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中那么多的宫妃还不够安慰你这个男人吗?”
“后妃虽多,又有哪一个是只爱我还没有为她自己、为她的家族、为她的子嗣图谋于孙儿的?皇后如此,宝仪如此,所有人都如此……”
布木布泰又如何能不知?
“历来皇宫就如此,你又有何例外。”
“可孙儿因为有了皇额娘,便成了这例外……”由始至终,他都未在看宁芳一眼,可紧握其手的手心却早已是汗濡一片,“孙儿自出生便生在这天下最尊贵的皇家,不过胎童便看尽了女人间的y计狠辣……皇玛嬷虽自小便p护于我、刻刻实情的抚载于我,可皇玛嬷心里装的不单单是做为孙儿的玄烨,还有千千万万的国事、家事、人事。孙儿想要的并不多,只是想有个人安静的陪着孙儿,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可孙儿长至如今已二十许,却只是皇额娘无求无顾的在孙儿需要的任何时候就在我的身边……她会拍着我的背哄我,会唱那些幸福的小曲伴我入梦,会告诉我这些都是宫墙之外的孩子生来才有的权利……孙儿心情不好冲她发怒,她从来不会像宫妃般只做委屈的顺从,她总是先把孙儿当作一个可怜的人给以安抚,受了委屈也只求孙儿可以好受……皇玛嬷,这天下的女子千千万,可能如皇额娘般陪着孙儿一路走来看淡权欲一心为孙儿的又还有何人?……孙儿知道自己喜欢她是上对不住祖先,下无以安抚天下。可孙儿纵是有天大的本事在这y谋处处的皇宫苑墙里也需要有个家呀。”
他先前的话语到真是令布木布泰有几丝动容,可最后几句却不能为她苟同:“你有这么大个家还需要家?你需要家便要偷了你皇阿玛的女人还是这天下曾经的皇后吗?!”
玄烨的眸光黯淡了下来。不可否认,他确实做了欺父背德的事。
“孙儿知道在伦理上孙儿是对不起皇考……可皇考并不爱皇额娘啊,对皇额娘皇考甚至谈不上好脸色,更不要说宠幸了——”
“你给哀家住口!你皇阿玛就是再不喜欢博雅娜,也毕竟宠幸过她,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皇阿玛的女人!”
虽是事实,可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人直说曾是别人的女人,怎么着心里都不舒服,玄烨便不自觉小小地反驳了下:“只是半曾经。”
本来没有多大火的布木布泰听他如此执拗,当即气得抖了一抖,她怎么养出这么个没出息的孙子。
“你给哀家出去,这事哀家自会处理。”
玄烨并不移动,反更挺直了背,却一句话也不说。
“你——你要忤逆哀家吗?”
“孙儿不敢,孙儿是这事最大的行者,有什么过错,孙儿自当是要领首罚的。”
布木布泰又何常不了解自己的孙子?强硬在他身上是行不通的。
“这事是孙儿挑起的,还请皇玛嬷看在皇额娘这些年无错无欲、敬您爱幼的情份上轻放于她,孙儿感激皇玛嬷恩典与成全。”
布木布泰见玄烨语夹己迫,并自由伏地扣首,好不容易压制的火气当即重新上窜:“你……好啊——怎么,是要哀家就犯吗?!”
对于太皇太后拔高的语调,玄烨一派从容:“孙儿不敢,孙儿只是不想如皇考般轻离了挚爱而英年少逝。”
“你——!”布木布泰听他危吓于己,激动地从位上立了起来。这还是那自幼便尊长重道的孙儿吗?这还是她排除万难一手扶佐的少年天子吗?
玄烨一脸平静,直视于太皇太后:“孙儿无用,有负皇玛嬷莘莘教诲。可处在这至高皇位上的孤独皇玛嬷就丝毫不能体会吗?孙儿虽对大清的帝业雄心万仗,可没有皇额娘,孙儿不过是个虽坐拥天下却孤寂无依的孤家寡人。凭心而论,若是上天要用一世繁华、几世荣耀换皇玛嬷与皇玛法几年的深情款款,皇玛嬷,您——换是不换?”玄烨见太皇太后渐趋平静,便继续说道,“孙儿非没有大志,非让儿女情长占了全生,孙儿求的并不多,孙儿也自认这些年来并没有因为喜欢皇额娘而偏失了什么朝政内权。孙儿自从明白自己喜欢上一个不应该喜欢之人那一刻起,就没少想了法的意扭正这一切……可时间过去,这感情不减反绞的孙儿一日不安。孙儿是皇帝,却知道皇帝不是起如何便如何的。可孙儿用了二三年的忍避也不过明白一个道理:没有皇额娘,孙儿仍是皇帝。可有了皇额娘,孙儿便是史上最伟大却也最幸福的皇帝。为什么皇帝一定要是孤独的?为什么?皇玛嬷看着孙儿长大,难道希望的是不是大清在孙儿的手里名载史册,希望的不是孙儿在缔造这一切的时候圆您未能圆满的一个幸福‘好’字?”
布木布泰缓缓委于榻内。
是啊,到如今这个岁数,又看过几人是圆满的呢?无论是太宗还是她的福临,不论是海兰珠还是她的济济娜儿,甚至是最适合后位的晴芳……这皇宫里掩埋了多少渴望幸福却只能湿衣裹布的情感?
谁不希望幸福呢?可这皇宫不就是被诅咒的从来没有幸福吗?
“皇额娘并不在乎那些身份,她只要站在那里就好。孙儿也并不在乎什么天下齐福,孙儿只要有皇额娘陪着走下去就好。皇玛嬷,其实,一切——都没有那么不能驱就……”
布木布泰凝视着面前虽跪于地却天生散发着帝王雄风的玄烨,他的目光或许曾经疑惑与痛楚,而此刻,那里却浮动着坚毅、深邃、霸虐……
布木布泰突然间明白,她那虽然聪慧却还不成熟的孙儿已经真的长大了,是个不再需要人暗示与“摆布”的真正帝王了。她真的没有看错人,玄烨比他的皇阿玛更适合这个皇位,他竟然与他的皇玛法如此的相似,甚至多了更多的狠绝来。对于此,布木布泰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应该狂喜的欣慰还是萧然的服老。
“皇玛嬷,”玄烨的声音很轻,就像一个孙儿在同将睡的乃乃轻声话语,“孙儿离不开您,也无法没有她。”
宁芳在这慢长的等待里终于接收到了来自玄烨的眼光,深情——执着——和她看不懂的冷酷——
布木布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哀家累了,一切——明日再说吧。”她起身,迈着越发沉重的步子开启了门扉。外寝内没有一人,当她再度缓慢地打开外殿之门,却发现了苏茉儿立在院中的身影,独个儿,脸庞已是深纹催生,鬓角亦已结上花白,一席素蓝的宫衣独自立在初夏却尤有丝寒意的夕阳里。
布木布泰突然间热泪盈眶。
那个美丽的少女,曾在草原之上陪着幼时的自己策马嘹歌的稚灵少女,原来已经是生入黄秋了……这一辈子,怎么能竟是如此的稍纵与凄苦呢?
盘悬于紫禁城上空的黑鸦自得自由地欢叫飞过。这被大清富于的神鸟为什么由始至终都是这般的悲哀呢?
第一百二十章 妥协
太皇太后驾临慈仁宫前并非什么也未做。乾清宫、永寿宫与慈仁宫的人全被控制了,可皇上仍能得了消息赶过来。
布木布泰回了慈宁宫,见自家的女儿阿图迎了出来便什么疑惑都解了。哎,这个女儿,同那博雅娜还真是应该到那门后面拜拜。
自家额娘只是直直盯了自己两眼,阿图便心虚地低下头去。
“哎——”布木布泰又一个叹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布木布泰到更是越发的提心,这种事如果不是他二人告知阿图的,以阿图的能耐都能知道了去,看来这宫里要除去之人还来不来得及。
阿图亦不好再瞒,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布木布泰听了,更是肝火上涌,闭着眼睛调试着气息。
“皇额娘,”阿图最终还是决定说上一说,“要是宫里别的人阿图也就不说什么了,可那博雅娜女儿看着是真的好人。一辈子这么关在皇宫之中还不如女儿可以在草原上驰骋。女儿也是过来人,她虽有错,可女儿看着,这也一定不是她先挑起的。皇上……女儿看来,依皇上那性子,怕是打定的主意谁也别想拦他。所以……”
“好了,哀家知道你的意思了。”布木布泰狠狠瞪了阿图一眼,打发她去了。
坐于榻上把这一切再思量了一番,把苏茉儿叫了前来,正要吩咐于她,可刚刚在慈仁宫里见之的那种情怀又涌上心头:“苏茉儿……你可曾后悔?”
苏茉儿疑惑的以眸相问。
“可曾后悔当年陪我走出草原……把一辈子都葬送在了这宫墙之中?”
苏茉儿有些个恍惚,却不过是片刻的事,其后释然一笑:“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后悔?与其纠结后悔之事,不如把握现在的得失。奴婢这辈子虽然离了草原,可心没有一日是离开的。而且……苏茉儿并不后悔,”苏茉儿上前握了布木布泰的手,“这宫墙的y森我主仆二人亲身而历,如果没有奴婢陪着您,您又要如何度过呢?只为这,奴婢也从不后悔……何况,侍侯格格是苏茉儿这一辈子成就的最大的一件功业,能陪着格格一路走下去,直到我们都老了……再也行不动了……居在一起再摇想过去……才是时候……”
布木布泰咀嚼着这话,最终轻慰下来。
“你去亲提了图拉来,哀家有话问她。”
太皇太后与图拉究竟说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只是最后太皇太后的冷绝与图拉的诡笑刺进了我们窥视的双眸。
这一夜,布木布泰与许多人都没能入眠。
宁芳居在玄烨的怀里,似乎已然入睡,却更是在回想种种的过往。
玄烨不知道明日——是否会是他期望中的样子,可他不会放手。无论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作为一个帝王,绝不放手才是对爱人对权势的执着。
暮降日升,新一日的早朝在“上朝”的喊鸣中开启。
宁芳一身宫装地走下轿,抬头便是庄端的慈宁门。仿佛还是那个初来此地的门扉,却已过去了十六、七年。身处这巍峨壮观的紫禁城,也许一切生命都是渺小的。
从慈宁门直至正殿,不过是那么几百步的距离,宁芳却走了许久。人的情怀很奇妙,女人的感触更是微妙。细细看那些平日里见惯不奇的砖瓦,轻抚过岁月斑斑的漆木,也许每一处都能勾起你酸涩情忧的觉感。
人生还有多少次可以打这条路上走过?
“太后——”苏茉儿唤得轻微,却还是打破了宁芳的一种忆愁,“太皇太后正等着您呢。”
太皇太后的内寝还是如往昔般古朴。榻几上燃着两杯茶烟,悠悠在室内升腾,像是巨龙,却也升不出三丈。
“坐吧,哀家新沏的花茶,知道你不爱喝那些□、名茶什么的。”
宁芳吞了口唾y,坐了下来,以左指把玩了那茶盅片刻,不无解脱的丝丝饮下。
“你以为哀家会毒死你吗?”
手中茶杯抖了一抖,宁芳惊讶地看向太皇太后,收到的是平淡无波的目光:“一杯毒水是你最好的归宿。”
宁芳抖动的手最终稳住了,十分轻弱地放于几面,呼出了那口气。
这一刻,她什么也没想,因为该想的,昨夜已然想过。可对人事,还是不能抑制的思念。
有些人,你生生世世都难以忘怀。
“哀家也曾经年青过,那里,哀家相信自己将拥有一切美好的未来……敢想,敢做……可我的未来却并不如我想象的美好,甚至这一辈子什么美好的东西也未曾拥有……拥有的全都失去,失去的……还是会失去……哀家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为谁活着。为太宗?可他不爱我。为福临?可他至死都恨着我。为玄烨?可他需要的是你。为大清?……我一个女人,哼哼,却谈什么为社稷……我极疼济济娜儿,因为她是我科尔沁新生的格桑花,可我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向疯狂,被所有人暗算在这宫墙里……我极疼我的女儿阿图,她自小天真又活泼,在她眼里,这世界没有什么坏人……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送她出嫁,再迎回寡居的她……当巴林郡王想要迎娶她,我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因为我害怕,害怕她再受到什么伤害……可她比我坚强……得到了她憧憬的幸福……可这一切太短暂了……留给她的只是越发悲忧的后半生……我那么小心照顾着察音察浑,可仍是没能守住他小小的生命……”布木布泰低首思量了许久,才看向宁芳,“现在,我又不得不再次失去你……”她的眼眶里含着湿濡,“你是个好孩子……哀家知道……可这大清的宫墙不是用来谛造慈悲的……”布木布泰的视线里,宁芳只是点着头。她再一次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因为“她”值得这般。
“你知道自己有病吗?”对于宁芳的惊愣,布木布泰解释到,“你自己这个身子行到多少年岁才来癸水,难道自己都不以为异?”也不理她的烦疑:“福临由始至终只宠幸你一次的事实难道就没令你想明白什么?”
一次?
布木布泰还是选择无视此人的呆笨:“就那么一次,还差点要去了你的命,你不会这十几年好日子过多了连这都忘了吧。”
宁芳虽对这讯息找不着南北,可也不敢再不经大脑:“回皇额娘,顺治十五年那会我生了场重病,醒来后好些人事都不记得了。”
布木布泰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为这么个蠢人接受这么个愚蠢的理由。
“哀家寻了几位太医给你医治,才得知替福临选的这位新皇后竟是个石女,不要说不能生育,就是行房也是不可能的了。”
石女?石女是什么?宁芳一脑子疑问。不能生育,不能行房?可她不是好好的吗?
布木布泰一见她那笨样,除了摇头真想好好打上她两拳:“这原本是皇家的秘密,哀家也没准备让谁再知道。可你那孝顺儿子——”一想这说辞现在说来是有问题了,便改了口,“玄烨不是替你寻了一味药经年累月的吃着吗?”
宁芳见太皇太后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自己再思量着,便明白是这药医好了她。
“这药再好,也不可能让你替玄烨生下了什么龙种了。”布木布泰一想到这可能,还是有不小的抵触,“所以你注定是没有孩子了。”
没有孩子也好,反正小时候她就认为自己那身体生不出孩子。更何况现在自己都要死了。
“你怎么就这么笨——呢!”布木布泰一指狠狠地戳在宁芳的额头,“哎——”
宁芳虽被用了“刑”,可还是不明白自己哪里笨了。
布木布泰以指点了点宁芳那面的几面,再对方还是一头雾水,大叹一声直说了:“哀家要是想毒死你,你现在还有气坐在这里听哀家给你说这些秘密?”
“那就是茶里没毒了?”
布木布泰面对此女,已经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了,掩了面哀悼着。
“那皇额娘这是什么意思?”
布木布泰难得被得以手面击了几下几面,沉淀了稍许心神说道:“自从你和皇上——”她把“勾搭”二字止住了,“皇上便未再宠幸宫妃吧。”见宁芳立刻低了首,布木布泰也不用问了,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那你可曾想过这么做有什么后果?”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不要说先前宁芳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就是现在知道了,也更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你这是在断送爱新觉罗的子嗣,在断送大清的江山!”布木布泰一掌击在几上震颤了若干茶水。
“现在宫里还有几位阿哥你数过吗?”
宁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似乎——好像——也许——可能——有几位。
“先前丧了察音察浑,现如今除了纳喇氏所出的保清,便只余皇后遗下的保成。保清有那么个母亲,皇上现在纵使隐了自己的性子高待于他也难掩自己的本性多久,至于保成……皇后难产所生,能不能活过这一年都是个未知数。更何况小孩子本就难活,早先那么多阿哥不也是没一个成活的?你们到在这里只顾着快活,竟还要为了什么情爱断了哀家苦苦谋定的大清江山?”布木布泰越想越气,“哀家现在也不管你们有多少情多少爱,怎么要死不活,反正不能断了哀家的玄孙,皇家的血脉。”说着便一个冷眼定过去,“想快活,成,哀家缠不过哀家那孙子,哀家只能退让。可这大清的子子孙孙你们一个也别想少哀家的,皇上所出的十个健康成年的阿哥是哀家最低的底线!不然——你们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布木布泰连一个榻也不想同她坐了,亲移到独椅上去,一瞬不瞬地瞪着宁芳。
自己不能生,太皇太后却要至少十个阿哥,这意思不就是要小三同别的女人去生?
只这么想着,胃里便拥出一股子浓重的酸味来。
要自己一夜夜守着宠幸完后妃回来的小三度日?要自己一天天看着那些不是自己的孩子却是小三的孩子一点点长大?要自己一日日看着那些美貌的女子来与自己分享小三的身体?
宁芳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地望着太皇太后,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布木布泰却越发的平静:“这世间没有几个女人可以独享男人,何况你想独占的男人还是这天下的帝王。你不是说你爱他吗?你不是说你离不开他吗?你不是说你会陪着他一起终老吗?怎么,只是这样?为你喜欢的男人的天下久远做出让步你都不能吗?那你同那些后妃又有什么区别?你占尽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却什么也不愿回报吗?你就是只要占有这个男人而看着他辛苦打拼下来的江山丢给别人的子孙吗?……不错,他是为你的不喜欢守起了身,可是你们以为这真的可以吗?除了他为你放弃天下,不然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全霸的天下却不是传给自己的长子嫡孙。”布木布泰见她要反驳,早已明白她的意思,“你别存着那侥幸的心思,一个成年少年的生死都是说来就走,更何况你要把整个大清的希望寄托在两个还在襁褓中不知明天几何的婴孩吗?哀家现在就告诉你,不行——除了你真能让玄烨为了你彻底地放弃江山陪着你去男耕女织,不然,只能放弃你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女人希望给哀家生出十个健康的玄孙来!不要忘了,他爱新觉罗玄烨首先是这个大清的皇帝,是哀家的皇孙,是后妃的皇上,最后才是爱你的男人……”强硬已过,布木布泰还是选择轻柔地继续劝慰,“你若真爱他,难道不明白女人应该取舍吗?哀家同这后宫的女人一样,取舍了一辈子,也不过是如此的地步……而你的取舍,值——是不值?你有什么资格叫这大清的子嗣都为你让步、叫这天下的女人都为你让步?……博雅娜……人——不能这么自私……你已经得到了世间最美好的爱情,难道都不愿为你爱人的天下付出些许的——时间吗?”
御花园里已是繁花似锦,那些世间最名贵的花种几乎都在此地此时盛开。
宁芳其实并不爱那牡丹、玉兰。她不过是谁家墙角都可能微露的一株喇叭花,并不值得多么值钱的肥料与意美的赞词。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已经得到太多,可这些经年累月被她占有的真是不是她生来就应该拥有的吗?不是对她已经太过痛苦的前世的补偿吗?
“给皇额娘请安。”宁芳看着这个美丽娴淑的女孩,似乎是小三的那个表妹。小三曾说过,娶她既是给他的母家抬位,亦是利用她的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