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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列宁号残骸上空,准备投掷核动力舱,中子密度超过安全阈值120,预计核动力舱将在20分钟后爆炸,爆炸当量初步估算为100万吨级。恺撒大声说。
同意投掷核动力舱。源稚生说,须弥座已经做好准备回收迪里雅斯特号。
他背后的乌鸦和夜叉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清楚迪里雅斯特号的生还几率有多高,根本不是源稚生所说的那样,根据辉月姬的模拟,生还几率不到1。因为核动力舱经过改装后,爆炸威力远大于源稚生所说的百万吨级,以它的威力确实能够掀起海啸,只有这种威力的东西才能毁灭埋葬神的废墟。即便恺撒小组幸运地躲过了核爆的冲击
波,他们也难以逃过幸存的尸守,核爆的威力未必能解决所有的尸守。
解放核动力舱立刻返航恺撒打开了悬挂核动力舱的挂钩。
等一等楚子航大吼。
但已经晚了,黄色的核动力舱缓缓地下沉。挂钩一旦打开,它和迪里雅斯特号就脱离了关系,以核动力舱的自重,迪里雅斯特号别想重新把它挂上挂钩。
怎么了恺撒问。
你解放核动力舱之前中子密度忽然下降,核动力舱重新进入安全保护模式,镉棒插回了反应炉内,这样它根本就不会爆炸
不会吧路明非说,装备部做的东西,以前我们不想让它炸它到处乱炸,现在费了那么大力气引爆它它又不炸了,装备部耍我们么
岩流研究所立刻分析核动力舱出了什么故障源稚生也呆住了。
蛇岐八家的精心设计,进行到此刻一切都完美无缺,20分钟后神葬所将在核爆的高温和冲击波中毁灭,此刻岩流研究所精心改装的核动力舱居然出现了故障。
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是引爆电路出现了故障宫本志雄在蛇岐八家的秘密频道中疾声说,本来我们改造了装备部设计的控制电路,加装了引爆电路。但我们刚刚分析了引爆电路的电流记录,它损坏了,可能是在下沉过程中出现了短路,下沉之后我们让恺撒启动了迪里雅斯特号上的自检系统,但我们不能告诉他引爆电路的事,所以引爆电路没有自检。
那么它不能爆炸了我们惊动了神葬所中的亡灵,而现在核动力舱却不能爆炸了源稚生脸色惨白。
他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一个小小的疏漏,只是个小小的疏漏,巨大的灾难已经酿成,几乎没有逆转的机会。
不,还有可能引爆。但是必须必须手动输入密码,输入密码之后可以骗过控制电路,强迫它再度进入过热状态。
可他们在海底8600米深处怎么可能手动输入密码源稚生怒吼。
有机会,迪里雅斯特号上有海底行走用的齐柏林装具,虽然不能维持很长时问,但足够他们下潜去输入密码。只要打开核动力舱底部的金属板,就会看到密码键盘,它是防水的,只希望它别在高温下熔化了。宫本志雄说。
可谁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牺牲自己去输入密码现在连欺骗都没用了,让他们输入就是让他们去死他们怎么会相信我他们本该直接听取本部的命令源稚生狠狠一拳砸在栏杆上。
已经写完遗书的人未必没有做好死的打算,不试着说服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呢樱低声说,这时候我们都用不上力,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去深海里输密码,但我做不到。如果不炸毁神葬所,那会是一场灾难,我们唤醒的东西是魔鬼,如果让它逃走,还不如把它留在封印中。
源稚生深深地唿吸。他清楚樱的意思,这种时候已经不是要不要牺牲下潜团队的问题了,如果牺牲这里的所有人能镇压住神葬所里的东西,源稚生会毫不犹豫。如果镇压不住,后果不堪想象。但源稚生没有把握说服那三个绝境中的人再做更多的努力,恺撒小组的精神已经绷紧到了极点,他们一直等待着扔完了核动力舱就被安全索拉出水面。这时候告诉他们不但不能上浮还要做深海行走,源稚生找不到任何理由。
诸君,坏消息,核动力舱的电路出了问题。你们还不能上浮,你们必须做一次深海行走,手动输入密码。源稚生接入通讯频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无法继续伪装了。他能做的只是说实话,现在他需要恺撒小组做一次深海行走,愿不愿意相不相信都由恺撒小组自己判断。
如果我们拒绝,你们就不会把我们拉上去,是么恺撒低声说。
如果你们拒绝,所有人都会死,拉不拉你们上来已经无所谓了。源稚生说。
你是劝我们为了救更多的人自己去死
如果我在深潜器上我会去做深海行走。
妈的那样你就一辈子去不了天体海滩卖防晒油了平塔岛象龟你会愿意么而你在劝我做的事会让我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婚礼恺撒怒吼。
我不愿意,可我还是会做,你愿不愿意,是你的事。源稚生一字一顿。
日本分部果然都是疯子
恺撒站起身来摘下耳机扔给楚子航:我不想跟那个疯子说话了,你跟他保持联系,氧气只够消耗8分钟了。密码是我设的,只有我能猜出来,如果我8分钟之后还没能上来,那就说明没人能引爆核动力舱了,你就让他回收安全索。
老大你你你路明非说。
下潜之前我说过,我是组长,你们两个是来配合我的,不要自行其是。恺撒冷冷地说,按照我说的做,如果我没能上来,楚子航接替我的位置。看来提前录好遗书还是有用的。
老大我我我路明非说。
恺撒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推开:你还没录遗书,趁着还有几分钟想想录给谁听。
我去吧,你是组长。楚子航准备解安全带。
恺撒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座椅里,面无表情:别以为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愿意为你们俩牺牲自己,我是个有未婚妻的人,我的命比你们都值钱。我只是不愿意出现那种你们两个中的某一个死在这片海里而我活下来的局面,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讲我的这段人生,太耻辱了,耻辱到我可以为了这件事吞枪自杀。
你真是一辈子只为骄傲活着的人啊。楚子航轻声说。
恺撒扭头,居高临下地看了楚子航一眼。在深海8600米的深处,在恺撒海蓝色的眼瞳中,楚子航仿佛看见刺眼的阳光。
它们它们来了路明非嘶哑地说。
楚子航从下方的观察窗看出去,废墟的地面中涌出了猩红色的水雾,废墟地底流淌的龙血弥漫起来了,从地面的裂缝中爬出了细长的活物,它们撕裂笼罩自己的胎衣,身体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瞳孔是狰狞的金色。因为太久的沉睡,它们还不能起身,匍匐在海床上爬行,扭动着修长的下半身。但被龙血滋养之后的身体立刻恢复了太古时代的力量,爬着爬着它们就猛地窜了起来,摆动长尾急速地向上浮去。它们从迪里雅斯特号侧面经过,却没有把哪怕一丝目光投向这亮着灯的金属物体。它们的眼中只有上方无尽的黑暗,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它们终于挣脱了束缚的封印,就要重新回到人类的世界去。
蛇尾人身。楚子航轻声说,这不是纯种龙类,它们生前也是混血种。这不是龙族的城市,它是混血种的先民建造的
就像龙升天一样。路明非喃喃地说。
上方的视野中,无数修长的影子正奋力地摆动长尾,熔岩照亮它们的身体,它们汇集在一起,像是金色的漩涡。
等它们升到海面上就会变成棘手的东西,这种东西哪怕有一条被媒体捕获,明天全世界每份报纸的头条都足它。恺撒说,不过这不是我们的事了,交给那帮日本人吧,是他们的支援团队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我们的任务只是把这里夷平,无论是列宁号、胚胎还是高天原,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麻烦。
深海行走的装具最多只能支撑五分钟。楚子航说,我会让深潜器降低一点。
时间足够了。恺撒钻进驾驶舱侧面的加压舱,反身扣上了厚达10匣米的舱门。
外面是不可思议的超高压环境,能在这种环境下使用的齐柏林装具不像普通的潜水服那样是人形的,它足一个近乎球形的金属设备,球形设备能够最大限度地抗压。虽然已经用了航空级的钛镁合金,外壁的厚度也超过5厘米,但它仍旧没法坚持很久,球体舱中填充着高压的生理盐水,只有面罩中有气体,深海行走的人并非用自己的肢体而是借助设备上的金属义肢。恺撒在脑海中最后一次复习操作流程,从正下方钻入齐柏林装具。高压生理盐水注入,头盔内的照明灯亮起,恺撒用力握住金属义肢的操作手柄,向头盔里的麦克风吹气:楚子航,试试通讯设备。
我这里听得很清楚,你能听见我说话么楚子航在驾驶舱中敲打麦克风。
通话效果不错,恺撒顿了顿,你不也是骄傲的人么
楚子航一愣。
只是你骄傲的方式和我不同。恺撒又说,虽然你骄傲起来的时候让人不舒服,但如果你不骄傲的话,根本不配被我看作对手。我家的那些老东西想针对你,不过那事情跟我无关,别以为我会用那种下等的手段来对付你。如果是我死你活,就继续这么骄傲地活下去吧别被我看不起的混蛋打败。
加压喷嘴把齐柏林装具喷出的一瞬间,楚子航看见装具中的恺撒把手伸到球形的头盔里,向他竖起大拇指,不知是不是凯旋的意思。
恺撒在海水中缓缓下降,不时有夭矫的尸守和他擦肩而过。这片废墟就像是囚禁灵魂的黄泉幽冥,此刻黄泉之门洞开,灵魂们不顾一切地逃亡。尸守们已经没有神志,但它们还保留着野兽般的直觉,好像所有尸守都预感到了毁灭的降临,它们正不顾一切地从这个绝境中逃离,沿途不攻击任何东西。恺撒也弄不明白尸守们是怎么预感到高天原将毁于一场核爆的,预测核爆显然不该是尸守能做到的。
这些早已死去的混血种,有些完整无缺,有些则是残损的,类似木乃伊工艺但更加强大的炼金技术,把它们的活力封存在不朽的身体里,它们中有的残缺了半片头颅,有的则腹腔洞穿,似乎是一场残酷战场后留下的遗骸,太古的炼金术师们将这些遗骸当作了原料。恺撒想到在那座鸟居上看到的战场雕刻,似乎那场战争在历史中真的发生过,也许就是它最终毁灭了这座城市。
迪里雅斯特号悬停在他的正上方,腰间的绳子把恺撒和迪里雅斯特号联系在一起,迪里雅斯特号又通过安全索和须弥座相连,须弥摩叉通过锚链固定在海床上,一层层的像是血缘关系。
在瓦斯雷和岩浆的光中,核动力舱和列宁号都很清楚,狭长的核动力舱被投掷在列宁号不远处的肺螺堆里,数以百万计的肺螺在旁边蠕动。恺撒落进了肺螺堆里,这些微小的生物正不断地从列宁号上脱落,打在齐柏林装具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恺撒竭力操纵笨拙的义肢恢复站姿,在肺螺堆里跋涉,一步步接近核动力舱。海流太混乱了,他不敢漂浮着前进,所以不敢松开齐柏林装具上的铅坠,只能这样贴着海床,介乎走和爬之间。头项上方不断有尸守经过,有多少尸守已经恢复了活力,几干还是上万恺撒数不出来,这座高天原在极盛之日地底掩埋着无数的行尸,这些人身蛇尾的混血种似乎直接继承了龙族的文明,完全不像人类。
齐柏林装具已经在超负荷工作,压力超标,出力超标,头盔内的照明灯不断闪灭。如果不足装具内的超高压盐水保护,恺撒早已内出血,但超高压盐水也让他眼睛充血、唿吸艰难。他眼睛里只有不到十米外的核动力舱,但要在齐腰深的肺螺堆里爬过十米,他渐渐地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了。
视线越来越模煳了,高压对于视觉的影响是最明显的,视线中的目标开始出现重影,大脑出现剧烈的疼痛,金属义肢在肺螺堆中打滑,好像挣扎在泥石流中的人,随时有可能被吞没。
恺撒闭上眼睛,释放了镰鼬,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听觉不是辅助,甚至比视觉更有效。镰鼬们在海水中盘旋飞舞,恺撒惊喜地发觉领域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海水是极好的声音导体,声波传输的损耗比在空中小,他能听见潜流的声音、尸守的心跳,废墟在开裂,还有古老沉寂的铃声。恺撒想起来了,那些倾塌的古代建筑上都悬挂着成千上万的黑色铃铛。在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年代,风起的时候想必整座城都会被铃声淹没。
但在海水中,铃铛发出的声音是超出正常人听力范围的超低频,如果不释放镰鼬的话恺撒也听不到这种神奇的音乐。沉重古奥的超低频声音随着海流在废墟中穿梭,恺撒沉浸在古老的音乐中,想象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样子。风中万千铃铛在风中逐次翻转,音潮在城中此起彼伏,潮汐般往复。他从未听到过如此浩瀚的城市。
他小的时候,每逢春天都会跟母亲去阿尔卑斯山度假,常常连续几个小时站在山麓的草地上,仰望天空。管家和仆役在不远处窃窃私语,说年幼的继承人是否精神有什么问题。在他们看来这片山原单调极了,可年幼的恺撒却露出自己在接受万众欢唿的微笑。在恺撒的世界里,山原上满是音乐,风吹散了蒲公英,无数小伞在风里旋转,风声被千百倍地放大后就像是用管风琴演奏的教堂音乐,而蒲公英小伞滑过空气的声音就是唱诗班所唱的圣歌,整个山原充当那架看不见的管风琴的共鸣腔。整个世界独为一个人演奏,比万众欢唿还要令人神往。这时候只有母亲会站在他身后,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
长大后,恺撒每去一座城市都会登上高处去聆听音乐,风声、人声、雨声、尘暴声、机械轰鸣声、大气电离声每个城市的声音都不同,汇成迥异的音乐。恺撒能听到某些城市如老人那样歌唱,另一些城市如少女在哭泣,而有的城市甚至会发出魔鬼般的咆哮。但迄今为止没有一座城市的音乐和高天原类似,高天原的音乐寂静悠然,就像是僧侣独立在尘世之外,悲悯地看着世界的变迁,让人想到奈良的月光下,钟声里佛塔在大地上投出修长的影子。
不适的症状都消退了,身体柔软而舒服。恺撒在肺螺堆里游泳似的划动义肢,却感觉自己走在古城的长街中,头顶的月光仿佛岑寂了千年。
他是白衣的年轻僧侣,在河边掬一捧清澈的河水,脸庞小小的少女在那捧水的倒影中走过,她的裙子上晕染着美好的枫叶和蝴蝶花,腰间插着一柄朱木折扇。游女的木屐滴滴答答,僧侣手中的水也滴滴答答。遥远的佛塔上,古钟被敲响了,僧侣和少女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此刻他们的目光相逢,僧侣手中的水湿了衣襟,游女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腰间的扇子,那是她定情的礼物,命中注定有一日她会把它交到自己丈夫的手中。
少女的长发在月下流淌着动人心魄的红。
诺诺恺撒轻声说。
少女是诺诺,恺撒好像想起来,自己从大秦跋涉千山万水来到日本,忽然遇见了命中注定的女孩。他满心欢喜地隔着河伸出手去,诺诺拉住了他的手指跳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羞红。月光下,奈良城里的佛塔们缓缓地站了起来,古老的妖魔们显现出巨大的身影,双眼中燃烧着金色火焰,对着月光无声地咆哮,他们在月下舞蹈,像是在对这对年轻人施以祝福。恺撒拥抱着诺诺,闻见了美好的花香。
唿叫恺撒唿叫恺撒回答回答楚子航大吼。
弹出深潜器三分钟之后,恺撒躺在了肺螺堆中,他最后一个动作是紧紧地抱紧一堆肺螺,从头盔内的摄像头来,看他的脸上残留着惬意的微笑。
没有回答,生命监控设备上他还有心跳,但是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楚子航捂住了麦克风,摘下耳机递给路明非,盯着路明非的眼睛:记住,从核动力舱脱离开始,须弥座已经监控不到核动力舱运转的数据了,在水底通讯必须依靠电缆。
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路明非茫然地摇头。
也就是说你不告诉源君,他不知道核动力舱有没有再度点火。如果我没能把恺撒带回来,你就告诉源君点火已经成功,但无法回收我和恺撒,让他立刻回收你。源君无法核实点火的结果,但他只能选择回收你。而如果我还在这里,他会要求我们一个人留在深潜器中另一个人出舱。楚子航把耳机戴在路明非头上,别说太多话,也别出于不好意思跟我争。就像恺撒不是为了牺牲自己救你我而出舱的,只是作为队长,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把我们赶出舱去。
我的骄傲也不允许我让一个低年级的出舱。楚子航起身,如果我们没能回来,你就是下潜小组的组长。
路明非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无辜得像只小浣熊,可他真讨厌小浣熊的眼神,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这种时候要是换了自己面对这种无辜无助的眼神,自己大概也会觉得恶心吧
真心地回答我一句,你是不是还忘不了诺诺
路明非低下头去:是,可我什么办法都没有,我就是努力不去想。
如果我们三个中最后只有你逃生,不要因此觉得有负罪感。不是你的缘故导致我和恺撒出事,再试试能不能打动诺诺吧,我总觉得她其实是个内心很弱的女孩,失去了恺撒会很难过吧楚子航走向加压舱,你还有目标没实现呢,不像我,我没什么目标了。
师兄你是喜欢小龙女么路明非哑着嗓子问。
你们叫她小龙女么楚子航在背后扣上了压力舱的门。
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迪里雅斯特号还没有把核动力舱点火。樱说,我们只有先行迎战了。声呐显示大群的尸守正向海面逼近,上浮速度远比我们想象得快,两分钟之后浮出海面。
不要吝惜弹药,拦截它们的每一个,源稚生缓缓地说,虽然是祖先,可它们已经是没有人性只剩下杀戮意志的怪物。宁可用血染红这片海,也不允许任何一具尸体流到外面去
明白。但如果核动力舱无法引爆,我们就算竭尽全力也无法劫杀所有的尸守,而且据政宗先生说,神葬所里除了尸守可能还有更棘手的东西。
战场就是这样,虽然面对千军万马,但一个武士一把刀一块立足之地,不退半步就是道。源稚生说,何况我还相信那帮家伙。
浮动平台上的警灯旋转起来,探照灯也旋转起来,狂风暴雨在海面上肆虐,灯光照亮了这片如同沸腾的大海。弹链滑入枪膛、鱼雷预热、蜂巢火箭开始空转,警报声越来越密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海面。黑色的大海摇晃,浮动平台跟着摇晃,下方仿佛蓄积着随时会撕裂大海的千万钧力量。夜叉在手中的双管猎枪里填入红色霰弹,乌鸦用胶带把两枚长弹匣正反捆好插入冲锋枪,这样他拔出弹匣反过来插入就能继续发射,这是黑帮火并的智慧,因为不像jūn_rén 那样可以定制长弹匣,于是就用胶带来解决问题。樱空着双手,她自己就是武器。
你们手中的武器跟风林火山四组的重型装备没法比,你们准备用猎枪干什么源稚生看着夜叉和乌鸦。
不知道,但是总得拿着家伙才像是来办正事的啊夜叉搓着手,我们是少主的直属,不能吃闲饭。
源稚生哼地笑出声,在这种时候确实高兴还有些二货在自己身边。
他戴上耳机,听着宫本志雄的倒计时。此刻在须弥座中央的监控室里,大屏幕上显示着声呐扫描的结果,数百上千的光点从海底高速上浮,而深水炸弹组成的屏障在水下100米深的位置,那些绵密的光点组成网状结构。
开始了宫本志雄低声说,屏幕上海底升起的光点和深水炸弹屏障正面撞击。宫本志雄就是那种深水炸弹的发明者,他清楚那东西的效果,他可以想象到在脚下100米深的海水中,深水炸弹群连锁爆破,每一枚都释放出耀眼的火光和数以万计的硬质钢珠,这些钢珠被约束在一个平面上,它们爆开的轨迹和火光一样是完美的圆形,经过这些大圆形的生物都会被切割开来。
水面上的人们看到海面以下光芒万丈,好像有火从下往上烧了过来。半秒钟后深水炸弹的冲击波就到达了海面,白色的浪冲天而起。
幸存率46宫本志雄大吼,有46的尸守幸存
白浪中钢青色的身躯跃出海面,算上蛇一般的长尾,那些魁梧的尸守体长超过五米,它们摆尾的时候就像龙一般夭矫。从海面冲上来的速度达到每小时60公里以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它们跃到了三米甚至五米的高度然后再坠向海面。但在它们浮空的刹那间,风组的黄蜂尾机枪已经开始扫射,弹雨从天空向海面倾泻,打在尸守们坚硬的身体上溅出密集的火光,很多尸守几乎是被弹雨压回了海中。水警船的鱼雷已经发射了,这种小型鱼雷灵巧而且威力巨大,在海面上拉出白色的水痕,三联装舰炮是主攻武器,火光暴跳震耳欲聋。
源稚生居高临下地射击露出水面的尸守,他的重型狙击枪虽然不像舰炮那样口径巨大,但直接命中都是必杀。
第二波到了宫本志雄大吼。
已经来不及再设置深水炸弹屏障了,所以第二波尸守完全没有受到阻拦。又是数百条钢青色的身躯跃出水面,它们中有的扭转身体落在水警船上,用有力的长尾缠住正在喷吐火焰的舰炮,把炮管扭曲。舰炮的炮塔立刻爆炸,炮手化为灰烬,而被火焰抛出来的尸守落回海中,立刻又深潜下去。海水下面遍布介乎人与蛇之间的猎杀者,它们意识到自己遭遇了屠杀,承袭自龙类的杀戮之心立刻振作,反过来攻击最容易攻击的水警船。
源稚生不断地发射,暂时这些东西还威胁不到须弥座,但如果一波又一波的尸守跃出海面他们将无人生还。
路明非看着那些肺螺像泥石流一样渐渐地要把恺撒和楚子航都淹没,而他独自坐在驾驶舱里手脚冰凉。他很想做点什么但无能为力,他连齐格林装具的用法都没学过。
附着在列宁号外壁上的肺螺大概有几百吨重,砸在人身上都能把人砸死。楚子航正试图爬向恺撒,但他距离核动力舱比恺撒距离核动力舱还远。他落入肺螺堆的时候被海流带歪了,落地点不如恺撒好。按照使用说明,齐格林装具只能支撑五分钟,用来在必要情况下维修深潜器的外壳,但现在恺撒的齐格林装具已经过期七分钟了,楚子航的也过期两分钟了。恺撒整个人昏迷了,而楚子航的生命体征也越来越糟糕,他正靠暴血来支撑自己,但在这种极端环境中暴血的作用也不明显。
机会越来越小,球一样的楚子航仍在肺螺堆中划动手臂,虽然明白他已经竭尽全力,可路明非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他经常觉得没法理解杀胚师兄,分明是那种对什么都不太有所谓的人,可只要还剩下一分力气都会豁出去,哪怕还有一丝希望都不放过。楚子航终于突破面前的肺螺,抓住了恺撒装具背后的扶手,他试图用带子把球形的恺撒拴在自己的装具上,可两个圆形怎么携手并肩是个大问题。
路明非隔着观察窗看着他们,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情真意切地觉得自己真是个废
物。他到底凭什么是s级呢只凭交易生命的自爆魔法么其实他是个一级,从新手村出来就没升过级,唯一会的技能就是自爆,除了自爆之外,其他小怪都由恺撒和楚子航这样的护驾师兄帮他砍。
越来越多的尸守爬出地面匍匐着游动,让人想起春天来时千万蚯蚓从泥土中钻出。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了,纵向切入岩浆的长河,成百上千吨岩浆涌入裂缝。熔岩中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挣扎着,它的鳞片是黑色的,背嵴上生出带倒钩的骨刺,黑色的金属钩刺穿它的肌体,把它牢牢地锁定在废墟之下。但金属钩就要限制不住它了,它用粗壮的尾部疯狂地鞭打地面,仍矗立的建筑成片地坍塌,金属碎片和沙砾一起浮起,在海水中形成大片的雾障。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路明非惊恐地站了起来,因为他看见那道裂缝中飞出了萤火虫群
是那些鬼齿龙蝰它们第一次出现就是从海沟上浮,可谁也没想到废墟就是它们的巢穴。龙蝰们在海水中拉出银色的光带,它们对肺螺那样的小东西和尸守都没有兴趣,而是渐渐逼近了挣扎中的恺撒和楚子航。路明非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他记得楚子航还是恺撒说过,鬼齿龙蝰聚集成群可以把青铜柱咬碎吃掉,它们能分泌出强酸质的黏液,配合可怖的牙齿去咀嚼金属。用来制造齐柏林装具的钛镁合金能不能经受得起龙蝰的牙齿
快跑快跑快跑路明非冲着麦克风大吼。
可恺撒和楚子航没法跑,他们完全陷在肺螺堆里了。楚子航没有回答,他松开了恺撒,拨开面前的肺螺往核动力舱那边去。显然他已经听到路明非的唿叫了,也明白眼下的局面,他在尝试在龙蝰们扑过来撕咬之前能否把核动力舱点上火,可他只知道密码跟诺诺的生日有关。路明非猛捶仪表台,除了这个他什么都做不到。
一双灵巧的手忽然按在他的肩上,卖力地帮他按摩起肩井穴来。
哎呀客人你的肩膀那么硬,一定是经常伏案工作,啊不,是伏案游戏对不对这样对颈椎很不好的哦,要经常来做做理疗,惠顾我的生意保证你的健康,我们一起天天向上
什么鬼路明非惊叫着蹦起来,脑袋撞在上方的显示器上。
哪会有鬼在8000米深海活动除非是脚上绑块石头被丢进海里的海盗。是我啦,你的弟弟,诚信至上的业务员,你值得信赖的人生伙伴,以及你人生中最温暖的小棉袄。按摩师严肃认真地说。
路明非扭过头,小魔鬼穿着藏蓝色的和服和木屐白袜,双手托腮坐在控制台上正眉飞色舞,脸蛋红润可爱得他妈的就像课本中说的,跟新鲜的红苹果似的。
你你你你不是休假去了么路明非结结巴巴地说。
唉,谁说不是呢刚刚收拾好行李要上火车,正在贵宾候车室跟那个穿短裙的女魔鬼搭讪,忽然觉得哥哥你身在危险中,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路呜泽叹口气,白搭讪那么久了,把那妞扔在贵宾候车室里不管,她肯定是不会再搭理我了。
你不是说日本不归你管么
日本是不归我管,但是你现在在日本海疆以外啊。路鸣泽往窗外瞟了一眼,这次你们的麻烦可是创了纪录啊,至少上千的尸守,地底还有一条用炼金术炮制过的纯血龙类,还是古代种。
尸守倒是还好,可是那些鬼齿龙蝰你有没有办法搞定
路鸣泽笑:尸守可一点都不好,你不了解那种东西。它们的脑部已经死亡,但神经系统、心脏和肌肉还完好,包裹在它们自己分泌的胎衣中。它们的嗜血属性和攻击性比生前还要旺盛,经过炼金术处理的躯干和骨骼比生前更坚韧,除了笨点之外是完美无缺的杀戮机器。它们真正进攻起来比龙蝰要可怕,龙蝰只是掠食,而尸守嗜血,它们杀戮只是因为它们在被炮制的时候用炼金术留下了精神刻印。但现在它们预感到这座古城要完了,它们在急着逃走,不过如果被它们闻到你们血肉的气息,它们还是会被嗜血冲动吸引过来的。
那恺撒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下子就昏迷了
那是幻觉,当这座城市矗立在地面上的时候,铃铛构建的炼金领域笼罩着这座城市,不熟悉节奏的人都会被幻觉引导。只不过它如今沉没在大海深处,你们听不到铃声,但恺撒的言灵是镰鼬,他用错了言灵。不过也不赖,看他笑得那么开心,可能幻觉中正抱着穿婚纱的诺诺进洞房呢,那是好爽好爽。
路明非的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扭头避开了路呜泽的目光。
上浮的尸守狠狠地撞在了迪里雅斯特号上,路明非看见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透过观察窗正往里面看。尸守应该是意识到这个铁壳子里有活物了。
真麻烦我在跟客户讲话,这些下贱的东西来凑什么热闹路鸣泽皱了皱眉,吓唬一下它们,让它们懂点事。
你跟谁说我么路明非指着自己的鼻子,估计在它们眼里我跟一条烟熏培根差不多,烟熏培根再努力也吓不走食客的。
我哪能这么跟你说话呢我是叮嘱跟我一起来的那位保镖姑娘。路鸣泽微笑。
深潜器外,酒德麻衣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上青灰色的鳞片张开又合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她拔出捆在大腿上的利刃,舒展双臂。围聚过来的尸守群被她蚀骨的杀机震慑,不敢靠近,但是围绕着迪里雅斯特号高速游动。路鸣泽说得没错,这东西是被杀戮意志和嗜血本性操纵的,当它们闻到生命的气息,即使它们在逃亡中也会停下来猎杀。
几条尸守从不同的方向冲向洒德麻衣,它们不朽的身躯长达五米,巨大的体格和惊人的力量让它们的冲击力堪比狂奔的犀牛,即使不凭尖锐的爪牙,它们也能把敌人的全身骨骼撞碎。海水被它们的长尾搅动,在乱流的冲击下,酒德麻衣纤细修长的身体如同一株细竹立在狂风暴雨中。她双手凌空虚画,金色的光焰在刀上浮起,幻化出长达十握的长刀,左手天羽羽斩,右手布都御魂。她旋转起来,两件神器级别的武器在海水中搅出透明的漩涡。
路明非只觉得深潜器在震动,好像有成吨的墨水倾泻在深潜器的外壳上,弥漫开之后像是黑云一样笼罩了迪里雅斯特号。
被懒腰斩断的尸守发出了常人听不到的嚎叫,它们围绕着迪里雅斯特号发疯般游动,寻找新的进攻机会。酒德麻衣并不追击,只是踮起脚尖轻轻地站在深潜器顶上,一次又一次荡去双刀上的黑血,长发如流云般起舞。
尸守的话再多些都好办,那个大东西苏醒就很麻烦了。路鸣泽说,那是有爵位的纯血龙类,血统极其优秀。它的尸骨被人用炼金术制成尸守,在它的骨骼上为城市奠基。你们这次真的惹上了大麻烦,你们就不该来这里。虽然从古至今无数人都想来这里攫取些什么,但没有人敢来,因为这是禁忌之地,不容活着的人踏入。所以最终他们设下了巨大的圈套,把你们几个扔进来,打开禁忌之门总是需要血食的。
谁在背后害我们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任务足昂热决定执行部安排的,但是路明非不相信昂热是派他们来送死的,虽然他是个老神经病,但还是个有操守的老神经病。
这个情报要用14的生命来交换。路鸣泽笑。
滚
那说正经的,要不要交易啊你们山穷水尽嘞,凭楚子航到不了核动力舱旁边。不过只要哥哥你说一个好字,我立马就把这里的尸守都杀光把那个有爵位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两小时后您就在东京半岛酒店吃米其林三星的日本料理喝顶级清酒,头枕艺妓的大白腿路鸣泽拍着胸脯。
路明非盯着路鸣泽的眼睛,下意识地往后退,撞在了仪表台上。
他不愿意。他心里始终有阴影,每跟路鸣泽交易一次,那阴影就变大,要把他吞掉的样子。心底深处好像有人对他不断唿喊说,停下停下停下不能再交易了再这么交易下去,有些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就要没了可是想来真可笑,他穷得只剩卡贷了,居然还有比命更重要的东西但他就是不愿意,他很恐惧,甚至超过对尸守和龙蝰的恐惧。
他和路鸣泽对视,空气仿佛凝结,静得叫人不安。
别这样看我嘛,看得我蛮不好意思的,我都快觉得自己是坏人了。最后还是路呜泽败下阵来,他讨好似的笑,我真不是什么坏人,我是个魔鬼嘛,魔鬼就是要诱惑客户买卖灵魂,我要是每天忙于给希望工程筹款或者在非洲救济灾民,那我还是魔鬼么会被其他魔鬼戳嵴梁骨的。你也不是不了解我,价格公道又能干。哥哥你一声令下,我顺手把日本都炸沉也没问题,还只收你14的灵魂。
我又不想把日本炸沉,路明非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我只是想
他语塞了,说起来从小到大他究竟想要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卖了一半的生命给路鸣泽了,他原本可以换到足够买下一个国家的钱或者至少让路鸣泽把他信用卡上的欠账清了,可他到今天还是一穷二白他把命都用来拯救世界了,可问题是他也不是很想拯救世界。拯救世界跟他这种人有屁关系,他只有些小小的、自私的渴望,比如他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秋叶原,想看漂亮姑娘穿短裙黑丝,想能偷偷逛逛av店体会一下放眼都是胸脯大腿脱光光的感觉最想诺诺会喜欢他。
我随便说说的。哥哥你是好人啊,是不会想把日本沉掉的。沉掉的日本不过是一片海底废墟,一点都不好玩,浮在海面上的日本可有意思多了,新宿的夜空永远都会被霓虹灯照亮,北海道的温泉里会有猴子去洗澡,秋叶原的街上还有穿着女仆装和黑丝的妹子,樱花落的时候如果乘坐新干线,花瓣会弥漫在漫长的山道上,火车风驰电掣冲开花瓣路鸣泽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那些美丽的东西也满怀期待,那才是活的日本,哥哥你喜欢活的东西,不会随便让我把它弄沉了。
当然了,死的东西有什么好路明非说。
可人不是断气的时候才真的死了。有人说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断气的时候,在生物学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时候,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然后在社会中他死了,不再有他的位置;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真的死了。路鸣泽轻声说。
你想说什么路明非心里一颤。
哥哥你想过么,如果死在这里谁会记得你在你们的葬礼上,楚子航的妈妈会哭到晕倒,加图索家会全家出动跟昂热玩命,而你呢,你指望你的叔叔婶婶为你哭丧么还有你那个小胖子的堂弟该死路鸣泽冷笑,每当想起他跟我分享名字我就想把他从世界上完全抹掉。
路明非相信他做得出来。小魔鬼不高兴的时候,笑容可爱又狰狞,慢慢地磨着牙齿,这时候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哦,还有诺诺,她会为你哭么不,她的眼泪都流在恺撒的墓碑上啦。记得中学课文上的话么,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路鸣泽轻声说,这话是真的。恺撒会活在诺诺的心里,而你呢你很快就会被忘掉的,最终你只剩下一个名字留在秘党的烈士名册里,在你的祭日里,那些身材火爆的辣妹照样会开酗酒的大,她们和帅哥亲吻调情,不会觉得那是个特殊的需要哀悼的日子。
路明非的心里悄无声息地疼痛了一下。
所以你这样的人更要活下去啊。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报复这个忽略你的世界。路鸣泽凑到路明非耳边,总有一天你会让这个世界不得不记住你。宁可被人憎恨而牢记,也不要毫无存在感地被遗忘,这好像是什么名人名言来着。
我不想报复谁你玩儿蛋去吧你路明非大声说。
唉你说我这莎剧演员的台词功底,换了对一个和尚说教,早都说得他还俗了,可对哥哥你用了那么多真情实感,你只会对我说玩儿蛋去吧魔鬼。路鸣泽叹口气,真心气闷,我们出去透透气。
他伸手就把厚度超过10厘米的密封舱门推开了路明非揉了揉眼睛,外面居然是晴天朗日,没有尸守没有海水甚至没有出海以来那股无处不在的盐昧,迪里雅斯特号稳稳地立在石砌的船坞中。但是那座古老的城市还在,参天的巨塔也还在,他茫然地跟着路鸣泽走出驾驶舱,走在宽阔的石砌皇道上,两侧都是水渠,水渠旁是那些神殿般的巨大建筑,隆起的屋顶匕竖立着荆棘群般的铁刺,挂着几百米长的铁链,铁链匕悬挂了数以百万计的铃铛。
微凉的风吹过这座寂静无人的古城,千万铃铛在风里唱着宏大深奥的歌。路鸣泽双手枕头,走在前面大口地唿吸新鲜空气,路明非觉得他们好像旅行到了什么睡美人的城堡。
但这是高天原没有错,这座古城矗立在地面上的时候,原来是这样平静安宁的么
呀核动力舱路鸣泽指着前方。
这种东西太突兀了吧朋友路明非目瞪口呆,架空和穿越也要有个限度啊
但前方道路中央确实是核动力舱,半截插入地面半截暴露在外,仿佛孙悟空潜入东海龙宫看见定海神针。而路旁坐着面无表情的两个人楚子航和恺撒手拉着手。
这手拉手的姿势是要怎样啊虽然场景气氛都不适合吐槽,但路明非还是没法不吐。
感情好没办法。路鸣泽耸耸肩。
恺撒和楚子航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两个的出现。他们并非木偶一样僵硬,反倒透出亲密友爱,在现实世界中就算用手铐把他们铐起来他们也不会这样。
哥哥你真不跟我交易么你想想看现在交易多好,这两货一起挂掉,从此你就是卡塞尔学院中的no.1啦。婚礼自然是取消了,趁着诺诺悲恸万分心房大开的时候,你就趁机施展柔情战术,关心她安慰她让她发现没了恺撒自己也不孤独寂寞。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再给你弄一些无色无味的春药,你往她饮料里一放看了我给你的那本影集么到时候你就不用看影集了,直接看真的无数古代风流人物都验证过,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没睡过的感情那是不稳固的
屁嘞什么风流人物风流yín 贼吧
yín 贼也是一方人物路鸣泽拍掌,我觉得这事儿靠谱,不如我们说干就干
他居然从腰间抽出了恺撤的沙漠之鹰,对准恺撒的脑门上膛:哥哥你看,只要你说声好我就扣扳机,你烦心的婚礼即刻取消
把枪放下路明非惊得大喊,放下
这样吧哥哥你的目标是把诺诺追上手,我能帮你做的只是把恺撒干掉。泡妞那事儿我不保证能成功我就不收费用了,这一枪算我免费服务路鸣泽扣动扳机。
路明非捂着耳朵惊叫。恺撒满脸鲜红,黏稠地往下滴。路鸣泽微笑着把枪口凑到嘴边,舔了舔:上好的番茄酱,哥哥你有薯条么
路明非这才看清恺撒的额头上并没有枪洞。路鸣泽手中的沙漠之鹰只是件玩具,如果真是沙漠之鹰的话,在那么近的距离上开火,恺撒的脑袋已经没有了。
路呜泽居然真的摸出了一包薯条。他往纸袋里又开了两枪,挤了两剂番茄酱进去,把纸袋递给路明非:开玩笑的别当真,喷他一脸番茄酱给哥哥你爽爽。
路明非惊魂未定地拈出一根薯条咬着,薯条吃起来就像是新出锅的,口感甜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