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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萌萌也一直不动声s地观察我和李穹的动向,她有点紧张,这种场合虽然有林老板给她撑着,毕竟她现在还玩不转这帮圈子里的散仙。基本上到场的这些人彼此都是认识的,至少,都听过名字,哪怕是初次见面的,也没有陌生那一说儿,演艺圈的共x就是自来熟。
林老板简单给大家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晚宴就算正式开始了,人们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我拉着大米粥跟李穹凑到了一块儿,李穹见我朝她过去,嘿嘿地笑着。
“行,姐们儿,你牛!”我对着她翘起了大拇指,“说说,说说,怎么跟方明方大导演勾搭到一起了。”导演叫方明,比高原高两三届。
离婚以后我第一次看见李穹,她比年前气s好多了,似乎离开了张小北她才真的找回了以前的那些自信。她含笑着乜斜我,“偶然认识的,上个星期,跟胡军去方明家吃饭,他们非说我能演……”感情李穹到底还是吃了胡军这个回头草了,我横了大米粥一眼,“少造谣啊,你当是个新人就傍导演呢!李穹凭的可是实力。”
大米粥脾气好,呵呵地笑着,我偷瞄了张萌萌一眼,装得特孙子,用贾六形容奔奔的话说,丫打扮得跟个处女似的。
不管我心里怎么恨张萌萌,我不得不承认一点,在她的面前,无论我还是李穹,我们都是失败的女人,甚至我想起那天我在家里把她和高原堵个正着的情景,血会莫名其妙地往上涌……我招呼大米粥,“来,来,来,做游戏了啊,玩不玩?”
我所谓的做游戏其实是整人,这种场合经历得多了,玩起来也特顺手儿,比如我和何希凡先生,两年前在一起合作的时候玩过的游戏,在今天又是一拍即合。
游戏很简单,一个人敲桌子或者敲一个盆盆罐罐,其余的人随便传一个什么东西,敲打声停下来的时候,东西在谁的手里,谁就要站出来,要么说,要么做,说是回答众人提出的比较尴尬的问题,做是当场做一件别人要求的事情。
“来来来,游戏了,游戏了碍…”大米粥招呼着,这帮爱热闹的俗人们一听说开始闹了,呼啦全围了过来,大米粥把游戏规则一说,大家就开始哄笑起来,我从院子里找了一根像鼓锤一样的木头递到李穹手里,让她来控制大局,李穹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
大米粥一喊开始,一个苹果就开始在众人手里传递起来,最后如愿以尝的停在了我的手里,我对李穹眨眼睛,李穹不动声s,妈的,她比我还狠。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我,“说还是做!”
我假装想了想,很g脆的回答,“做!”有人坏笑起来,因为以往做的内容很尴尬,而说又必须要说真话。
“好!”大米粥的呼声最高,“做是吧?那我们今天就推选主演李穹来要求你做一件事。”他又转向李穹,眉飞s舞地,“记住啊,让她做什么都行,亲谁一口啊,打谁一巴掌啊,让她当场做a做的事碍…”他妈的何希凡这种大流氓才是文艺工作者当中的败类,我猜他糟蹋过的女孩肯定比跟他配过戏的要多得多。
李穹也笑起来,她今天不管声音还是神情,真是足够完美,表现得矜持又不紧张。
“那就打何希凡一巴掌吧!”李穹慢慢地说,大家一下子哄了起来,“一定得打脸,用力,足够响,让站在屋外的人都听得到。这样何希凡才能满足……!”
这帮牛鬼蛇神全都嚎叫起来,连连叫好。
大米粥特孙子地把林老板揪了出来,让他说句话,林老板喜欢当老好人,既然这样,他说,我们还是敲桌子传苹果,传到谁手里,谁认倒霉。
我偷瞄了张萌萌一眼,丫装得特无邪,我心里说等着你姑nn玩你吧。
听林老板这么一说,立刻有几个人说不玩了,退出游戏。那哪成啊,按照老规矩,这个时候再退出来,每人罚款一千块,就这样,还是有人退了出去,何希凡手里一会工夫捏了三四千,他们要知道我们三玩得这么黑,非大嘴巴抽我们不可,我们仨有点座黑庄的意思。
很紧张,气氛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李穹开始敲桌子,开始敲得很慢,后来越来越快,一个挺好看又好吃的苹果在我们这帮人渣手里转来转去的,好象很烫手,已经转了一圈儿了,除了我们跟李穹,谁也不知道它要落在谁的手里,快传到张萌萌手里的时候,我赶紧咳速了一声,于是,苹果稳稳当当攥在了她手里。
我看到很多人松了一口气,我心里那种兴奋难以用语言描述,众人瞩目之下,我毫不掩饰,嘿嘿地j笑着。
张萌萌感到不知所措,我一步一步走近她,带着兴奋,有点像一个qg犯走向一个l体的女郎。
林老板出来挡驾,“初晓,算了,算了,这回就算了……”“林老板,你这么做人可就不对了啊,”我豁出去厥他这一回了,“一起玩了这么多次,这可是游戏规则,你刚才可是救了大米粥一回了,忘了你刚才亲口说的传到谁手里算谁中彩的话了?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对不对?这你还得感谢人家李穹,她得亏没说叫我把张小姐的衣服一件一件脱光了……”众人哄笑起来,有人起哄,“脱,脱衣服!”
林老板不说话了,脸拉得像个长白山,我心说去你大爷的吧,我今天就要当众给这小蜜蜂一大嘴巴,谁拦我灭谁,套句文化词儿,这叫“遇佛杀佛,遇鬼灭鬼”我今天替天行道了,感觉真豪迈。
“对不住了张小姐。”我走今张萌萌不怀好意的笑着,来回搓着我的双手,刚扬起来,要打下去,我听见李穹“氨的一声尖叫起来,扭头看着她,“怎么了?”
“疼!”李穹也装得特孙子,有人跟着起哄,笑起来,张萌萌看了李穹一眼,脸红了。
“别躲,别躲啊,没事,我不使劲。”我安慰张萌萌。
我想,当场的牛鬼蛇神谁也不会想到我会真得一巴掌狠抽下去,所有的人,包括大米粥在内,都把这当做一个玩笑,只有我知道,我自己心里知道这一巴掌意味着什么。
所以,当那响亮的一记耳光抽在张萌萌的脸上,并且留下那么鲜明的五个手指印儿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我自己,我惊讶于我体内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短暂地两秒沉默,我凄厉地尖叫起来,抱住张萌萌的肩膀,“没事吧,没事吧,真是的,下手太重了,你怎么不躲呀,我以为你能躲开呢,你真是的,g嘛这么实在……哎呀呀,手疼……”听我这么一说,众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跟张萌萌说“真是的,就是实在,一躲不就没事了……”我趁着乱乎劲,跑到了院子里,月朗星稀,j飞狗跳,我c,生活可真美好。
36
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抽烟,北京郊区的夜很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香气,我真觉得我们这帮乌合之众糟蹋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小雨是个女愤青,曾经跟高原在一个组里待过,可以算做高原最要好的异x朋友了,她是个很怪异的家伙,化装师。我很崇拜她,连我这样的一张脸,经过她用那些花花绿绿的颜料一涂抹也能像个明星似的。
我听人说过,一个女孩一旦成为愤青,就有了换男朋友的理由,小雨不然,她对爱情的态度挺执着的,这几年,她一直跟着一个70年代开始成名的诗人一起生活,她养着那老头,让我肃然起敬。
小雨出来,不知道从谁那弄了一根雪茄,她叼在嘴里特滑稽,比她大拇指都粗。
她在我身边坐下来,表情特冷峻。
“你们两口子够牛掰的呀!一人给人小姑娘一大嘴巴。”我以为她对我树起来大拇指,仔细一看,原来是把雪茄递到我眼前,我接过来,狠劲儿嘬了两口,差点呛出了眼泪。
“怎么着?”我问她,“高原这败类也参与我们人民的扫黄战争了?”
小雨这个大愤青始终很冷峻地眼神看着我,“要我说句公道话,高原是个好人……怎么说呢,”她沉吟了一下,“今天这个年代里,身体上的越轨……应该不算背叛了吧,我觉得高原还算,还算对得起你吧。”
“小雨,咱俩虽然j情不深,我知道你的为人,我跟高原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的……”我显得很沮丧,刚才打人的悸动在瞬间泯灭,我郁闷之极。“说实话小雨,在感情上你比我纯粹得多,说白了,我跟高原这几年不过是打着爱情的幌子,挣点生活资本。”
“初晓,你跟高原其实都清楚,你们的感情不一般。”
我看看天边,群星闪耀,这些恒久的星辰它们见证过我跟高原刚开始相爱的那些r子里所有的花前月下,而如今,我不知道它们都消逝到了哪里,或许有一些已经随着星星的陨落而灰飞湮灭,我想哭,为了我的那些纯真年代埃“那天,高原到组里来,他跟我聊起你,他说你不是人,是个妖精,是他一个劫数……”小雨挺讽刺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是在讽刺我还是在讽刺高原,“张萌萌那天也在,拿蛋糕给我跟高原吃,我拿了一块,高原也拿了一块儿,张萌萌靠着高原坐下来,高原也不知道哪来的气,看她一眼,把蛋糕往地上一扔,让她滚……”高原这点倒是随我,狗脾气,说发作就发作。
我问小雨,她是什么时候知道张萌萌跟高原有一腿的。
她说从一开始就知道,张萌萌三天两头往高原那跑,在那又洗澡又睡觉的,开始的时候高原都扛住了,估计后来张萌萌下了点猛料,就把高原给办了。我想,也不能全怪高原,男人的生理欲望是很容易被视觉所刺激起来的,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张萌萌这么折腾,也扛不了多久。我又想张小北,说实话,张小北跟高原比起来,显得有点木纳而老实,连他都对张萌萌爱得死心塌地的,她也着实不简单了。
据说,后来高原把张萌萌叫到另外一个房间里面说话,两个人说什么没人知道,小雨说,她只听见张萌萌母狗似的叫嚣,说只要高原不让他上这个戏就要把她跟高原的事抖落给小报记者听,捎带脚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高原一激动,挥手给了张萌萌一大嘴巴,叫她爱怎么抖落怎么抖落,该g嘛g嘛去,死活要把张萌萌换掉。
我刚才还奇怪呢,不明白张萌萌刚进了高原的剧组怎么又在方明的剧组g上了,感情是高原把丫蹬了,不带她玩了。现在我想到高原,觉得这孙子还有情有意的!
起码不糊涂,分得出轻重,比张小北那斯强多了。
李穹也从屋里出来了,大老远看着我,嘿嘿的乐。
“笑什么呐你?转眼也当明星了!”我故意挤兑她,“怎么样?到最后还是我们胡军儿最有福气呀!”
李穹笑而不答,妈的,刚进了演艺圈儿就学会缄默了,我心里骂李穹。
“什么时候结婚啊?”
“五一。”李穹回答,着实刺了我一下,五一可是我给自己挑选的好r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时候,穿着婚纱,大把大把的收着红包,数着钞票,多爽啊,想想我就流口水。
“你跟张小北……怎么打算的?”小雨离开了,李穹凑过来问我,吓得我一身冷汗,我怎么又开始跟张小北打算上了,这不是没影儿的事儿吗!
“扯淡!”我白了李穹一眼,“我跟他打算得着吗?”
“高原他妈跟胡军说了……胡军跟我说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跟高原要没戏就趁早套牢张小北,真的,实在话!”李穹看着我,她今天真好看,化淡妆,一颦一笑都透着优雅,好象她当年做空姐时候的模样。我没必要跟她解释什么,我想我没有必要跟任何人解释我与张小北之间是不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爱人,那就是高原。我知道我豁得出去自己,为了利益会把自己嫁给另外一个不爱的人,那是另外一回事,我爱的人是高原,这是无疑的。
我看着远方,仿佛看到高原那张充满艺术气息的脸,又皱成了一朵花儿似的,对着我龇牙咧嘴地笑,没完没了的,有风,不远的地方就是水库,风吹的水哗啦哗啦响得特清脆,我仿佛听见高原第一次抱着我的时候高呼的那句“不要共产主义,不要万寿无疆,只要你做我的新娘!”这个世界当然没有真正的共产主义,也没有万寿无疆,直到现在我也不是他的什么狗p新娘,可是我们爱情的小苗早已经疯长成为了草长鹰飞的牧常“我得走了。”我起身,拍拍p股上的土,“我得走了。”我重复着。
“高原他们家老太太在那守着呢,你见不着他!”李穹真不愧是我姐妹儿,用脚丫子都能想到我要去看高原。
我转身,对着她,“你有办法把老太太给我弄走。”我看看表,“现在10点,我开回去差不多12点,两个小时你找着胡军,给我把老太太鼓捣走!”我跟总司令似的给李穹下命令,想好了,我今天一定要见着高原。
“要是高原不愿意见你呢?”李穹提出了一个实质x的问题,叫我显得很尴尬,是的,我的确不确定高原现在愿意看见我,或者我的出现不至于刺激他脆弱的神经。
打电话!我给高原先打个电话探探他的口风。想到这些,我走了几步路走到水库边上,拨通了高原的手机,电话响了三声,被对方给断掉了,我再打,关机。
我有一种挫败感,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以前我老说,感情这种东西没法说谁对谁错,之前只是凭感觉胡诌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跟奔奔提起感情,丫就表现得特轻蔑了,真正看透的是奔奔啊,这男跟女压根就他妈的没感情。
我感到绝望,对我自己,对高原,对生活。
坐野地里抽烟的感觉不错,很安静,虫叫声很亲切,当年我跟高原也是坐在像这样的草地上,背靠着背,说很多没边儿的话,在清华大学的草坪上,在北大南门的榕树下,在电影学院门口叫黄亭子的茶馆里,我们说过许多许多话,关于我们自己和未知的生活,在我坐在那的那一瞬间,我蓦然发现,这一切都离我那么遥远,忽地一下就飘到了一个我再也够不到的地方,我害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失去,并且自责,我知道我做了许多糊涂事,包括j友不慎,认识了贾六……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高原把电话又拨了回来,我第一次发现居然我拿电话的手会发抖。
“喂?”我的眼泪比我的声音先出来。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我能听见他的呼吸。
“高原……高原你说句话。”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过的近乎哀求的声音跟他说话,我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失去他。
“……我不想理你,一点不想搭理你!”高原说话有点激动,“初晓你,你忒混,再没比你更混的人了……”我听着,一边听高原给我下结论一边掉眼泪。
“你说你怎么那么混呐?”他问我,“你说,你说说!”
“高原,我爱你……”在一起五年多了,我第一次告诉他我爱他,我自己很感动。
我的声音跟风声一齐灌见电话的听筒,高原半天没说话,我觉得他在那头哭了。
他可真脆弱。
37
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我思索着我这几年的生活,那些光华的背后隐藏着我一颗畏缩的心,其实我一直在害怕,害怕失去我的生活,而高原是我生活里很大的一部分,当我跟他争吵,当我挥动拳头将他打倒,当我想尽一切办法控制他一部分思想,当我挖空心思表现我虚伪的宽容……所有这些时刻里,所有我做过的真真假假的一切,我都是想把高原抓紧,因为他是我的生活。
这些年,我编故事,我随心所欲的让故事里的人们肆意说着死不要脸的情话,我让那些没影儿的人在假设的生活里爱得死去活来,我感动在虚构的别人的故事里,我为那些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策划各种各样的情节去赢得他们的爱情,我在别人的眼泪和欢笑里感受激情……我觉得这些年,我过得浑浑噩噩,一塌糊涂,像一个终r沉迷于黄s录象带的y痿患者享受假设中的高c,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失败。
然而高原对于我来说,是唯一真实的故事,如果这几年我在编故事之余也在书写我人生的履历的话,那么高原是我唯一的收获,我爱他,只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他。
车开得飞快,车窗和天窗都开着,我想着跟高原见面之后会是什么情景,也许高原会抱住我哭得淅沥哗啦的,那样的话,他又成了我盘子里的r,一只煮熟了的鸭子,任由我处置了,我喜欢这种游戏,明知道自己会赢,还是认真走完每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