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了?”大夫人拨开衣裳,满目狐疑地看着丈夫。
“罢,那我走了,免得你胡思乱想。”祝承乾放下东西,竟然真转身要走。
大夫人这才急了:“给我站下。”
夜色渐深,最忙碌的东苑也静了下来,阖府上下养精蓄锐,预备明日的宴席。
祝镕的小院里,灯火才熄,争鸣就悄悄进门,轻声道:“公子,大老爷传话来,要您放心。”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养母该是改主意,愿意去东苑赴宴了。
明日就要带扶意和韵之去春明斋探望大姐,思来想去,最好还是让养母周旋在宾客之间无暇分身,他只是偶尔提了一句,父亲不仅答应,还替他做到了。
祝镕深知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所以他从不追究生母与父亲到底有怎样的纠葛,至少他的存在,足以证明母亲昔日在父亲心中的分量。
如此一夜相安,隔天清早,国公府便正门大开,喜迎宾客。
午前最是忙碌的时候,男宾在东苑正堂说家国天下,女宾在西厅闲话看戏,客人们陆续登门,二夫人姜氏带着儿媳妇,一拨一拨地把人送进来。
宰相府来得迟些,自然也是他们的尊贵,老太太带着儿子媳妇们亲自迎到门下,祝承乾兄弟俩簇拥着老相爷,她与儿媳妇们搀扶宰相夫人,一行人到了东苑,众宾客无不侍立恭迎。
西厅里,宰相夫人挽着自家大孙女的手,左看右看,对祝老太太和二夫人道:“这孩子,比小时候更俊俏了,瞧着倒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娘,都是老太太和亲家母疼惜。”
老太太说:“托您的福,给我们家养了这样好的大孙媳妇。”
说着话,乳母将两个小娃娃抱来,宰相夫人一左一右搂在怀里,眉开眼笑地说:“我们家如今就缺这样大的娃娃,还是您有福气。”
老太太笑道:“大公子也该娶亲了,您只管等着抱重孙。”
宰相夫人却说:“延仕那孩子,庙里的老和尚说他要二十岁后成家,方能长久,这不拖到现在。老姐姐,您若有看着合适的孩子,可不能光想着自己的孙儿,也想想我家延仕。”
她说着,问随行的下人:“延仕呢,命他来给老太太磕头。”
老太太说:“别叫孩子们来做规矩了,难得自在一天,只管听戏喝酒,今日的戏极好,是您大孙女亲自选的。”
少夫人对亲祖母道:“奶奶,您和我家老太太坐坐,外头还要人支应,我先去了。”
于是留下一屋子老老少少的女眷们,少夫人带着丫鬟出来,迎面就遇见自家弟弟和妹妹。
闵延仕上前作揖道:“大姐姐可安好,好些日子没见您了,之前您生辰时,我也不得来请安,还请姐姐包涵。”
少夫人笑道:“你如今仕途亨达,最是忙碌的时候,知道你好我便安心了。”
说着话,见弟弟身旁的妹妹,亦是道:“初霖,你也来了,瞧着,是不是长高了些?”
闵家嫡女与兄长闵延仕一母同胞,其余兄弟姊妹皆是庶出,今日还有没能来的,而他们兄妹自然是宰相府的尊贵和体面,少不得随祖父祖母来赴宴。
闵初霖并不如哥哥那样尊敬庶姐,明艳的眉宇间透出几分不屑,淡淡道:“大姐安好,瞧今日这架势,如今您在公爷府当家了?”
少夫人温和地说:“我只是儿媳妇,凡事搭把手罢了。”她让开路道,“你们进去吧,我到外头去张罗。”
闵延仕欠身后,便往西厅里走,却听妹妹在身后问:“你们家的姑娘们呢,来了半天,也不见人影。”
少夫人道:“带着早些来的几位小姐们,往园子里逛去了。”
这一边,世家千金们散在园中赏花扑蝶,韵之悄悄离了她们,带上扶意往西南角来,本该有差事不在家的祝镕,神奇地出现在二人面前,领着她们到了春明斋门下。
韵之很紧张,哆嗦了一下:“哥,这里好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