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璟觉得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命里犯了太岁,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还与人发生争端,卷入纠纷,干脆闭目塞听,任由命运嘲弄。
许璟不想生事,她用二十码的车速缓缓前行,有意与那辆扬长而去的红车拉开距离。
路边的大树枝繁叶茂,细长的手指转动方向盘,许璟刚刚转过一个大弯,就被地上放的一团肉色物体吓得魂飞魄散。
刹车一踩到底,她整个人往前扑,又被安全带拉回来,许璟剧烈地呼吸着,心都快要蹦出来。
细细一看,原来只是几双丝袜和鼓起的塑料袋,胡乱摆在空旷的马路上,又恰逢弯道转入,突然一看见的确容易受到惊吓。
红车停在不远处,两男一女站在马路旁,倚着车门笑得前俯后仰。
驾驶位的光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指了指地上,对花臂男说:“去,把瑶瑶的东西捡回来。”
花臂走路的动作很像在跳,就算不说话,他的嘴唇也不会闭上,还会一边用舌尖轻舔口腔两侧。
许璟在他走过来的一瞬,啪嗒几下,把车窗全部关上,车门也锁住。
花臂弯腰捡起丝袜,起身时看向车窗后,兴许是许璟露出的戒备和恐惧令他很满意,花臂冲她挑了挑眉,转身回到车里。
旁边有零星的车影穿梭而过,眼看着大家各行其道,许璟平复完心情,也不好一直停在本就不开阔的车道上影响交通。
她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没想到的是,那红车司机像是磕了药,天不怕地不怕,癫狂起来宛如疯狗。
许璟的车行驶在靠近绿化带的最里车道,红车却故意在中间车道减速等她,当刚好超出一个身位时,猛地往左打轮,再来个急刹,把许璟逼停。
光头像是玩上了瘾,一条直路下来,同样的招式重复好几次,次次都把车头横过来,在许璟没办法,正要变道往旁时,他又轻飘飘地开走。
许璟要是加速想把人甩开,他就开得更快更不要命,窗户大大打开,伴随污言秽语的谩骂声,再一次追上她时,光头屡试不爽地再次把车横停在前面,他拉开车门,怒不可遏地走下来,开始指着许璟的鼻子骂:“你他妈有病是不是!你还敢跑,跑得过你爹吗?”
许璟浑身的气血都在上涌,紧紧抓住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一忍再忍,可别人只当她好欺负,许璟气得浑身发抖,失去理智,什么现实道义,法规礼教,去他娘的狗屁。
许璟用二挡起步,踩下油门对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光头冲过去。
光头骂得差不多,正要往回走,见她这咬牙切齿的模样,一时又回不过味儿来了,他对着正在加速的车走了几步,挺起胸膛,“你他妈吓唬谁呢?你有本事就来啊,往这儿撞……”
话音未落,眼看车头离自己越来越近,还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光头脸色巨变,一个闪身往旁边扑去,“砰”的一声巨响,车身左侧被撞得陷进去一大块。
光头怎么说在道上也算个人物,这份着实丢得有些大,他转身从后备箱抄起根棒球棍就挥舞着朝许璟走过来,“老子今天不拾死你!”
许璟杀红了眼,急速往后倒退,在留出足够可提速的距离后,她再次往前冲,目标还是光头。
光头没想到她居然敢来真的,竟惹上个硬茬。
在许璟的穷追猛打下,他上蹿下跳,大爷也装不下去了,屁滚尿流地就要往车上爬。
车门已经打开,他在上车前仍不忘丢下一句:“老子要报警!看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
“砰!”
红车再次被撞得往前一耸,车尾瘪下一个深凹坑,光头被那股推进力带得掀翻在地。
刚才三人连起伙来欺负她的时候,过路的车没一辆愿意停下,可此时,许璟彻底豁出去了,周围竟渐渐汇集起不少人,他们都隔得很远拍照、录像,既想看热闹,又怕被殃及。
光头想上车上不了,车里的两个人是想下不敢下,车身已经遭受两次重击,一次比一次狠,要是贸然下车,万一在下的途中又被撞呢,坐在车里好歹还有个铁皮庇护。
花臂和瑶瑶瑟瑟发抖,花臂哆哆嗦嗦地拿出电话报警,地址还没来得及说完,又是一下剧烈凶猛的撞击,花臂的头狠狠磕在前排座椅,手机也被甩飞出去。
许璟摇下车窗,看着坐在地上不断用屁股磨蹭地面往后退的光头,冷声道:“还玩吗?”
光头惊疑不定,对着远方举着手机的人大喊:“快报警!救救我们!”
*
警车赶来时,许璟差不多已经发泄够了,连日来的积郁、烦懑,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口子,痛痛快快地泻了一场,反倒通体舒畅。
警察把她当个危险分子看,防备地让她下车,没想到许璟态度极好,下来后还笑眯眯地朝他点头,顺从地跟着坐上警车。
肇事的两辆车都算不得什么好车,年代也都有些久远,许璟的车前面已是破烂得不成形,光头那辆就更惨不忍睹,可以当场报废了。
比起其余三人的涕泗横流,劫后余生,许璟一直到派出所都很淡定冷静。
她被带到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房间里,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对面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
女警察更像是因为她的性别,为了章程来凑数的,全程都是名叫罗同的男警察在问话和记录。
“你先把事情完整说一遍。”
许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交待:“我确实是后来被气到了所以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撞了他们的车,但是我只撞了车,压根没撞到人,都是吓唬他们的。而且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先别我车好几次,还下车辱骂我,对我的安全造成了极大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