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是皇帝且是这片土地之上最有权势的主宰,不然,你与博雅娜那点子事便足叫你二人体无完肤,连同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子孙孙招人唾气啊……”太皇太后起身,搀扶起身弱体寒的孙子,扶其坐于榻上,把着他的手苦口婆心:“你打小便聪惠,这些个道理不必皇玛嬷再唠叨上什么。玛嬷知道,你只是太累了,躺下吧躺下吧,”她安什皇上躺下,把好了他的被子,“玛嬷哪也不去,只守着你,给你唱玛嬷小时玛嬷的玛嬷给唱的蒙古小曲好不好?”
玄烨没有说话,只是含着泪光盯着面前已年过半百两鬓虚白却逃不过劳碌儿孙命的皇玛嬷,一时间,真不知什么言语可以表露他的心酸、懊悔与苦痛。
太皇太后怎么可能看不到孙儿的眼泪,她却只当不见,依在床边以一手轻拍着孙儿露在被外的手臂,轻哼着草原之上口口相传的调儿。
浅浅吟唱间,太皇太后与儿时给他唱睡前小曲的宁芳似乎同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虽是两张不同年岁不同身份的脸,却同样怀握着浓浓真挚的感情。皇玛嬷的浓浓的亲情,还那时宁芳的,也许只是女人天生的怜悯。
玄烨艰难地吞了几口唾y,感觉额中的沉重轻淡了不少,渐渐的,睡意就着老太太的曲调悠悠袭来。
距离虽“美”,却美不过实实在在的安抚。人在受伤脆弱之时,不自觉渴望着爱抚与依偎。虚无飘渺毕竟没有真实来的可靠,那些因距离造成的分离,往往不是感情轻易变了,只是抵不过动物寻求温暖的本能。也许有时候,同爱情无关。
康熙便是康熙。
玄烨此病愈后,极力弄明王辅臣此人原是与前期管理经略事宜的莫洛有过节,而与其不睦的同领陕西军务的张勇却与莫洛关系佳好,便使王辅臣处处受肘、两相被掣,故致使王辅臣叛于宁羌杀陕西经略莫洛,造成四方震动,人心动摇。
分析清了事情始末,玄烨遣回王辅臣之子王继贞回去劝说其父言朝廷既往不咎,“朕推心置腹,决不食言”。
同月,本已叛清的黄芳渡密书言其投郑经实为缓兵之计,半年来已密练奇兵万余人,杀郑经多将,现敌军来攻,请援兵入闽连应。
玄烨暗定,先后命尚可喜、杰书等从速进兵福建。
康熙十三年十二月冬至前日,一顶软轿抬进先皇后胞妹年仅七岁的赫舍里悦芳,养于宫中。
这个春节,并不十分寒冷,宫里如旧般聚在一起守岁。
烟花如幻。
玄烨目视着那缓缓消散的烟尾,便觉得自己也随了它去,穿过黑夜与重林,去向心在的某个地方。
宁芳本欲经水路游闻名于世的京杭大运河直至杭州,却不想秋末起杭,走走看看,至冬便不适了没有暖房的天气染了轻寒,随着水路越走下来病情便越重,终于不得不在济宁下了船租了所民宅停顿下来。
这一日病得厉害,人事不分,温腕找了几个大夫只说不得好了,便急得不行满城地寻医。路上听一位衣衫嵝褛的婆婆说是什么巷里来了个只医穷家不救富人的怪医很是灵光,便什么也顾不得直直寻了去。
那郎中一件水洗几乎无色的薄棉衣褂儿就那么坐于寒地之上,膝上放着块黑色的石头给来来往往或急或喜的穷人家们把着脉。
对于突然出现的貌美姑娘,虽没穿什么菱萝绸缎那不便宜的“粗服”还是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郎中不过盯了温腕一眼,便只当什么也未见的继续手里的活。
温腕躯近了,却并未开口,只边上仔细听了那郎中为两中把过了脉才上前躯身道:“烦劳这位大夫移五救救我家夫人,并有恩谢。”
那郎中没有任何反应,继续给下一个上前来的病人把脉。
温腕见如此,已明白这郎中的固执怕不是一二句可清几两子银子可除的。心下一番计较,便直直跪于郎中边下,不再言语。
此时冷日不过半中的半中刚往下,又是寒日里,虽没下雪,却可见将有大雪降至。
来往间人儿不少,不过一刻,人群里便有心善的百姓低声于下求着郎中成全此婢的忠意儿。
眼瞅着天色渐暗,温腕心下更是乱了心神。如今可再等不得。温腕心下一痕,看了看四周或痛或弱的求医百姓。
“大夫,凭你一人之力,可为这济宁城内所有的穷家百姓义诊,便请问可能否承担他们重疾的所有药材?”
那郎中顿了顿手,抬起那张冷面仔细看了看温腕,却没有接话。
“奴婢的夫人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却也保有一颗爱护奴婢之心,今日若不是夫人病重了,怕是从来不舍奴婢现在这般下跪求人。这位大夫,我家夫人常说‘医者父母心’,同样是病了,如果只是因为我家夫人生于富人之家便轻草了她的生命,那依奴婢看来,这位大夫也称不得大夫,不过是一愤世嫉俗的恶人罢了。大夫若真有医者的良心,请随了奴婢医了我家夫人,虽不说可以买了全城有病穷人的药材,却可免了半数给不起药材百姓的花费,从大善而言,那才是大夫真正的□德。”温腕看出了大夫眼中的厉色,忙接道,“奴婢这不是威胁大夫,只是将心比心,如若今日病的是大夫的家人,怕也不会吝啬所有,毕竟,什么都没有生命来得重要,而奴婢的夫人便是这么教授奴婢的。得人恩典当涌泉报,受益穷人的多善不才是大夫所求之事吗?”
那郎中眯着不大的眼睛瞅着跪于脚下的姑娘,长得温柔柔的,却不想是个十分有主见而刚强的主。
郎中与她对视了片刻,收手把膝上的黑石抱住起了身:“乡亲们在此候一侯,我去给大家取些买药材的银钱去。”他看向温腕,“可远?”
温腕听他如此问,忙道:“不远,奴婢使了马车来。”
那郎中见了不远处的马车,便摆袍而去。温腕动了动腿,麻痛相当,却不敢再有停滞,谢过了上前来扶她的两位好心大婶,瘸瘸拐拐跟了上去,末了回身道:“大家放心,我家夫人说道做到,请大家安然等侯。”
清晨,宁芳果然醒来,只是身弱。听温腕说道,便让她取了银子快快去办,并请些人给大夫义诊的地方搭个棚子起些粥火。温腕自取了银子,文明粥火昨夜已是起了。宁芳放心不少,累不过病弱再次睡了。
温腕交待跟着来得暗卫傅达善与王远在外守护,再叮嘱从天津买来的两个小丫头好生看护了,便出门去办事了。
不一日,全城的百姓便知道城里出了位心善的夫人,使了位貌美的奴婢广施布善,义诊用的药才虽不是最好的,却实实是救了太多人的生济。
两日之后,大夫来给宁芳复诊。进了门便是半个揖:“游某在此谢过夫人慷慨。”
宁芳见他不悲不亢,便有些子好笑:“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先生既然认为是应当的、公平的,也就不用客气了。”
那大夫果真不再多说,进前来替宁芳把脉。这次的把脉远比前次细致。甚至引来了他深深皱紧的凝视。
可叹世间也真有凑巧的,宁芳今日穿的这件黑色貂廒却正是这大夫眼熟之物。
“我家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温腕一边焦虑。
那大夫冲宁芳问道:“夫人家可是有位二十左右的继子?”
宁芳与温腕一听他说道,便是一惊。
“大夫——怎么知道?”
那大夫起了身坐于下榻:“夫人家的公子到是个实实的孝子,曾先后两次来求老夫为其嫡母医病。老夫早年曾替夫人把过脉自然是清楚的,再者,前次夫人家的公子黑夜裹了夫人前来问诊便穿的是这件黑麾,江湖郎中,也就还有些眼力了。”
宁芳一听他说道她不知的且与玄烨有关之事便既好奇又兴奋,嘱温腕上了茶紧紧问着始末,直到那大夫合盘拖出问无可问。
那大夫可没什么心思管别人家的心事,直说道:“看来上天是真的使了你mǔ_zǐ 二人来替民行善的。你家公子至今还欠着老夫一个承诺呢。”
宁芳压下喜苦:“不知游先生想如何还愿?”
游大夫根本不客气:“既然夫人家的公子家大业大,不如再腾出些个银钱。眼下南边战事紧着,我等也不好往那里找事,可受战的百姓怕是要往北面涌的。无地无钱的,民何以为生?何以为医?就请夫人拿出银子吧。”
温腕听了,没气背过去。这二日,这“庸医”不知吞了她们多少银子,主子不但替他出了药材钱还主动搭棚施粥,他怎么不能如此无懒顺着往上爬呢?这人真有医德吗?
宁芳也有些哭笑不得,冲温腕问道:“我们还有银子吗?”
“没有了没有了,所有的银子都被这坏人骗去了。”蹲在一边的小石头听这大夫如此猖獗,跳犟起来大声喊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力量
思念需要多少的时间和多远的距离才能发酵?
突然间,没有人问你今天吃什么,你会先解脱后失落吗?没有人同你分食一碗里的饭食,你会不自觉盯着空无一无的空中发呆吗?没有人在半夜你醒来时同你身躯依偎分享体温,你会酸涩含泪吗?
宁芳多月来以为自己很坚强。因为不去想,便不觉得思念。从封闭的宫墙里走出,慢步在田园绿水之间,似乎连自己都重新清新了起来,仿佛这便是人们常说的自由了。可顺着河南下,愈迎接寒冷愈发渴望温暖,那个总把你贴在心口之人的温暖。特别是生了病辗转床榻之时,便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个人的回忆。
不是没见过下跪的皇上,祭祖祀庙、乞天求雨哪一件为表敬畏不是亦要跪拜。可这么个小三又何时除了那些跪过一个平民,且一跪便是一夜呢?
只是这么想着,宁芳便心绞着疼痛。自己似乎真没为他做过什么却为什么值得他愿意为自己如此呢?难道爱情就是如此盲目不需要理由吗?
寝外传来小石头等人放炮的欢呼声,霹雳叭啦间似乎新的一年真的近了。
离开彼此已是半年,不去打听,便什么消息也没有,便可以当作只是自己出来游玩一趟。可最近,随着那游大夫的口,随着温腕使出的银钱渐多,宁芳突然间觉得原来自己离历史上那张三藩之乱是如此的近。兵起则民移,而那金碧辉煌金銮殿里的人是不是焦虑的夜不能寐呢?
宁芳第一次觉得自己自私了起来。
“夫人夫人,炮好响炮好响……”小石头欢跑着进了来,拉着宁芳的手把她往外拉,是孩童最普通的天真。
宁芳边随着他走边想:我的小三,虽可以买尽天下的年炮,可又有多少如此普通的童年呢?
“夫人你怎么了?不喜欢放炮吗?”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
宁芳抚了抚他的帽沿:“没事,小石头喜欢放炮吗?”
“对呀!以前过年只见别家的孩子放过,小石头就希望自己也能放一个呢。”
小石头是自己在不老湖暂住的那家农户的二孙,家里穷却兄弟姐妹八九人,自然是清苦非常的。
“看这孩子,买了一堆给他放,他就只放那么三个就不放了,看看看看,都用布包着又要藏起来了。”
宁芳果然见地上有个包裹:“小石头,这些火炮既然买了便都要放了,这东西非常危险,随身带着随着着了便能把人炸伤甚至丢了性命的。”
小石头一脸子痛苦与心疼:“可是……可是……”
“别舍不得了,等你回了家,我再买一大包送你的兄弟姐妹好吗?”
一众人见他心在“滴血”似的哭放着那些炮,便止不住的笑痛。
说话间,便听门外有人叫门,原来是一些受了药的百姓们陆续来送节食。
一小盘有两块j腿的jr,七八个粘着r末凑成的一碗饺子,五谷熬的一大盅浓粥……
宁芳视着这些纯朴百姓脸上的欢愉、感激与羞涩,眼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做了什么呢?其实什么也没做,不过是以“羊”身上的毛暖了羊而已,那些银子不还是从百姓身上收来的?
不大的二进院子很快便人山人海,来送年食的乡亲大多被留了下来。宁芳使人把桌椅子聚在一处,再请大家把自己家的人都唤来,一院子一屋子吃喝话聊。孩子们聚在院子里高兴地放炮,撒着欢儿地追跑着,大人们便聚在宁芳四周说着一些生活乐子、饥苦期望。
同宫里的年儿相同的人多,却更是热闹有趣。食得虽不是山珍海味,却是百家饭;听得虽不是趣味段子却甚在五味真实。
虽然这里没几个人同她有关,却比那些她熟悉的后妃们更觉得亲善。
也许人的最初都是美好的,崖下的小草也是绿釉釉,不限得没有崖顶那独株的灵芝快慰。如果做小草是快乐的,又为什么去窥视那迎着风雪的灵芝呢?
不过,平民的饥苦,又何常是高贵的人们可以轻易体味的呢。
大年初一,游大夫来拜年了,哦不,是来收银子了。
二人分座对面。
“游大夫想用这些银子做什么呢?”
“当然是买药材治病人了。”
“那以大夫所见,我的银子可以救多少人呢?”
“以夫人那件大麾来看,自然是不少的。”
宁芳点点头:“自然是不少的,两三个城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大夫要救的只是两三个城的百姓而不是更多的百姓吗?”
游大夫拧了拧眉,看向宁芳,好久才问道:“夫人——可是有法?”
宁芳真诚地点首。
那游大夫立马起身上前,温腕以为他要干什么,立时挡在宁芳面前却见他扒拉开温腕便跪在宁芳面前直道:“夫人要是可救再多的百姓,游某愿奉夫人为主,倾技相助,一生为牛为马。”
宁芳菀尔:我不需要牛,也有马呀,要你这个人当什么牛马哩。
使了温腕扶起大夫坐下。
“我知道‘受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老实说,我真没什么本事,也就是有些个银子了。原本真是无所事事……可人不能总是这么活着。大夫爱护百姓之心我见了,百姓们们的不易我也见了,大处我是真帮不上什么。看你们如此为自己在意的人事、信仰忙碌,我也该为我在乎的人做些什么不是嘛。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在周边买上些田地,找些懂农活的好手帮忙企划着种什么。再在近边建个医馆,以后穷人们生了病没钱付药费的没关系,记个姓名,等到身体好了便到田里种上一棵果树什么的抵那药费,当然,种子什么的有我们出。等着田里种的东西收成了卖出去,也能贴补些医馆,不会有银子花完的一天。而那些没田没地连饭也吃不上的我们便收了他们住在庄上当常工了,包食包住,只是要下地干活。”宁芳怕大夫说她钻钱眼里去了,忙解释道,“毕竟人不应该不劳而获,不然对那些付出劳动的就不公平了,先生你看——”
那游大夫没有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实实磕了三头:“谢夫人大恩。”
到此,宁芳含在嗓子里的忧虑才算是吞咽了下去。
我可不是地主。虽然是真的想替小三省些银子呢。
春天有多近?也许就在你的指间。
宁芳他们忙着建庄买地招人大干特干的时候,紫禁城里的玄烨也收到了份大礼。
“嘣嘣……”几声,远处的把子便炸开了花。
玄烨兴奋地仔细再打量手里的“连珠铳”:“这东西是何人所造?”
杰书营里使来的副领道:“前几月有个叫戴梓的浙江人投到王爷麾下,进献了此连珠铳,说是发明的此物可一次连s二十八发。王爷实s真的如此便急急谴微臣进京回承。”
“戴梓?戴——”玄烨把此人往脑海里一搜扒,便想起宁芳说道过一个与南怀仁有隙而不得志的造枪姓戴的,怕就是此人了。
“李德全,传旨,即刻宣戴梓进京面圣,不得有误。”
这一年二月戴梓正式走进历史舞台,被委以武备院郎中,正四品,全面开发枪炮事宜,直接对皇帝禀承,不受他人干涉。这一年,戴梓二十五岁,历史上著名的机械、兵器制造家没有如历史般沉匿,先后在少于八天内仿制出荷兰的“蟠肠鸟枪”、西班牙的“佛郎器”、比利时的“冲天炮”等。此人还通晓天文、历法、河渠、诗画、史籍等,必于康熙十五年随新一期外留生留学西洋。因性格一直耿直,一生受排挤无数却终生被上所护。如此受恩男儿又岂会不报,故倾其一生委于帝下,因不断改进“连珠铳”这等机关枪而闻名世界。“磨剑半生虚售世,著书千载枉惊人”的悲哀没有在戴梓身上重现。
对忙碌之人来说,时间总是快得飞快。
宁芳忙着替小三还债,而玄烨忙着战争与播种。转眼很快便是已是又一年过去。
十四年马佳氏所生长华、纳喇氏所生万黼、李氏所生未及取名之子、乌雅氏所生长源、马佳氏复生长生等五子无一人活过百日。
而其他各宫所产三女却平安活了下来。
要说这一年宫里最大的事,便是董氏与郭络罗氏一子一女相夭之案,此事一出,康熙朝终朝再未发现皇嗣被戕之例。
那是七月雨后的一个午后,宫人们远远看着原本好好在御花园里说话的董氏与郭络罗氏二位主子也不只怎么了,脆生生郭络罗氏便赏了董氏一把掌,那董氏到也不恼,只可怜昔昔的上前继续解释着什么,可郭氏如何肯听,推开董氏便走开,丝毫不顾及二人都是身怀有孕之身。
不几日,宫人们又见那董氏进了郭络罗氏所歇凉亭万分小心地道着歉儿,可后者越发不耐,起了身便把董氏往亭外赶。也不知是怎么的,一阵女子的大喊之下,便见那董氏似被人推了出去,身子重重跌于石板。
宫人们惊叫着上前去看,果见那董氏身下已是一摊子血水,嘴里叨念着:你怎么……怎么如此歹毒……”
再看那郭络罗氏,瞪大着双眼呆在当下,很快便冒了一头冷汗:“关我何干?”可她的话在那么多双眼睛面前,又有何人能信。
也许是她已料到了事态的严重,一头大汗之下腹内一阵绞痛,在内婢们的惊呼下亦受不住的倒了下去。
不到半日,董氏的阿哥与郭络罗氏的格格都未能存活下来。
多日后,当董氏醒来得知自己失去的是一位阿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