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杜兰真慢慢点点头,“我还听说神道修士神通广大,远胜我等修仙之徒,且神道修士的不必灵气,而是自有信徒信念之力,更胜灵气一头?”
“虽有道理,未免夸张了。”道士失笑,“不过是各有特点罢了,哪里有什么高下之分?”
“我却不信,别是道友过谦,欺我一介小女子无知?”杜兰真软语道。
“在下所言,俱是事实。”道士几乎酥在她的软语眼波之间,信誓旦旦的道。
“但愿如此。”杜兰真别有深意的看着他,“说来惭愧,道友这样热情为我解惑,我却无以为报,还要再向道友提一请求。”
“道友请说。”道士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师门管教实在严苛。”杜兰真轻轻蹙眉,叹了一口气,“只好委屈道友了。”她说罢,手中法器骤然挥出,一时间剑芒暴涨,朝道士飞去。
道士猝不及防,躲闪不及,只有硬生生挡下这招,杜兰真早已踏入炼气九层,且自幼资源充沛,灵气十足,受此一击,虽道士有法术护体,仍不免面如金纸,他怒声道,“你!”
杜兰真全然不顾,闪身已至道士身侧,剑光闪烁里,她的神情冷冷的仿若冰雪。
道士一矮身躲过,破口大骂起来,杜兰真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为他的反应迅速惊诧了一刻,伸手甩出数张符箓,道士脸色一变,转身就要逃,忽觉身上一重,竟难以行动了。
“你和轩辕翁是什么关系?”杜兰真提剑问他。
“什么?”道士本是一脸怒火,闻言一愣。
“不必装腔作势。”杜兰真也不放在心上,微微一笑,“这些事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完成的。”
“我是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轩辕翁。”道士神色几番变换,最后似认命的答道,“我只是负责在此接引信徒,前置工作不由我负责,我也不认识那些人。”
“可见你们是认识的。”杜兰真颔首,“修真界何时出了这么一个神道组织了,我竟丝毫不知。”她若有所思,“既有组织,可见早已准备多时了,你们隐藏得很深啊。”她凝视着道士的脸,见他脸上似隐隐有侥幸意,不解,“我说错了么?”
“没有。”道士摇摇头。
“看来我是说错了。”杜兰真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得出结论,“你们是临时的组织?”她说出来,正是为了一窥道士的神情,但道士也有意识到她在观察,唯木着脸,看不出什么来。
“看来,你是不打算配合我了?”杜兰真叹了一口气。
道士冷笑道,“修仙修神,不过是道不同,何至于相残至此?”
“道既不同,何必有此问?”杜兰真态度温和的说道,“或许有人觉得自家只是为了飞升,修哪条道都无所谓,但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比较复古,为人也死板,只好委屈你了。”她说着,不再和道士多言,直接取了他性命。
道士之前见她温言软语,便以为她似乎对神道没什么排斥的意思,然而杜兰真只不过是初次见到神修,打算套套话兜底罢了。或许普通门派对此还没有什么成见,但六宗对于神道是深恶痛绝的,对于门下弟子的教育就是见神修而赶尽杀绝,门下弟子斩杀神修甚至会有奖励。
同样意在得道飞升,修仙和修神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一个靠的是己,一个靠的是人。神道到极处,信众千千万,威势赫赫,远非修仙独身可比。但神道难成,且依赖信徒太甚,比仙道自由自在也是多有不及。
六宗合力封杀神道,主要是出于保护道统的原因,毕竟修真界还是要靠众多低级修士扛起来,倘若神道发展起来,庶民归依,仙道还去何处找弟子
杜兰真从小在极尘宗长大,虽看似冷冷淡淡,实则无比重视道,更是无比维护道统,故而她毫不犹豫的杀了与她并无仇怨的道士,甚至一丝犹豫和悔恨也没有。
除却宗门原因,她本身觉得神道妄图操纵旁人,使自己得以大成于神通实是一种妄想与枉然。今日人们信你,明日就会改投他门,人心何其易于操控,也就何其易于改变。
“八角井中,三山福地,原是三山八角出处,可此间事了,机缘却在何处呢?”杜兰真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