中绝对活不过两年以上。大伙都经历过单 纯的时候,大伙的眼睛和心脏早就被江湖中的血雨腥风染得漆黑。


到了十二月底,也就是年根儿上,终于有人打听到了程名振收留张金称的真正原因。抢在张金称回到巨鹿泽之前半步,高士达大当家派往巨鹿泽的心腹,也就是 巨鹿泽八当家卢方元突然发难。凭着及时从战场中撤下来的残部,他驱逐了泽地中支持张金称的亲信,重新竖起了高字大旗。而张金称自从败给李仲坚后,便日 日呕血不止。听闻老巢被占,当场又吐血盈斗,旋即昏迷不醒。程名振和郝老刀等人无奈,只好先带着张大当家回平恩修养。期待着等张金称的伤势恢复了,再重新 寻找夺回巨鹿泽的机会。


但李仲坚为什么没有追杀张金称呢江湖上还是没有确定答案。一说是当日他跟张金称有旧,所以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特地放了张金称一马。一说是他到了博陵 后,根基不稳,所以暂时顾不上继续找绿林豪杰们的麻烦。还有一种让人非常气愤,但无可奈何的说法,那就是,李仲坚根本就没把绿林豪杰们放在眼里。他之所以 向张金称发难,是因为张金称的实力足够大,值得他出一次手。至于河北绿林道的其他英雄,人家李仲坚根本没看上,派兵前来征剿的话,不怕豪杰们跑得快,而是 怕对不起自家的名头。


我阿爷不是坏人身穿黑甲的将军挡在坐骑前,挥刀刺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黑色的鲜血向外喷涌,染黑头顶上苍白的天空。整个世界刹那间都变成了黑白两 色。黑色的旌旗,黑色的长槊,黑色的铠甲,还有黑色的面具下遮掩着的黑色灵魂。只有那名将军的眼睛是白色的,悲凉中透着屈辱与失望。走啊黑色的血从 他嘴里缓缓地淌出来,源源不绝。你还不走,愣着干什么走啊悲鸣声不绝于耳,日日夜夜折磨着张金称的灵魂。


小麂子张金称厉声大叫,哭泣着从噩梦中惊醒。我不是你阿爷,我不是天光已经大亮,他却再度闭上眼睛,拒绝自己从梦中醒来。如果那真的 是一场梦就好了,一切都不会在现实中发生。他不会失去唯一的儿子,一个已经做到将军,前途无限,足以让张家列祖列宗感到荣耀的儿子。也不会在儿子的目光里 看到那来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屈辱,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遗憾的是,那不是梦。


李仲坚网开一面不是因为旧日情分,而是因为张金称的儿子张季,同时也是李仲坚的心腹爱将。一个多月前,大隋博陵军司仓参军张季阵前剖腹,愿意以自己的 血为其父张金称洗罪。那一瞬间,交战双方全愣住了,几万双眼睛停止了眨动。几乎是凭着本能,张金称的亲兵拖着呕血昏迷的主将落荒而走。缓过神的李大将军也 没认真追击,只是派了几十名心腹象征性地跟在逃亡者身后,将他们驱赶出了战场。


这才是张金称活下来的真相。虽然真相如此残酷,如此让他不心甘情愿。如果当时有选择的话,张金称宁愿在父子互相认出对方之前,自己已经被李仲坚一刀砍 碎了脑袋。那样,儿子就不会死,老张家将永远引其为傲。至于自己,将在尘土中腐烂,并在腐烂中为曾经养育了一个正直、善良、勇敢的儿子而感到自豪。


我阿爷不是坏人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儿子那苍白无力的辩解犹自在张金称耳边萦绕。每当他闭上眼睛,当时的情景就一遍遍重现,一遍遍地拷问他的 灵魂。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不像张虎和张彪,从不需要阿谀奉承他,便理所当然地应该继承他的所有财富和权势。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在继承了他的姓氏的同时,也 背负了他所犯下了一切罪孽。


然而,他确是无辜的。张金称清楚地记得自己和儿子上一次分别时的情景。那时他还是河北道上有名的老资格游商张二,正为了营救不幸吃上官司的老朋友孙安 祖而四处奔走。儿子张季是他唯一的牵挂,为了给儿子找一条出路,他不惜厚着脸皮求到自己曾经得罪过的李旭头上,请求对方看在曾经的交情份上,赏儿子一 口饭吃。


李旭不出所料的答应了。因为李旭想让他尽心地去营救孙安祖。后者是李旭的恩人,同时也是他张金称的多年老搭档,知交好友。临别之际,张金称记得自己像 别人的父辈一样,给儿子找了个近在咫尺的榜样。告诉儿子要向李旭学习,学习人家小小的年纪就那样懂事。学习人家小小的年纪就挣下了一份家业,可以让自己和 父母衣食无忧。甚至,连李旭被塞外部落族长女儿看上的好运,张金称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学习到。族长又不是仅有一个女儿,如果儿子张季可以有幸娶另外一 个,那张家不等于也在塞外找到了大靠山了么.


现在看来,儿子把他的话全记住了,并且做得更好。不但学会了李旭的为人处事,而且跟在对方身后,亦步亦趋地投身行伍,亦步亦趋地成了军官,亦步亦趋地青云直上。只是,张金称自己却已经不是当年的行商张二,而是生吃活人心肝,杀得河北大地尸横遍野的张大当家


我阿爷不是坏人这句话,除了傻儿子外,有谁会相信如果连张金称都不是坏人的话,整个天下就没有坏人了。背叛朋友,坑害同僚,不守信义,滥杀无 辜,劫掠屠戮,yín 女以上任何一条犯了,都是不赦之罪的吧可怜在傻儿子心中,所惦记的还是那个为一个铜板跟人讨价还价,死皮赖脸,甚至打躬作揖的 小贩张二


越回忆儿子的善良与单纯,张金称对自己越厌恶。他很愤懑为什么自己十恶不赦,却依然活着儿子年轻有为且忠厚质朴,却要无辜地走上绝路。他希望自己在 睡梦中死去,从此不必再面对现实。所以他选择拒绝吃饭,以头撞墙,趁人不注意从马背往下滚,从侍卫腰间抽刀抹脖子等种种方式自残。但那些讨厌的家伙却 从不让他得逞,只要当时还剩下一口气,心如蛇蝎的孙驼子总有办法吊住他的命,让他痛苦且绝望地苟延残喘至今。


一阵人参的味道从门外飘了过来,令人心烦欲呕。张金称重重地用胳膊肘捶了一下床,借肘间的痛苦来压制心中的烦躁。这是目前他唯一能伤害到自己的事情, 为了防止他自尽,程小九等人可谓费劲了心思。四周的墙壁早就被垫上了厚厚的麻布。所有伸手可及之处,连木制的筷子和汤匙都不会留一个。如果张金称准备悬梁 自尽的话,他会发现所有可是承受重量的布条,包括他自己的腰带,都被孙驼子事先用药水浸泡过。看上去很结实,稍微用力撕扯就会断为两截。


那些恶毒的家伙才不管他张金称活得有多么痛苦,他们只是希望用他活着的事实,向趁大伙不在家的机会将巨鹿泽窃取于手的卢方元施加压力。这是目前他 活在世上的唯一价值和理由。至少,清醒时的大部分时间里,张金称自己都这样认为。要么为什么每当他陷入噩梦当中,从来没有人能及时将他叫醒而每当他从 噩梦中哭泣着自己醒来的时候,门外总是飘过来千篇一律的药香


正当他恨恨地自我折磨着的时候,孙驼子双手捧着一碗药,慢吞吞地迈过门坎。大当家醒了,喝碗蔘汤吧他虚情假意地笑着,目光中充满了残忍 的关切。仿佛非常喜欢看一头老虎丢光牙齿的笑话。刚熬好的,赶快趁热喝一口。我让人炖了羊肉汤,喝过药后就能端上来


滚别来烦老子张金称猛然坐起,挥臂去打对方手中的药碗。但孙驼子及时的避开了,欺负他久病之后,动作呆滞而缓慢。你奶奶的张金称抬腿又 踹,膝盖处却猛地一软,把自己跌在了地上。他已经没有收拾掉一个瘸子的力气了,他还活个什么劲儿屈辱地泪水又从他的眼中淌了出来,瞬间流了满脸。而孙驼 子就那样,不理不睬地看着他哭。直到他自己用手抹干了脸,才又靠近几步,不冷不热地逼迫道:大当家,你还是先喝药吧。不喝药,你永远不会有力气报仇


报仇张金称茫然地抬起头来,重新打量孙驼子。他突然发现前后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孙驼子的腰几乎弯成了鱼钩型。这可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孙驼子 他认识的孙驼子脸上没有这么多皱纹,目光也不像现在这般呆滞。找谁报仇哧张金称冷笑,老子才不上你们的当。老子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仇家


孙驼子不跟他硬顶,像哄孩子般蹲下身,将药碗放到其嘴边,喝吧。喝完了咱们吃羊肉汤,上好的肥绵羊熬的,飘了满满一锅油


是上好的肥绵羊啊张金称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起来,肚子也跟着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肥绵羊的味道他记得,当年初次到塞外的时候,小麂子一个人就吃了整只羊背。满脸是油都顾不上擦,眼睛里全是满足的笑


老六他突然又振作了起来,带着几分期待喊道。


唉孙驼子目光瞬间闪亮,充满喜悦地回应。这是一个多月来,张金称第一次主动喊他。从医者角度上讲,意味着他一个多月不屑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肯 主动开口说话,就会慢慢重新拾起活下去希望。只要张金称自己心中还有活下去的坚持,他就能继续救治,将其从死亡的边缘上给拉回来。


但张金称接下来的话,瞬间又将孙驼子的心情从高峰打回了低谷,你说,人如果肚子被刀划开了,还有得救么唯恐孙驼子不明白,张金称继续用手比划,这么大个口子,没伤到五腹六脏。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没伤到内脏


应该,应该能吧大隋军中,有的是名医。当年罗艺中了一百多箭,还能被救回一条性命来呢不忍掐灭张金称眼中微弱的火焰,孙驼子强忍着悲痛回答。 当日的情形,他从张金称的亲兵口中,已经陆陆续续地探听清楚了。老年丧子,并且是在那种情况下,无论换了谁,都会失去活着的勇气。所以,他和程名振等人不 怪张金称一个多月来行事乖张。他们只是把对方当做了一个普通的丧子老汉来对待,尽一份人力,听一份天命而已。


哦张金称长长地喘了口气,就像被判处死刑又刚刚获得的赦免般轻松。你会治么手中有方子没有


我不行,但别人一定能行孙驼子轻轻摇头,脸上却带着希望的微笑。人家军中的大夫,祖祖辈辈都是专门治红伤的,吃的就是那份手艺饭。我就一个半路出家的野郎中,跟人家军中大夫如何能比。来,喝药吧,喝完药咱们喝肉汤


令人喜出望外的是,张金称这回没劳孙驼子想办法给他灌药,而是自己主动将药喝了个干净。放下药碗,他笑了笑,带着几分讨好的表情说道:喝完了,可以吃肉了吧。我好像很久没吃过羊肉了你们这段时间总舍不得给我吃


喝汤可以。我让厨房把肉捣烂了,给你做成肉糜。孙驼子又是惊诧,又是难过,强笑着回应。转身出门,他命令亲兵去给张金称准备伙食。然后又迅速蹒跚了回来,从地上收走药碗,木头的,不结实。呵呵,我自己用习惯的,舍不得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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