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神主的宽宏,又怎么会漠视信徒的牺牲?又怎么会用信徒的鲜血来证明他们对自己的忠诚?”灰袍女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她的脸色阴沉得仿佛随时要渗出墨水来,盯着陆悠然的双眸幽邃得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神主不需要别人为祂做决定。”
“我看,擅自为神主做决定、企图僭越的人,是你们才对吧?”陆悠然高声斥责道,“我们信奉神主,皈依博爱,践行神主的训导,反倒是你们,为了一己私欲,妄图卑劣地利用神主满足自己可耻的欲望,打扰神国的安宁,罪不容诛!”
“这一切,神主早已知晓、早已认同,只不过你根本不够资格知道罢了!”灰袍女子高高在上地说道,“你的心,离神主太远了!”
陆悠然凝视着灰袍女子。后者确乎是与之前不同了。这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根本和“陆悠然”记忆里、她这段时间观察下的表现截然不同。
也许这是灰袍女子在博爱会里压抑的本性被激发了……毕竟,她自从决定提前仪式后,就慢慢流露出个性了。
然而,陆悠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无论是她获得的信息还是自己的观察里,她都可以判断出灰袍女子不像是这样的人。
或许陆悠然从未见过最真实的灰袍女子,但她至少知道灰袍女子不是这个性格。
灰袍女子不傲慢、不自大,也不高高在上。她平和、专注、虔诚,可惜她把虚无缥缈的希望放在了虚无缥缈的存在身上。
陆悠然会毫不犹豫地思索如何榨干她的价值,但这不代表陆悠然不会给她一点尊重。
然而眼前这个傲慢的女子,陆悠然却毫无这种尊重感。
神道修士且不论,其实对于神道信徒,各人还是有点不同的看法的。
有人认为虔诚的、狂热的信仰能够给人无限的动力和希望,又能获得神秘的力量,因此神道信徒很强大。
但陆悠然当然不是这种观点。这种观点是从一个毫无野望的普通人的角度来看的。
但是求道的路正是从“人”升华到超越人的境界,如果死守着凡人的角度来看问题,那真就不必求仙问道了。
“哦?”陆悠然故意发出不屑的质问,“是吗?神主已经知晓?怎么,你们先为这个破事打扰祂的清净,然后再把祂请下来彻底打搅祂的安宁,你们还觉得很骄傲?”
“还有,默认?神主没有明确表示,多半是懒得搭理你们,你们却厚颜无耻地用这种说辞来给自己做遮羞布,真是可笑至极!”
“胡说八道!”灰袍女子大怒,“蝼蚁安知泰山之高?以你的卑贱身份,怎配揣摩神主的意思?神主怜爱信徒,早已殷勤降下神谕,频频发出指示,岂如你所说那般毫不作为?”
卑贱身份?怜爱信徒?
陆悠然露出冷笑,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一面讲平等博爱,一面又上下尊卑,这就是神道独有的笑话,信徒所相信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永无重合。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分舵主,你能知道这么多?”陆悠然质疑地望着灰袍女子。
“本尊乃是神主御前金将桦锡,受神主指令,下降一缕灵识在这凡人女子身上,帮助此间信徒夺取最后的胜利!”灰袍女子昂首傲然道。
为什么一问就回答了?为什么桦锡还不杀了她,要跟她废话?这似乎有点太不符合这个身份了。能够成为博爱神主得力干将的人,必然也是个活了很久、阅历丰富的大佬,怎么会犯这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