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人命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其他人才终于反应过来,好几个人一起才把郑少巍拉开。
而被揍的那一位已经晕倒了,鼻子也塌了,看来醒了之后怎么也得去做个隆鼻手术。
郑少巍挣脱开他们的钳制,他看着郑父:“你们商量好了,给我说个结果就行。”
“至于他。”郑少巍指着被抬到沙发上的人说,“他再在我面前提到青岑,我就杀了他。”
郑父终于爆发了:“你滚!从这个家滚出去!”
郑少巍毫不留恋的往楼上走,然后在十分钟内下楼,只是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包,他甚至很平静地说:“这里面是我的东西,卡和其它的都在柜子里,你看着吧。”
郑父:“你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
郑少巍却面无表情:“我宁愿我是。”
十几岁的时候,他身边有云青岑,而现在的他,身边除了一些时刻想从他手里得到好处的吸血虫以及心怀鬼胎的亲戚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宁愿回到十几岁。
郑父:“你滚,你现在就滚!从今天开始,我没你这个儿子!”
郑少巍最后看了郑父一眼,然后走出了郑家别墅的大门,他站在门口,初冬的风没那么冷,却吹得人心发凉。
他回到了自己曾经给云青岑买的房子,房子一如往昔,家政阿姨一周过来打扫一次,没有积灰,跟云青岑还住在这儿的时候一模一样,衣柜里还放着云青岑以前穿过的衣服,鞋柜里还有云青岑的鞋,衣帽间里还有云青岑的饰品和香水。
每周郑少巍都会过来看看,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一会儿。
郑少巍站在玄关,他换上拖鞋,又去浴室洗了把脸,这才走出来。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和云青岑的往昔似乎就在眼前。
他们那时候最喜欢待在客厅里,云青岑会躺在沙发上看书,郑少巍就坐在旁边抱怨他不理自己,云青岑就会无奈的坐起来,等着听他要说什么。
他们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郑少巍会聊以后的规划——他不喜欢聊当下,那时候他年纪轻,就总爱做关于未来的美梦。
但云青岑却更爱聊周围发生的事,周围有哪些有趣的人。
云青岑有时候也会对郑少巍聊起自己的父母,郑少巍还记得他当年是这么说的:“我大概只遗传到了他们的自私。”
郑少巍不那么觉得。
云青岑自私吗?
可能在他自己看来是自私的,可郑少巍作为跟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从来不这么觉得,云青岑对他来说是个很温柔的人。
有时候看一个人,看的不是他的目的是什么,而是他为了这个目的做了什么。
郑少巍清楚云青岑的挣扎——云青岑也曾经挣扎过,即便他从来不说,也不袒露内心,但郑少巍看得出来。
青岑是个习惯把一切苦难折磨都吞进肚里自我消化的人,他不会祈求外界的帮助,然后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自己,时间久了,他就磨掉了自己属于常人的感情,隔着一扇门看这个世界。
于是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变得越发无趣。
每个人都在找自己生存的意义和价值,郑少巍找到了,可云青岑没有找到。
郑少巍无法想象,当云青岑知道他身边有苏铭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也无法想象他为了苏铭授意公司搞舆论战攻击青岑时,青岑又是什么样的表情,每次想到这里,他就恐惧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怕见到云青岑,但又无法不去想他。
可能他早就该死了。
至少那样的话,在云青岑心里他还是当年那个人。
而不是现在这样,面目可憎。
郑少巍拆了手上的石膏,他并不觉得疼痛,好像他早就麻木了。
如果云青岑在他面前,他能剖开自己的胸膛,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看,但云青岑不会见他。
他罪孽深重,却没法赎罪。
郑少巍摸着自己的手臂,刚接好不久的骨头还很脆弱。
他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
一声脆响之后,郑少巍弯下了腰。
他埋着头,咬紧了牙根。
没人会知道他在自我惩罚。
但只有这种疼痛,才能把他从绝望的深渊暂时拉出来。
郑少巍忽然喘了一口气,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一滴水落在了他脚下的地毯上,晕染一点深色印记,又很快消失无踪。
——
“怎么了?”云青岑听见了响声,他寻声望去,新来的设计不小心打倒了水杯,水杯质量不好,在地上四分五裂,到处都是玻璃渣。
林苗连忙说:“我马上去拾!”
然后她站起来,迅速跑向杂物房,拿出扫把开始清理。
云青岑坐在斜躺在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