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站在边上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这是官家对冯京的考校,不过他对冯京和赵祯的观点都有不同的理解,两人所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也自然不一样。
赵祯看着冯京不服气的模样笑道:“老农整日在地里耕种,所知道的也是他自己的生活,周围的人也是一样,所以他眼光就是如此,而你在这里教书育人,所知出自,所听出自文人,所见在于神都城,于是也只是在自己的圈子里。
不过你所写的论疏却是针砭时弊,颇有建树,但其中的书生气也不在少数,革除时弊非慷慨激昂便可,也需有改革之良法,若无则不如不该。”
冯京点头道:“黄兄此言有理,冯京见识有限,所以在论疏之中只是支持革除时弊,支持官家之变,这些日子也在思虑如何去变。”
赵祯忽然来了兴致:“那你说说自己心中所想!”
冯京也被撩拨到痒痒的地方,指了指学园中的亭子道:“学园狭小,只有一凉亭歇脚,二位官人请!”
显然他把赵祯也当作是朝臣,能得到两位朝臣的相见,其中一位还是翰林学士,冯京相当满足。
亭子不大刚好容纳四人对坐,三人在其中也算是绰绰有余,地上放着蒲团,席地而坐便是极好,富弼带着的小仆取来茶具麻利的泡茶。
冯京已经看出赵祯的地位在富弼之上,富弼每每做事都以他马首是瞻,于是便让了主客位,而自己坐在了下首。
“两位既然已经看到了冯京的论疏,当也知道朝廷最大的难处在于制衡,叠床架屋虽然好,可却是冗长迟缓,简单的事情也要拖上许久,若非陛下雷厉风行,更不知何年何月。担心的无外乎官员手中的权利过大,滥用职权,结党营私。”
这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赵祯和富弼连连点头:“不知你之见地?”
冯京自信的开口道:“当以御史为监察也!陛下初设巡查,监察二司以监地方官吏,何不以御史监察朝臣?这样一来既能监察官员,又能放权于官员!”
富弼笑道:“御史原本就负监察之责矣!”
冯京摇头道:“御史之则,掌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可说到底只监不管,唐时为十五人,到我大宋却减为仅仅六人,这六人分察六部百司岂能面面俱到?何况品级仅为从七品矣!”
赵祯望着冯京道:“你的意思是赋予监察御史更高的品级以及管辖之权?”
“然也!”冯京坚定的点头道:“靠叠床架屋虽能限制官员之权,但却弊端却极大,不如放权监察御史,使之纠察百官,治罪定罪!”
“定罪治罪?!”富弼声音徒然提高,面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在大宋能定罪治罪官员的只有皇帝!官员之间只能上疏弹劾而已,最终是否有罪,全看官家的判断。
现在他冯京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治罪定罪便是和把皇权重要的一部分给分割出去,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