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今日皇上的异常言行,所有人此时都心下明白,谁——是这宫里新出的绝对重要的人物。
太皇太后冷眼观着众人却没说什么,如常用膳。
而宁芳,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小三举止的意味她明白,可她即便不如此,以她的身份也吃不了什么亏去。如今这般,只怕是以后都会被人给惦记上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丝美的。毕竟,哪个女子不喜自己男人对自个儿的处处贴心?
这顿早膳,注定改变许多人的思量和命运,叫每个人都如拴了线的人偶般逃不出入戏的人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 妃嫔(上)
玄烨不放心把宁芳一个人独留在一堆女人之中,可前朝兵报却不得不离开。
太皇太后一个早上的话虽是忽升忽降,有一点宁芳心里却是明白的,老太太什么都是以大清和皇孙为主的,而对自己也不是没有喜爱的。所以并不是太担心。
早膳积着,太皇太后有些倦了,便打发了皇子们去读书,妃嫔们各自回宫。扶着宁芳的手步入慈宁花园消消积食。
九月已是深秋,园子里只有些松柏仍留绿色。吉云楼与宝相楼仍是相对,只是楼中的丽人却早已不知何处。
二人身边并未有近随。太皇太后见了宁芳飘忽的神情便有心往吉云楼前。
楼上本已填平的一米见方的树坛子里此刻却立着一棵依稀熟悉的枝腾,宁芳看来,不由放开手近前去仔细打量了半刻,回身疑惑地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观着不高的树顶道:“与皇家有关的女子,少有能幸福的。你一直在外可能不知,早两年额父孙延龄义归大清被吴三桂之孙斩杀,四贞被吴三桂认作‘义女’便过起了吃斋念佛的日子,却仍是未保有独子啊——哎——从那年福临一怒砍倒此树到如今,已是多少个春秋了?”
宁芳并不知道,她很少去记那年岁。
“吉云、宝相,都是最吉利的词儿。可住在其中的人却并不一定能有个吉利儿。”太皇太后拉了宁芳在树围砌得砖墩上坐下。此时,日头正好,洒在树梢使人半沐天光半遮影,斑斓间就如永远流动的年岁般泛着迷茫的诱惑。
一老一少长时间都没有言语,仿佛是落入了岁月的泥流里起起浮浮。
“当我已经老去……当玄烨也要开始老去,也许——才真的发觉,什么都没有一家人围在一起……各有欢颜来得实在。”太皇太后拍了拍掌间宁芳的手背,正有那焦黄的叶子飘飘荡荡间坠下树来,“叶落归根……叶落归根……”
太皇太后真得乏了,宁芳便回到慈仁宫。可能是受老太太情绪的影响,情志虽有些晕沉却睡不着间,便有内侍来禀后妃们聚来请安。
宁芳愁苦着刚刚换下的宫装把头又得费力重装上,不怎么乐意地起了身子。
乾清宫的副总管顾问行前些日子调入慈仁宫,他向来话说,不说话时你永远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此时他上了前回道:“主子不必为他人刻意如此,自来,大象无形,后宫之中,并无什么人是需要主子费神的。”
观着面前还是高瘦无表情的顾问行,宁芳愣愣地眨了半天的眼睛,一笑而过重新退回榻上,瞅着身上的衣服虽不庄重却还严实:“那让她们进来吧,我就在这见好了。”
原本谈不上尚可的心情此时在顾总管那“大象无形”的四字影响下突轻快起来,瞅着进室的帷帘竟找回了当初喜迎小三初纳妻妾的心情。
来人不若早膳慈宁宫的规模,却仍是十七八人站满了一室。宁芳的心情虽是不错,可看了这么些个美人挺挺立在你近边,还各个都是小三的“女人”,就是再好的心情也止不住在心里几遍十几遍的把那小三咒骂了个够。
美女们行过了礼,可内殿不比外殿有那么多的椅子可以分配。宁芳瞅了瞅,没见到早先那大肚的女子,便也无所谓了,道了一声“你们坐吧”,便把谁坐谁立的问题丢给她们自己,自己歪在西式的宫廷的椅子上自播着桔子吃。
室内一时安静,只可听到皇太后嚼桔子“咕嚓咕嚓”之声。好半晌宁芳察觉出异样,才抬起头,正对上那个有些英气的女子亦睁着大眼直视着她。
“这是宜嫔郭络罗氏。”
宜嫔顺着顾总管的声音再次行礼:“郭络罗氏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安好。”
额聚英气,神有坦然,面夹狠劲,这个宜嫔,只面相就不是个善和人。
之后对小三说起,他只一笑:“这个宜嫔空长了幅厉害人的面相,实则是个善主,由此可见‘人不可貌相’实不欺吾也。”
宁芳点了点头,自有温腕叫起了她。一个个看过虽是美不胜收,可真的能记住谁是谁呢?
摆手叫过宝仪:“像是太半都是新人。”
“是的,皇额娘,不如由宝仪给您点点认个脸熟?”
“不了,”宁芳拉着宝仪在榻沿坐了,丢下吃了一半的桔子,净了净手,“人多了也是认不清,有机会再说吧。只是——”细看看宝仪的脸色,却是脆白一片,一想,这么个孩子到如今不过二十,身体不好却仍要担着后宫这些女子们的衣食冷暖。先已去了两位皇后,她又如何能心安呢。
“你也少c点心,事情永远做不完,也不在这一日两日的,什么都没有身体来得重要。”宁芳不过是一时由感而发,感动了宝仪自不必说,听在其他嫔妃们耳里,这意义可便不同了。
顾问行低首打量其下神色,反不如温腕明目审视来得直率。
“多谢皇额娘关心……”
这“皇额娘”三字,再由宝仪口中吐出,不觉叫宁芳眼皮一跳。看来,这脸皮以后可得练厚点,不然真受不住这般“折寿”。
再安慰了宝仪两句,宁芳细看去,除了宝仪与先前宜嫔二人有座,另二人马佳氏同张氏亦都是老人。只是那马佳氏,这次看来,气势却很有些不同,虽也顺然却像是少了当年的什么。
三老一新,那张氏能同马佳氏同座,可见这宫里真是与当初离开时不同了。
马佳惜珍视太后望其,施然然起身行礼:“荣嫔马佳氏惜珍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多年辛劳了。”
她这话一出,虽是面上一派安馨,可听入宁芳耳中却莫名没有宜嫔那般顺耳。
早那宜嫔近十年入宫多有生孕的马佳氏却坐于宜嫔下座,只这么想想,就不得不叫宁芳“八卦”的神经跳动了那么两下。
心里有千般万朵的疑问却不能直问,宁芳只能以手遮面轻打了个哈欠。温腕便引着众妃先后退了出去。
只向顾问行投去一眼,那顾总管便把康熙十六年八月对后妃的册封及份位道出,但对众人的细节与感觉却一字未说。
宁芳知这是他本性使然,到是不在意,直接“八婆”:“那怎么马佳氏还坐到宜嫔后面去了?”
“宜嫔自康熙十三年入宫便颇得圣宠,先后所育三位阿哥中有两位安在。相较之下,荣嫔虽近宫早,六次有孕,可得以安在的不过四格格一人。渐渐便不被皇上所喜。”
能生就金贵了?
宁芳虽有异议,可也不能向别人唠叨,便转了心思:“你是说两位皇后的妹妹都入了宫?其中一个还生了阿哥?”
“回主子,是的。孝昭仁皇后之妹钮钴禄氏育有八阿哥,而孝诚仁皇后亲妹赫舍里氏年岁尚有,得太皇太后亲旨接入宫中。”
原本不错的心情在听了这么些子后低落了回去,一摆手,便瘫在榻上没了力气。
半梦半清间便觉被人粘咬着耳轮,侧过一看可不就是那张惹事人的脸。
“怎么在这里睡了?小心入了寒。”
这会子心情不好可听不进他的那些个“甜言蜜语”,微正了身子便下力拧住了某三久未经拧动的一只耳。
“哎哎哎哎哎——疼呀——”
顾问行立在外殿门外,像是什么都未曾听见。温腕点了点耳垂,由外殿里退出来并合上了门,看了眼闭着双目仿如入定的顾总管,迈了步子便回自己屋去了。
“唉唉唉,我错了还不成,你快收手吧,真的疼呢。”
“哼,疼?我怎么不觉得?我看你还挺美呢。看看那些个美人,真是环肥燕瘦千古风流啊——”
“哪有,太肥太瘦的我可都不喜欢。”
宁芳一听他这低语,手里的力度更大了:“你说什么?!”
“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我说……我说……我一个都不喜欢就喜欢你一个。”
听他这话虽下意识美美的手里不自觉轻了轻,可再一想,可不能受他蛊惑了去,便又提了提手:“别跟我油嘴滑舌的,喜欢我你还能一口气纳了这么些个女人?喜欢我你还能一年年的生儿育女?”这话一说,宁芳就反应过来怕是要不好了,果然,原本还嘻皮笑脸的某三目光突然间暗沉了下来,也不顺着她拧耳的手游动了,只是用越发委屈,甚至受伤的深瞳直视着她,渐渐便激出红润来。
宁芳立时收了手,环着前一刻还压在他身上嬉戏此刻却要离身的玄烨:“对不起——”
玄烨的身体虽未再强硬离开,却侧过脸去不再看她:“……不必……实在不必对不起……如果……你真的觉得我……”
宁芳紧紧抱住他,没叫他说出那个说不出口的“脏”字,自己却已泪光闪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原谅我的口不折言吧,你也知道的,我就是这样子没脑子的。我只是突然见了那么些子年青貌美的女子有些个吃醋罢了……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以双手支撑着如树袋熊般巴着他不上不下悬在空中的某人和自己,玄烨一个闪动间闪去了眸中的暗沉,精明之色影在某人看不见的地方:“你——真的——只是吃醋?”
宁芳听着此人如此小心翼翼的低吟,越发责难自己的大嘴巴:“真的真的,是吃醋,我怎么可能不吃醋呢?她们一个个都比我年青比我漂亮比我——”
玄烨实在受不住她一个又一个“比我”,这不就等于间接说他眼光有问题嘛,他堂堂的康熙大帝眼光怎么可能有问题!
于是烦不甚扰,直接封了某女的口,叫她再难诟他的是非。
时间与距离的分隔至少有一点是叫玄烨满意的,便是身下之人亦会深深地回吻他,就像真正的龙凤戏珠般心神交悦,这令他很是欢愉,由着那小舌顺着他的引诱与他shǔn xī 、卷舞。
男女间身体交融故然是水到渠成,可相爱之人的欢愉嬉戏或许更是如漆胜蜜的心得意满。
玄烨含吮了半天放开她的唇以指抚着她的绒发,额不明,眉不秀,眸不清,鼻不挺,颊不润,唇不红,颌不俏……这个女子纵是一无胜算,却直叫他视而心软,触儿心悦,凝儿心痴,交儿心合,只愿生生世世,相伴无期。
轻轻吻在她的额心,再顺着鼻骨下滑印上其唇,点点间胸腔里的那股膨胀的欢愉炸开来便突变为欲望,叫他想把身下之人生生吞食入腹。
唇齿间的交融便化为了侵浊,快速吸干了宁芳的氧气,叫她直拍在某人的背上。
某三放过她的唇却咬上她的下颌,牙与骨的交磨刺痛着,便使宁芳拍着某人背的频率快了些。
眼见视眼里涌动的喉路,玄烨越发饥渴了,顺着宁芳的喉道来回舔了两遍,并含着隐隐的喉结咬了咬。
“嗯——”宁芳边出声抗议边一掌实实拍在某三的背上,才叫某人退了开,可她还来不及轻出口气,某三直接拉住喉边一块皮r便是没轻没重的吸吮,件她如此拍打都不放,最后疼不过,便拽拉着某人的猪尾巴才叫他手口,捂着生疼的颈部怒道:“你神经了,咬我干吗?”
玄烨的眸光并无喜色,深沉间鼓动着野蛮,轻点着那印记的周边:“疼吗?”
宁芳被那眼神压住了,只是眨了眨眼当是回答。
“疼——就记住了,以后别再我们之间再说那些女人的事,”他顺着下颌唇游至她的耳边,密密丝语,“我们之间,融不下其他……你只要记住了,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而你,只能是我的……我的……”
耳边的情话最是动人。
宁芳深刻体会,无论是她可怜的意识还是她折服的身躯,没有什么是她可以挣脱这情咒的魂体,更何况,她并不想挣脱,只愿这一场穿越永未再醒。
回来近月,虽情 事不断,凶猛异常,叫她直呼承受不住,可今次,在日中午时阳光普照的慈仁宫内,这场叫宁芳崩溃的缓慢折磨才真叫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此刻白日坦露于榻间的男女赤向交叠。
“呜……啊……别……呜……”
男人的速度不快,甚至堪为迟缓,却次次猛长,半悬坐依其于空中的女子似乎要吸全了氧气却只能在近稀间放弃。
她很想破口大骂“你坏!”,可这境况怎叫她能成,哀哀吟吟间都是支离破碎的愉苦。
“痛并快乐着”不时闪现在宁芳迷离的意识里。
莫过于此了。
有时宁芳一个人时也突发奇想;为什么这般痛苦的行为却能生出无限灭顶的快慰?或许;快乐本身就是由痛苦里绵延而出;正是因为极痛才更于对比之下衍生的极乐越发兴奋和宵想。
而两个相爱之人间的爱事其实更像是一场征服和膜拜。无论是谁主导谁,谁需求谁,都只是借此达依偎超脱心灵之爱,增添r体契合,以求更高的快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妃嫔(下)
情依之后,玄烨把宁芳放平,取了湿帕子来替她拭去肌肤上的汗腻和腿间精粘,再以自己龙袍的内衫裹了轻放至内寝的大床之上,而后退了内衫拉过锦被合住二人依着她共享一枕单指偶点着爱人的轮廓。
宁芳的意识异常清淅,甚至可谓落针的声音亦能听见,可偏偏却没有任何力气,便是睁眸都力不从心。等着那绻涟敏感渐去,周身的倦怠完全袭来,脑海里虽有众多的腹议未言,意识却渐不能清。
玄烨见她合着敛的眼瞳转动了几下,露在被外的手便轻拍着她的侧边道:“睡吧,有什么事醒了再说,我总在这呢。”
看着宁芳安然睡去,一丝甜蜜盈满胸腔直至口内,不自觉吻了吻她的唇,替她抚开额发,叹了声气不舍地下床着衣。
我也很想就这么与你共眠一下午啊,叹——可惜……
玄烨轻着全了衣靴,整了整宁芳身上的锦被,转身出了慈仁宫,往乾清宫而去。
戌时一刻(19:30)玄烨急急踏月而来,宁芳侧歪在外寝榻上捧着本书,见他进来,不过丢了一个冷冷的目光便不再理会。玄烨本意赶在其醒前归来,见其不快,心猜太半是因午时太过孟浪惹了佳人,便挥退众人,想坐于榻上贴着美人,可美人坐得可巧,偏偏没给他留下可依的位子,他又怕随便移动使其身心不快,便只能跪在角凳子上堆了笑脸道:“不知哪个没眼色的惹了朕的心爱之人,宁宁说了出来我去替你整治,定要他……”
“宁宁是你叫的?”美人一个瞪视,虽没吓住某男却心虚地笑容更谄媚了些。
“呵呵呵,我这不是……呵呵,看我这么诚实,就饶了我吧。”
宁芳眼瞅着以双手姆指和食指小小纠结她衣衫的某人,越发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郁结,脸子里一热,便冲口道:“你可是对其他女人也这样过?”
玄烨一听她这怀疑,下意识不被信任的情感一涌却立时被对她的深知左右住,挺了挺身子道:“那怎么可能,能让我像条哈巴狗儿依在她身下也就只有你了,这个理你还不清楚。”说完还如孩童般晃了晃身子。
说了那话宁芳正暗叫不好,正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却听他如此一笑而过,心下本有的暗气便九分消去,食指一点他的眉心,缜怨了一个眼神,也就摆摆手让他起来,原本是想让位给他的,可空气里那股子女人特有却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叫她心立不愈:“你坐脚边吧,替我按按小腿。”
玄烨虽不明她怎么突然间又拉开了距离,可听其小腿不畅便轻抬了其双腿坐下再把她的腿脚放于自己腿上,一摸之下果然硬实,便仔细替她揉着,不时问其地方可对。
宁芳本是腹火难掩,见他这般也不好发作,便毕竟遮不住心事:“从哪来?”
玄烨听了,眼睑一开也便明白问题出在哪了,便抬首直视道:“有些日子敬事房没有记笔了,今晚稍前便去了趟永和宫,可没有任何事,只是在她那里批了会折子。本想看你一眼便去沐浴更衣的,却没想你已经醒了。”
宁芳一声轻叹,心下深知这种情况以后将无数次发生,虽为两双之计,可心里那止不住的“也许”“可能”什么的却总叫她心下一堵。
玄烨见其稍起的唇峰,便继续安抚道:“你放心,下次我会早些回来,今天见了臣工有些晚,以后……”
心知他的为人亦不愿再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费了时间,宁芳道:“下面一点,怎么不按了?”
玄烨心内理会,便不再续话,安心给她揉弄。
闭了会想,早先顾问行提起的些事便止不住上了心头:“那个马佳氏是怎么回事?”开眸问道,“怎么如今反不如新人了?难道你还真是喜新厌旧了?她也没怎么老嘛。”
接到宁芳微怨的眼神小三到也不气,耐心解释:“我知道你喜欢她,所以这几年对她颇多照顾。只是,她虽生孕容易却除了四格格五子竟是无一留住……”手下不停,却慢了些,视线低垂盯着手下小节腿r,“我也是有些着急,时间一年年过去,可同皇祖母约定的人数却总是达不到……朕一次次对她怀有希望却一次次被她打破、终结,便最后,几乎再不敢指望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