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如同他们要对付杨慎矜,就从他的爱妾春草入手一样。”王烁道,“所以我怀疑,韦由早就暗中屈从了右相。他的一切行为,都在右相的掌控之中。那一日我们端掉祅祠之后,还受到了韦由的亲自率军阻挠。那时我就该要醒悟过来的,韦由已经是右相的人了。”
“这就说得通了……”崔敬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们还在调查亚里斯一案的核心人物米罕的时候,闻人锋就被安插了进来。韦由没有理由这么做,但如果是右相和推事院密令他这么做,那就合情合理了。”
“派出闻人锋监视我们以备不时之需,应该只是他们一个无心插柳的小招术。”王烁道,“他们控制韦由的最大用心,应该还是为了对付韦陟。看着吧,估计用不了多久,韦陟就要倒大霉了。指控他的人当中,或许就会有他最信任的堂兄弟,韦由。”
崔敬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虽然我也挺讨厌右街使韦由,但也仅仅只是讨厌他趾高气扬的不良作派。但韦由并不是一个奸险恶毒的坏人,为官也比那些贪官污吏强了百倍不止。但经此一事,韦由名声必臭。这辈子,他也别想再干干净净的做人了。”
“是的。”王烁道,“推事院的两大绝招,一是斩尽杀绝,二是摘掉良心。没了良心的人,推事院说一他不会说二,向来最是好用。”
“好好的大活人,硬生生的被逼成鬼,甚至是变成狗。”崔敬长声叹息,“长安究竟是怎么了,被诅咒了吗?”
王烁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看来岑参说得真是没错。京官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浑浑噩噩不思作为,要么昧起良心投靠右相。
李林甫,真是大唐的致命毒瘤!
崔敬拖着他的伤腿,再次拜托下来,神情有些低落,“将军,闻人锋的事情我负全责。请责罚于我,否则无以服众。”
“所谓责任,是看影响与后果来的。”王烁道,“这件事情影响确实很坏,但好在后果不算严重。史敬忠这个证人,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崔敬有点不解,“这是为何?”
“因为我已经提前把史敬忠的口供,亲自递交到了圣人的面前。个中情由与真相,圣人已经全部知悉。”王烁道,“随后,圣人才派出了宫里的人出面,直接干预杨慎矜一案。”
崔敬恍然,“原来如此。”
“崔都尉,你很讲义气,这是好事。”王烁道,“但你的义气,有没有底线?”
“有。”崔敬道,“不得为非作歹,不得祸害无辜。”
王烁道:“那如果不是我先下手为强做了另一手准备,让史敬忠落到推事院手中,就有可能害得杨慎矜满门上下,两百余口一同罹难。这算不算祸害无辜?”
崔敬的脸色都变了,惭愧不已的低下头,手手而拜,“算。”
王烁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然后说道:“罚你一月俸禄,用于公食加餐。你有没有意见?”
崔敬跪着未起,重叹了一声,“将军,处罚太轻无以服众,属下良心亦是难安。”
“那就三个月。”
“喏!”
“以后餐餐有肉吃了。”王烁笑了一笑,自顾走了。
崔敬这才慢慢的站起了身来,苦笑一声,“混了大半辈子,居然还要花钱买这样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