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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拢,向我靠拢怀化郎将孙炎武声嘶力竭,横刀舞得像风车一样,水泼不透。迫近他的石家军士卒纷纷被砍倒,以他为圆心,周围形成了一个血肉圆环。被陷在方阵中的李家子弟抓紧时机,不顾一切向孙炎武靠近。彼此背靠着背互相保护,在海潮般的人流中屹立不倒。
原地结阵,大将军马上就来救援咱们得到孙炎武的提醒,归德中郎将李荣、游击将军马则卿二人也照葫芦画瓢,将自己附近的李家军士卒聚集在一起,组成两个牢固的小圆阵。正在向前推进的石家军方阵被三个节点所阻,中间很大一段被割得支离破碎。拼命三郎石重见状,勃然大怒,挥舞着一把簸箕大小的斧子冲了过来。让开,让开,我来对付他一边冲,他一边提醒大伙注意让路。不但提醒了自家袍泽,也将孙炎武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阵前斩将,是最有效打击敌军士气的办法。不待石重靠近,一名李家军旅率脱离队伍,径直向石重扑来。他手里持的是一杆长槊,人没到,槊锋先至。眼看着就要刺到石重胸口,后者突然停止了跑动,身体像被绊住了般向旁边一跌,随后跌跌撞撞地晃出两步,单膝着地,斧面由下往上斜扫。李家军旅率想要撤槊阻挡,已经来不及。黑漆漆的斧刃直接砍在了他的肋骨下,砍断铠甲和肚皮,将内脏撕成数段扫了出去。
啊李家军旅率惨叫一声,仰面倒地。失去重心的石重将军借着斧头挥动的惯性向前一撞,用肩膀顶开另一杆刺到身边的长矛,一脚踢在了持矛者的下裆处。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持矛的李家军士卒鼻孔喷血,眼见就已经活不成了。原本牢固的小圆阵瞬间出现了个缺口,拼命三郎石重带着几名心腹向前猛撞。孙炎武气急败坏,咒骂着挥刀迎战。石重抡起斧头对上了刀刃,将横刀磕出了一溜火星。然后反手一斧,砍向对方的脑门。孙炎武被自家袍泽簇拥着,避无可避,只得举起横刀格挡。当的又是一声脆响,石重的斧头被磕偏,孙炎武手中的横刀被砸成了弧形。
再来樵夫出身的石重最不缺的就是力气,没等孙炎武更换兵器,又是一记力劈华山。铛铛铛铛火星四溅,孙炎武手中的横刀越来越弯,越来越弯,终于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说时迟,那时快。将手中半截刀身向石重脸上一扔,孙炎武纵身向后跃去。撞在自家袍泽身上,将好不容易组成的圆阵彻底撞烂,借此也逃过了石重奋力一击。劈手从弟兄手里夺过一把长槊,再度迎上。光顾则追杀敌人,石重额头被飞来的刀身砍中,脑门上鲜血横流,与刚刚溅在身上的血液混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被血泼过一样。
来不及抹去脸上的血浆,孙炎武的长槊已经刺到了眼前。石重又侧了下身体,这回却没有上次那般幸运地躲过,被槊锋将肩窝刺了个透穿。啊他大声惨叫着,单手挥斧横扫,将槊杆砍为两截。然后连人带斧子向前一扑,径自撞进了孙炎武的怀里。
孙炎武闷哼一声,跌坐余地。石重用脑袋顶住他的脑袋,膝盖顶住他的大腿,单手推着斧子狠狠下压。如此近的距离,斧刃根本发挥不了砍劈作用,就像一块铁疙瘩一样死死下切。孙炎武双手扳住斧头,奋力回推。嘴里大声呼喝,命令自家兄弟前来解围。附近的李家子弟本来人数就不多,防御队形一散,立刻被杀上来的窦家士卒缠住,哪还抽得出手拉援救旁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石重将斧刃下压,下压,最后整个身体都趴了上去,顶着斧头向下死顶。厚重的大斧硬生生地压弯孙炎武的手指,切断他的护身皮甲,顶碎他的胸骨,将内脏和污血顺着嘴巴鼻孔挤压出来。
挡我者死石重在敌人的身体里拔出斧头,转身奔向下一个目标。正在与对手纠缠的李家子弟听到他的脚步声,被吓得手忙脚乱。旁边的窦家军士卒立刻抓住机会,刀矛并举,将这名李家子弟放倒在血泊中。
挡我者死石重迈开大步淌过血泊,奔向下一名敌军。那名李家子弟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模样,嘴巴上还带着一圈绒毛。发现自己被一名凶神恶煞盯上了,吓得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将兵器上下乱舞。不用石重动手,底下的普通士卒就解决了这个孩子。有点儿于心不忍,出手却毫不留情。
去死,去死石重大喊大叫,疯子一般扑向另外一群敌人。才跑出没多远,就被一个脖搂劈在了脸上,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保持队形,那边的事情不要你管跟上来的石瓒拎着石重的耳朵,大声命令。后者瞬间清醒过来,大声长啸,转身扑向阵前。
与此同时,方阵中另外一个节点上,李荣和石慧已经分出了胜负。久经战阵的李荣经验丰富,借着一个错步的空档将长槊捅进了石慧的小腹。深受重伤的石慧惨叫着倒地,双手却抓住槊杆死死不肯松开。李荣连拔了两次没拔动,正想放弃之时,身边的袍泽已经被杀光。三名石家军士卒围上了他,长矛、短刀上下乱刺。李荣侧身一扭,从地下捡起把断刃,刺进了距离自己最近一人的胸口。然后被几把兵器同时刺中,怒吼着扑在了石慧身上。
二人迅速纠缠在了一起,血从自己和敌人身上不断往下溜。突然间,石慧的头向上仰了仰,喷出一口血,气绝身亡。李荣把手支撑在他的胸口上,一点点起身,起身,然后长长地吁了一声,叹息着死去。
张全、冯庆二人双战马则卿,杀了个难解难分。周围的石家军士卒蜂拥而上,趁着马则卿被缠住的功夫解决掉了陷在附近的所有李家子弟。孤身一人的马则卿左挡又杀,精疲力竭,被张全冲到身边抱住了腰。冯庆看准机会,一锤子砸过去,将马则卿的头盔和脑袋一并砸了个稀烂。
解决了自身内部问题的石家军大方阵越来越顺畅,如洪流般涌上河滩,将渡过河来的李家子弟逼得节节败退。后续的李家子弟在桥上被浓烟阻挡,一时半会无法给前方提供有效支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袍泽被挤下河道,被长槊捅死在血河里。
弩箭,射住阵脚,为大军开路站在河对岸指挥战斗的柴绍火冒三丈,怒吼着发出了一个残忍的命令。
站在河道当中靠近南岸一侧的血水里,早已准备多时的李家弩手立刻举起弩弓,扣动冰冷的弩弦。平射,无法越过已经退到河水里的自家袍泽,只好把他们和敌人一并解决。刹那间,河对岸不分敌我倒下了一大片,惨叫声,咒骂声,哀鸣声不绝于耳。血水汇成溪流涌进河道,把本来已经通红的河水染得更红,更稠,映着天空中的朝阳,冒着烟,腾着雾向下游淌去。
正在奋力前推的石家军方阵立刻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柴绍如此豁得出去。前方和后方的弟兄们挤做一团,在河岸边挤成了一堆堆箭靶子。李家军的弩手毫不客气地将更多的铁羽长弩射了过来,将措手不及的石家士卒成片地放倒。
后撤,后撤后撤结阵方阵中,石瓒痛得心如刀绞。这支队伍是他一手拉起来的,弟兄们都是他的同乡或者同族,彼此之间情谊极为深厚。本想着带着他们寻一条生路,却没料到,一个早晨,就把他们全送进了恶鬼手里。
大帅,不能退啊退下去,弟兄们就白死了张全抹了把脸上的血和眼泪,冲着石瓒叫嚷。把桥毁了,给弟兄们报仇转过身,他立刻举起刀,义无反顾地扑向了慢慢恢复通畅的浮桥。
一支铁弩射穿他的身体,从后背露出乌黑的弩尖。紧跟着密密麻麻一排铁弩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直接将他的上身分成了数段。几名亲兵冲上去试图抢回他的遗体,没等冲到张全身边,已经都被射成了刺猬。弩箭如飞蝗,一排又是一排,石家军方阵正前方彻底崩溃,所有人涌在一起,乱哄哄地向远方退避。
结阵,重新结阵。盾牌手上前顶住被自家兄弟推搡着,石瓒一边狼狈地后退一边试图稳住阵脚。不少亲兵手挽着手,在他周围拉成一排。却挡不住大伙后退的脚步,转眼被挤得东倒西歪。
结阵,结阵,退下去谁也活不了石瓒大惊,挥舞着刀鞘到处乱打。已经被弩箭打懵了的弟兄们却不肯再听,抱着脑袋拼命后撤。
洺州营,上前稳住阵脚关键时刻,伍天锡的声音从阵后传来,不高,却天籁般传进了很多人的耳朵。令大伙惶恐不安的心情登时为之一静。紧跟着,三百名重甲陌刀手结队上前,用刀杆挡住后撤的人流。混乱的人流受到阻挡,奋力推搡,却无法将重甲陌刀手推动分毫。很多人侧着身子绕开,继续溃退。也有不少人不得不停住了脚步,闭上眼睛,等待飞来的铁弩将自己的性命取走。
想象中疼痛却迟迟没来,等死的人睁开眼睛,才霍然发现大伙在混乱中已经退出了足足有二百余步,早已退出了弩箭的射程之外。
结阵,结阵。盾牌手上前,护住全军洺州营看着咱们呢石瓒的声音终于传到了大伙的耳朵内,焦急中夹杂着惭愧。结阵,结阵。盾牌手上前,护住全军洺州营看着咱们呢亲兵们扯开嗓子,将这个命令大声重复。茫然中的石家军兵卒互相看了看,再看看巍然不动的洺州营,心中猛然涌起了一股狠劲儿,跑动着站到石瓒身边,重新整理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攻击阵列。
弓箭手,弩手一起向前推,给我在对岸清楚一片空地来河对岸,捡到便宜的柴绍大声命令。濡水河在这一段已经没多深,河风也不像上游那般烈,方才战斗,已经证实了弓弩的威力切实有效。听到命令,几名低级军官组织起全部弓箭手和弩手,结成阵列,一步步向前趟。在河水即将没过腰肢的位置停下来,重新分成几排,交替着将羽箭和长弩射向对岸。
石家军一边用盾牌抵抗弓弩的袭击,一边缓缓后退。让开浮桥正对的河滩,再度退出羽箭射程之外。借着这段空档,李家军士卒将浮桥上下的火焰全部扑灭。大队大队的兵卒走过浮桥,在羽箭的掩护下于北岸河滩上缓缓结阵。
石瓒急得额头青筋直冒,答应程名振将敌军堵在河滩上,他决不能自食其言。扭头看了眼伍天锡,对方也轻轻向他点头。二人同时咧了下嘴,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再来一次从西往东压
我先伍天锡迅速又补充了一句。
我派人护住你的侧翼石瓒点点头,毅然承诺。
伍天锡哈哈一笑,举起手中陌刀,大声喊道:弟兄们,跟着我来给姓柴的点教训
给姓柴的点教训陌刀手们大声回应,迈开整齐的脚步,与伍天锡一道走向了河岸。
小石头,带人拿盾牌护住武将军石瓒咬了咬牙,从喉咙里吼出了一个残忍的命令。拼命三郎石重闻听,红着眼睛从身边抢过一把木盾,举过头顶,大声喊道:洺州营上去了,不怕死的,举着盾跟我来护住洺州弟兄
不怕死的跟我来,护住洺州弟兄冯庆抓起盾牌,带领自己的嫡系袍泽,跑到陌刀手们身侧,组成两条单薄的长队,挡住羽箭可能飞来的方向。
河道中的弓箭手和弩手立刻发现了这个变化,调整目标,将弓箭和长弩对准盾牌手。铺天盖地的羽箭飞落,砸得盾牌咚咚作响。脸色煞白的石家军盾牌手们咬紧牙关,用手臂挡在身侧,跟在陌刀阵旁边寸步不落。
一波羽箭过后,紧跟着飞来一排长弩。一排长弩过后,紧跟着飞来一波羽箭。木制的盾牌被射得像刺猬一样,慢慢出现了裂缝。突然,几面盾牌碎裂,将盾牌后的石家子弟暴露于外。羽箭立刻射满了他们的身体,将他们推得踉踉跄跄。内排的盾手立刻补位,挡住新出现的空裆,挡住所有对陌刀手可能的伤害。
一名盾牌手倒下去,一名盾牌手由内侧队伍上前补位。
又一名盾牌手倒下去,又一名盾牌手走向外侧,补上袍泽们留出来的死亡空档。
一名,又是一名。盾牌手不停地摔倒,盾牌手不停地补位,前仆后继。身披重甲的陌刀手紧握长刀,咬着牙,眼里喷着怒火,缓缓向桥头靠近,靠近。
咚咚咚,咚咚咚低沉的鼓声又响了起来,站在不远处的河滩上,石瓒双手挥舞鼓槌,血水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呜呜,呜呜,呜呜亲兵们吹响号角,为陌刀手,为自家袍泽,呐喊,壮行。
风突然大了起来。
依稀中,有神明在天空上击筑而歌。
风萧萧兮濡水寒
陌刀队呈楔形,前窄后宽,锉刀般向最西侧一座浮桥靠近。从他们开始出发的位置到目标所在之处不过是短短三百步距离,可这三百步距离没走完一半,已经有一百多承担掩护任务的石家军士卒倒在了敌人的羽箭之下。
一步一人,步步是血。偏偏伍天锡还不能提高队伍的前进速度。莫说那一身重达四十余斤的铁甲严格限制了陌刀手的移动幅度,即便是能加快脚步,伍天锡也不敢冒着阵型被冲乱的危险盲目前冲。单独一名陌刀手入阵起不到逆转乾坤作用,当年在败在程名振手里的事实,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陌刀手破敌,凭得是整体配合,凭得是大阵所生成的威压,一刀劈出,当者立碎,故而百人结阵足可破千。若是千人结阵,纵使对上上万敌军,也可以砍他个人仰马翻。
一步,一步,又是一步。重甲碰撞声隆隆如雷,敲得濡水两岸大地为之晃动。没等靠近,西侧第一道桥头前的李家子弟已经慌了。他们分明看到来自河道中间有羽箭落在了陌刀手头上,却仅仅是在对方的铁兜舆上砸出了个白印,然后徒劳地掉落。他们分明看到河滩上横七竖八地尸体挡住了陌刀手前进的道路,却连陌刀阵推行的方向偏一偏的作用都没起到,转眼间,就被包着铁甲的大脚塌成了肉饼。
轰,轰,轰。一步接着一步,毫无停顿。无敌无我。就像一只长满了獠牙的铁甲怪兽,任何阻挡于它面前的东西都被撕成碎块。结阵,结阵不光是西侧第一道浮桥前的李家子弟慌了。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一直到第六座,所有已经奔过浮桥的士卒在昭武郎将杨怀的命令下,不顾一切向第一座浮桥前集结。刚刚恢复畅通的六座浮桥能输送过来的士卒有限,他们必须挡住陌刀阵,为后续登岸的袍泽争取时间。靠前,靠前了射河道当中,负责指挥弓箭手和弩手的宁远将军吴平也急了眼,不顾一切命令弓箭手和弩手抵近射击。
弓箭的穿透能力弱,准头受风力影响极大,因此在战场上的主要攻击方式为抛射,靠着大面积的覆盖,给敌军制造杀伤。弩箭的穿透能力强,受风力影响小,因此在战场上的主要攻击方式为平射,可以瞄准目标狙杀敌军低级将领。但只要陌刀阵和自家袍泽发生接触,无论弓箭还是弩箭都不得不停下来。敌我不分,乱射一气的做法只能用于万不得已的危机关头。如果一名将领总是胡乱做无差别覆盖的话,不用敌军来攻,说不定哪天晚上在睡梦中,他就会被自家弟兄摘掉脑袋。
不用吴平催促,弓箭手和弩手们也清楚自己拼命的时候到了。举着弓弩向前靠近,把箭馕叼在嘴巴里以免箭羽被河水打湿润。水很快就没过了他们的胸口,稍不留神就有人被河底的淤泥绊倒,被河水连同兵器一起卷着滚向远方。但身边的袍泽却丝毫不敢停顿,单人操纵一弓,两人前后配合着操纵一弩,将夺命的弓箭与弩箭一波波砸在盾牌手的身上和头顶。
下游河道,风小,羽箭受到的影响也小。下游河道,水浅,所以弩手可以在河道中排成横列,逞扇面形为桥头附近袍泽提供支援。一切在上游无名木桥上对李家军弓弩手起到制约作用的不利条件,在宽阔的下游都不存在了。在无名木桥之战未能发挥威力的弓箭和弩箭,在此时得到了最大发挥。暴雨般的攒射下,石重所部的盾牌手被砸得血肉横飞,整个盾墙岌岌可危。忽然,几名盾牌手同时跌倒,一支弩箭从盾墙的缝隙飞了进去,正中一名陌刀手的脖颈。扑通被弩箭射伤的陌刀手跪倒于地,紧跟着,被后续的袍泽推出队伍。
废物临近的陌刀手们大声叫骂,指责身侧的盾牌手们保护不利。附近的几名盾牌手登时红了眼睛,彼此看了看,然后一咬牙,脱离队伍,直接向河道中央冲了过去。正在河道中向北岸攒射的弩手们一愣,本能地调转方向,将弩箭射向越来越近的危胁。冲进河道的盾牌手们一手提盾护住自己露出河面的上身,一手持刀,淌着河水大步前进。没等接触到目标,他们已经被几百支来自不同角度的弓箭和弩箭射成了刺猬。
血,顺着河流扩散开去,将上游流下来的河水分成截然不同的三股。两股清,一股飘红,潋滟燃烧着,汇入浮桥下的血泊。拼命三郎石重的眼睛登时被血染成了通红色,他不赞成自家大帅为窦建德拼命,但他在战场上却不是个孬种。死就死了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翻滚。最终化作一句话,冲口而出,去些个敢死的,上去杀了弓箭手。老子随后就到
不怕死的,跟我来跟我去死一名叫小字唤作石砬子的亲兵大喊了一声,抢在石瓒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前,把盾牌挡在身上向河道中央冲去。去死,去死百余名石瓒的亲信从第一排盾墙后冲出来,跟在石砬子身后,呈三角形,彼此简单的保护着,淌过河水,向羽箭的源头冲去。
除了手中弓弩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武器的弓手和弩手们大惊,不顾宁远将军吴平的呵斥,纷纷掉转方向,将弓箭和弩箭没命地朝石砬子等人射去。他们将一半以上的敌人放翻在河道中央,然后在敌人扑过来之前的一瞬间放倒了另外三分之一。最后剩下的二十几名石家军盾牌手厉声咆哮,将盾牌向弓弩手头上一丢,双手挥刀,扑入了敌军当中。
贴身肉搏,弓弩手们的战斗力几乎为零。只能挥舞着弓臂四下躲避。已经豁出了性命的石砬子等人却不管不顾,追在弓弩手们身后,一刀一个,将远程攻击队列冲了个七零八落。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石砬子砍翻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弓箭手,咧着尚显青涩的黑黄面孔喊道。他是自幼被山寨收养的孤儿,父母早死于乱世当中。对他来说,无论是李家军,还是柴家军,只要是穿着官府那身号衣,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活,道理就这么简单。简单到不需劳烦任何圣贤来解释。
杀一个够本儿盾牌手们大声回应,挥舞着朴刀,如虎入羊群。敌军派来的援手已经下水,数量是他们的几十倍。敌军派来的援手已经靠近,在再不走就要死在河里。但是他们无一人后撤,挥舞着朴刀,将弓弩手们追得狼奔豚突。
南岸的援军很快就赶到了,十几个打一个,将石砬子等人砍成了肉酱。四下逃窜的弓弩手们又在吴平的喝令下聚拢起来,拉回河道当中,重新排成一个扇面。他们将弓箭和弩箭搭上弦,却再也找不到合适目标。陌刀队已经走完了那段用袍泽血肉搭建的长城,如巨兽般冲进了桥头前李家子弟仓促结成的战阵里。河岸边已经千疮百孔的盾墙则迅速后撤,斜在陌刀阵侧翼,重新组成一道铜墙铁壁。
我护住你的侧翼身上插了两根狼牙箭的拼命三郎石重杵着盾牌,雕像般站在朝阳下。血顺着单薄的皮甲往下淌,染红盾牌,染红脚下沙滩。我将护住你的侧翼,我答应了,我做得到。
杀感受到身边传来的温度,伍天锡举起长长的陌刀,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长刀挥落,朝阳下泼起一道金光。金光过处,血肉横飞,李家子弟如风中枯草。
杀几百名陌刀手跨出一步,整齐地刀光斜劈向下。几十名挡在阵前和围拢过来的李家子弟倒飞而出,半空中洒落一阵血雨。陆续冲上前的李家子弟被袍泽的血肉浇了满头满脸,本能地停了一下,然后张大嘴巴,厉声惨叫。
啊垂死者和未死者齐声惨叫。仿佛看到了地狱出来的恶鬼。不错,那些浑身被铁甲包裹的家伙不是人,的的确确是地狱里边爬出来的恶鬼。他们藏在面甲后的眼睛里压根儿没有一点儿人类的柔和,有的只是仇恨和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