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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2 / 2)

我爱不上女人了


元宵节这天,我从沉溺了半个月的文学气氛里挣脱出来。工作还是得继续,否则就不能稳当地生活。我打起精神,来到了心理咨询所,为节后开业做些准备工作。  把所有客人的资料整理一遍,就到中午了。我在外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儿就去吃饭。一抬眼,却看见田宇站在“才俊公寓”门口,朝我招招手,快步走了过来。  今天是个灰蒙蒙的y天,黎明时下了一场小雨,直到现在,天空中还有薄薄的雨雾。冬天的这种天气很有杀伤力,特别是对于多愁善感的人。望着这种背景下的田宇,我心头陡然升起一缕不可名状的悲悯。  田宇一头微曲的长发披在肩头、脸庞小巧秀气,皮肤嫩白得许多女人都及不上,然而略显病态。丹凤眼,眼皮很薄,睫毛密集,鼻子挺秀,珍珠s的嘴唇常常x感地半张着。如果让他来演古装戏里的旦角,会比任何名流的扮像都漂亮。他易感、怯懦、脆弱,却颇有艺术气质。他大学里学的是化学,但几乎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音乐上,结果三门功课不及格,毕业没拿到学位。他一天到晚练琴酗酒,做梦都想出名,但几年过去了,仍是个在歌厅跑场的无名乐队键盘手。  也许这么表述我和田宇的关系最为合适:我对朱笛的感情,相当于田宇对我的感情。不过场景从我的高中时代换到了大学时代。  “元宵节快乐!”田宇笑着说。  “精神不错啊,要去哪里?”我问。  “去附近的超市买些吃的,等会你去我窝里,一起过节!”  “好吧!我正愁一个人怎么过呢。”我欣然同意。  “咦?你的那个妞儿呢?”他疑惑地问。  “分手了。”  “怎么分手了?”  “难道不可以吗?”  “呵呵,当然能,合久必分嘛。”他没有深究,把一串钥匙递给我,“你先去把开水煮上。”  我锁好诊所的门,来到了田宇的窝里。田宇喜欢地毯和吸尘器,屋里虽然拥挤,但很洁净。一张单人床,床头有台电脑。一套英国产的发烧音响,旁边是几个高高的唱片架。窗下是一台yamaha电子琴——他的吃饭家伙。墙上还挂着一把木吉它,屋角有个酒柜。  我煮好开水,不一会儿,田宇就回来了。两个人到厨房做菜。  “咱俩g脆合买个大房子同住算了,反正都要孤家寡人一辈子的,互相也有个照应。”他洗着菜,淡淡地对我说。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还是要结婚的。”我笑了笑。  “不是开玩笑。”他认真地说,“我爱不上女人了。”  “什么意思!”我几乎跳了起来。  “别太敏感,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他没再说下去。  饭菜摆在矮桌上,两个人席地而坐。他吃得不多,酒却喝个没够。过了一会儿,他拿下墙上的吉它,开始试弦。  “今天元宵节,给你献上一曲,要听什么?”他望着我,把耷拉下来的长发拢到脑后。  “你选一个吧,看看能不能感动我。”  他刚弹出第一个音符,我的心就激荡了起来——是罗大佑的《光y的故事》。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y……”他一开口唱,我的眼眶就热了。“流水它带走了光y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他唱到这里,竟变得和我一样泪水盈盈。  “大学毕业那阵子,学校广播里可是天天放这首歌啊……”我感慨地说。  “我记得那阵子,咱俩总是围着校园走个没完。”他痴痴地望着我。  “嗯,咱们是两个怪人。”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他笑了。  “你倒是给我掩护了四年的les身份。”我也笑了。  “说不定我骨子里就是个gay呢!”&nbsp&nbsp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gay是地狱吗?


田宇的这句话像个晴天霹雳,粗暴地劈开了一个我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gay这个群落里,将包含明天的他。  大学四年,我和他几乎形影不离,没有人不确信我和他是一对儿。可大学四年,我和他从没有过肌肤之亲,连最原始的冲动也没有过。只是像两个游魂,相互依靠着、扶携着,走过了大学时代。命运把我和他安排在一起,也许是有深刻用意的吧?  我望着他,觉得自己正在往绝望的泥沼里深陷。  “我要是变成gay,你会难过吗……”他望着我,似乎动了情。  “不要变!记住,天堂和地狱只有一步之遥!”我也激动起来。  “gay是地狱吗?”  “反正不是天堂!”  “大学四年,我要是强行占有你一次,结果肯定不是这样了!可我不敢……”  “你在说什么!”我躲开了他颠狂的目光。  “我还有救,”他说,“你就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吗?”  “你在犯傻吗?”  “让我成为男人,你也成为女人!”他似乎要发起一场翻天覆地的革命。  “你可以找别的女人!”  “除了你,别的女人我一个也看不上!”  “你疯了!我是个les!”我喊道。  我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眼里露出令人担忧的光,孤注一掷地朝我迈进一步,我连忙后退。他就这么节节相,一直把我到床沿边。我没有防备,腿一弯,便跌坐在床上。他扑到我身上,一下子吻住了我,急促的呼吸把满嘴酒气送进我的口腔,我感到一阵眩晕,浑身起了一层j皮疙瘩。  我根本使不上力气抵抗。他竟抓起我的左手,按在他的下t上。那个不可思议的硬物,使我感觉像是摸到了一条蛇、一只蝎子、或者是一团蛆虫。我死命地把手缩回来,挣扎,试图逃脱。可他的身体却有千钧之重,我累得精疲力竭了,他却还是纹丝不动。  “如果咱俩一开始就做a,毕业就结婚,现在肯定孩子都有了……”他语无伦次,嘴却没放松对我的控制。  之后,他的手开始朝我身上摸索。我忍无可忍,咬住了他的舌头。他“啊”地一声惨叫,立即放开我,往后退了好几步。之后,他伸出舌头,用手摸了摸,又看看手指,好在没有出血。  “今天你侮辱了我,友谊到此结束!”我气咻咻地说着,边整理衣服边朝门口走。  “等等!”他喊道。  这一声喊叫像是个溺水婴儿发出的呼号,异常揪心。我停下脚步。他走到我背后来了,我又警惕起来,条件反s地挺了挺脊背。  “对不起!放心吧,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他哀伤地说,“你今天不让我做男人,明天,我就心安理得地去做女人了。”  我慢慢转过身。  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颊,两条清晰的眉毛虬结起来,泪从眼里流了出来。他的嘴角向下轻撇着,表情很夸张,像舞台上的悲剧角s,寸断肝肠。一种物伤其类的痛楚控制了我,我的心开始一阵阵发痛。  “你还有机会,世上的好女孩很多!”我哽咽了。  “不!试过不少了。对着她们,我怎么也起不来。”  “做同x恋者,要承受屈辱,你这样……行吗?”  “是你封死了我做男人的路!”  “这绝不是你去做gay的理由!”  他望着我,眼神迷离。他的眼睛使我恐惧,这是一双女人的眼睛,绝对是女人的眼睛!我转身,伸手开门,想从这双眼睛面前逃走,逃到它们永远也看不到的地方。可是,他却从背后把我拉住了。  “让我抱抱你,总要让一点儿友情留下来吧。”  我硬不下心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他。  他把我紧紧抱住了,没有激动,没有颤抖。我已不需提防他的下t,那里什么都没有了。&nbsp&nbsp


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仓惶地逃回家中,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y了一天,这时候有几丝夕y露出了脸,稀薄得令人惶惶不安。冬r的这种辰光,残败而寂寥,似乎存心把我推向深渊。也许残败和寂寥只属于我,窗外是混乱不堪的声音和行s匆匆的人流。人类无时无刻不在制造响动,并最终被埋葬在那些响动之中。我关紧窗帘,半躺在沙发上,望着一片死白的天花板,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我陷入一种无力回天的困境之中——关于田宇的将来。刚才他做出的蠢事,被他当成去做gay的最终借口,这显然是荒唐的。也许,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刚才的事,不过是个火种,点着了他积聚多年的原始愿望而已。这么多年,他在精神上一直依赖我,最根本的原因,也许就是惧怕自己倒向男人!而我,除了身体是女人的,其它方面和男人几乎没有区别。  假如田宇这些年一直和柔顺的女孩相处,而不是和我。那么,她会不会变得更像男人一点?这个假设本身就有点儿幼稚,命运没有让他选择柔顺女孩,而是让他选择了我——一个女人中的男人。是他的眼睛,具备了一种特异的辨认能力。他把我当成了水,试图随时用来浇灭身体里的诡异火种。可是,纠缠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绝望了。  到底该怎么定义同x恋者?此刻,我的思路似乎清晰了一些。他们从生物学角度看,是男x或女x个体,而心理却朝着x别的反方向发展了。既然身心分裂,就必须承受因之而来的痛苦。这也许就是同x恋者与生俱来的、永远也卸不掉的悲哀。  天黑透时,烟灰缸里已堆满烟蒂。我喉咙发g,打开冰箱倒了一杯果汁。刚端起来,手机就响了。一看,竟是小满。  “我被锁了半个多月,今天开学注册,他们才放了我。”她的声音,涩重而又无助。  半个多月没听到小满的声音了,我心里泛上一缕怜悯之情。分手之后,我一直在心理上抵触她。也许是刚才发生的事,使我宽容了些,小满也一定有她的苦衷。各人的情感,在某个时间段,只能处在某种境界上,任何强求都是不理x的。  “你们家怎么会这样?”我问。  “我妈给我介绍个男朋友,我死活不从。她就气得打了我,我回了手。我爸就把我关了起来。”  “是那个美国留学生?”  “你怎么知道?”她很惊讶。  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这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可我不愿再回忆她妈说过的话。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我现在学生宿舍,东西都收拾好了,想去你那里住。”她的声音很小,像在乞求。  “不行!”我立即回绝。  “我们,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完了。”  “你有了新欢,是吗?”她明显地激动了起来。  “跑题了。”我说,“根本问题是,再相处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  小满还要说什么,我果断地关掉了手机。&nbsp&nbsp


蓝玉


心理咨询所开门的第一天上午,没有客人。蓝玉倒是接了几个预约电话。  蓝玉清瘦,细眉眼,薄嘴唇。不用化妆,五官也很清晰。难得的是她面善,容易使客人接近。她才二十五岁,经历却很坎坷,目前的身份应该是个小寡妇。她学的是心理学,成绩不错。但大四那年,她和一个副教授在床上被副教授的妻子逮个正着,致使她没拿到学士学位。幼稚的初恋破碎之后,她来到了这个城市,做了我的得力助手。  她家境不好,父母没有养老金,哥哥好吃滥赌。为了养家,她毕业不久就嫁给了一个做橡胶生意的民营企业家。那人文化不如她,却善良淳朴,把她当成了宝。然而那男人时运不济,结婚不久,就破了产,最后喝了毒药。她几近崩溃,但还是撑过来了。她是个极顽强、极隐忍的女子——这样的女子非常可敬,也非常稀少。  蓝玉在咨询所的外间办公,负责安排电话预约、处理上门预约和一般咨询。  我则在里间,负责心理咨询。没有客人的时候,我总是温习一下客人的资料,或者阅读心理学著作。读本科和研究生期间,我对弗洛伊德不是很感兴趣,可做了心理咨询工作之后才认识到,从实践方面来说,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确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泛x论”历来因其偏激极端而遭诟病,但“力比多”的存在和作用却不容忽视。  十二点到十二点半,是午饭时间。蓝玉准备去学校食堂打饭了。  “冯翎,有你的电子邮件。”她拿着两个饭盒,探头进来,丢给我一个微笑。  蓝玉身上的一套粉白s西服套裙很得体。她的衣服几乎都是我送的,而这些衣服又是一个名叫嘉峰的客人送给我的。嘉峰做服装进出口生意,他当然不知道我是les。因为要在社会上立足,我一直没有忘记掩饰身份。即便蓝玉对我的身份有所察觉,也绝对不会道破,她是个叫人放心的人。我把衣服转送给蓝玉,嘉峰以为我还没开始接纳他,就接连不断地送,他的兴奋点似乎只在于把礼物j到我手上的瞬间。  我打开手提电脑,懒洋洋地c纵鼠标,点开outlook。一看见新邮件的标题《桑子的信》,我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后悔两天没查看邮件。我下意识地朝外间看看,蓝玉当然不会这么快回来,可我的心却跳得发慌。  我平静了一下,点开了邮件。  翎:  我迷上了你的名字。分别的半个多月来,我每天都会想起。翎——飞翔的羽毛。这名字用在你身上,贴切得不可思议。它也为你平添了许多奇异,你像是长着强大的翅膀,不仅能抵御伤害,还能庇护在你身边停留的人。  我把《秋樱》的r文歌词和中文翻译抄给你两段,就是你家对面y台上的男生弹的那首。不过,它早被我表哥列为‘禁曲’啦,因为我听到它会发生不良反应。不过,《秋樱》的歌词和旋律,早就刻在我心里了。  淡紅の秋桜が秋のrの  何気ない陽溜りに揺れている  此の頃涙脆くなった母が  庭先でひとつ咳をする  ……  こんな小春r和の穏やかなrは  あなたの優しさが浸みて来る  明r嫁ぐ私に苦労はしても  笑い話に時が変えるのよ  心配いらないと笑った  ……  (淡红s的秋樱/在夕y中摇曳/此时脆弱的母亲流着泪/在庭院中咳嗽/这样一个风和r丽的r子/浸透着你的温柔/不要再c劳了我明天就要出嫁/也许会和往r里有些不同/请不要再担心)  很抱歉,上次把你带到我家,却没能给你弹巴赫,还让你饿着肚子回去了。天气越来越暖了,院子里的蝴蝶花开得很热闹,花瓣五颜六s,摸起来感觉像是婴儿的皮肤。常言道,花无百r红。周六早上能来吗?我表哥出差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一整天。他也希望我和你j朋友呢。  上次你走后,我病了好大一场,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我是一个怪人,是吗?别笑我啊。  还记得路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等你!  ——桑子  我被这封信感动着,但没有完全弄明白桑子的意思。她仿佛站在云雾里,对我娓娓倾诉,而我却怎么也听不清。我想从中找出点不平常的东西,结果却落空了。也许,她能对我这么亲近,我就该满足了。此刻,我已彻底明白,我爱上了她。  这就是爱吗?想让她和自己变成两个傻子,躲在一个无人之境,深情注视、娓娓情话、耳鬓厮磨、相拥而眠……这就是爱吗?想为她洗衣、梳头、描眉、一勺一勺地喂她吃饭喝汤……这就是爱吗?想和她彼此抚弄着头发、咬着唇尖、触着鼻头、舔舐泪眼……这就是爱吗?想抱紧她的身体,噙满她的双r,舌头伸进她的深处,吞咽她的汁y……  想要对桑子说的话能写成一本书,可我的手却软得敲不下一个字。  离周六还有几天时间。我决定平静下来后,再和桑子联系。&nbsp&nbsp


最热情捧场的客人


蓝玉给我打的菜是油煎带鱼、麻婆豆腐和炒青菜,都是我爱吃的,却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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