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小人不知。”
王烁伸了一下手,不良人将刚刚从渠里捞到的那一柄拂尘拿来。
“认识吗?”
牛鼻子看了几眼,摇头,“长安城中的拂尘,十个有七八个都是这样的。小人眼拙,认不准它。”
王烁道:“按你的意思,打从你们邸店里走货而过的拂尘,也是这种?”
“对。”牛鼻子道,“像这样的拂尘,每月打从我们店里过的少说也有几万柄。小人当真是记不住。”
王烁点了点头,这刚好证明了,凶手与这家邸店有关。
第一,他可以在邸店成批量的买到这样的拂尘,便宜,丢了也不心疼。
第二,这种拂尘十分常见,不容易暴露他的身份。虽然凶手未必知道别人会顺着拂尘的线索来查他,但凶手有着隐藏自己的本能意图,他很容易做出这样的选择。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牛鼻子,表现反常。
看到拂尘上面残留有血迹,他居然一点都不惊讶。明明是这么有特点的一柄拂尘,他都没有细看就一口咬定不认识。
那只能证明,他早就认识。
——他又在说谎!
但这一次,王烁没有当面点破他。而是换回了之前的那个话题,“冯叙就当真听信了你从道人那里拿酒换来的几句蠢话,把胡娘子休了?”
“主要还是,有那个郑意娘的怂恿……”牛鼻子怯怯的道,“那是个狐狸精,冯叙早被她迷得五迷三倒,言听计从了。”
王烁淡淡的道:“于是你就和狐狸精一起联手,怂恿冯叙把胡娘子休了?”
“……”牛鼻子缩起了脖子,不敢接话。
王烁的眉宇一沉,“休便休了,还要将她作践卖到平康坊。谁的主意?”
“是冯叙!”牛鼻子忙道,“他想钱想疯了,这全是他自己的主意。此前,他都已经卖过了两个妾室!”
“将军,他在说谎。”负责执笔记录的赵无疾,这时插了一言,“属下刚才去寻胡娘子的时候,特意找花云肆的东家打听过胡娘子的过往之事。”
“据店东所言,当时去往店里卖人的时候,胡娘子的夫家还颇为犹豫割舍不下,牛鼻子却在一旁极力的怂恿。后来牛鼻子几度染指胡娘子,非但不给钱,还用她女儿的名义,变着法儿的从胡娘子那里骗钱来花。所以那位东家对牛鼻子非常的厌恶,记忆也是深刻。”
王烁心中大赞,赵无疾果然精明强干、心细如发,他真是太适合在左街署当差了!
众人闻言,对牛鼻子顿生极度之厌恶。当下就有人咬牙切齿握起了拳头,想要上前抽他。
“还不老实?”王烁对着牛鼻子沉喝一声,“你费尽心机怂恿冯叙休妻并将她卖到平康坊,这时你再乘虚而入讨好于她。你做这些不是因为你真的同情胡娘子,你只是觊觎她的美色,想要染指于她!”
“我、我没有,我没有!”牛鼻子连声争辩,拒不承认。
那几个不良人实在听不去了,再次摁倒牛鼻子又要暴打。
“慢着!!”
一声女子厉斥传来,隔间的门被推开了。
胡娘子双眼通红泪流满面的走了出来,牙关紧咬,浑身都在发抖。
牛鼻子傻了眼,“胡……”
胡娘子冲上前来挥起巴掌,对着他那张圆饼脸一阵猛抽。
旁边的不良人,连忙上前阻拦。
情绪正当激动的胡娘子,当即大声痛哭,“这位官爷,求求你让开。让我亲手打死这个人面兽心的大骗子!”
“我是看你,打得手疼。”不良人将自己手中的马鞭朝她一递,然后就退到了一旁。
胡娘子接过马鞭,一边大声痛哭,一边使足了力气抽得劈里叭啦响。
牛鼻子被两个不良人死死摁着不能动,发出杀猪一般的哀号,始终不敢再抬头去看胡娘子。
在场所有人,静静围观。
因为刚才王烁已经做出了默许的暗示:只要不出人命,随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