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少夫人离去,扶意转身的当口,便见右廊下一个女人在柱子后头躲躲闪闪。
猜想这里的光景,很快就会传到大夫人跟前,可是孩子们一团和气欢欢喜喜,到底有什么不好,扶意懒得再多想,大夫人若是乐意生气动怒,那就请便吧。
而这之后,不仅是玩乐,她耐心地询问了平珒一些话,判断他能念什么书,现在启蒙的确晚了些,但若肯下功夫,将来养好了身体,想要入国子监或是参加科考也不是不能够。
扶意道:“迟一些不怕,就怕不用心,不然那些早早启蒙开智的,到头来也就不落个睁眼瞎罢了,只要有心求学,多晚也不晚。”
平珒看向姐姐们,笑起来说:“我想念书,还想跟四哥哥去骑马。”
这日夜里,五姑娘回到西苑,晚饭时哥哥从国子监归来,父亲另有应酬今日不到家用饭,就mǔ_zǐ 三人坐着,慧之便把这话对哥哥说了。
平理说:“他可聪明,第一次骑马就不怕,先是我带着,后来他就自己跑,高兴得都不肯下来,真不明白大伯母,老关着他做什么。”
金氏给儿子夹菜,给女儿盛汤,埋怨道:“你们两个,我千叮万嘱,别和大房的孩子亲近,怎么就当耳边风,你们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放下汤,不忘给女儿吹一吹,生怕烫了她,又喋喋不休说儿子:“你看看你的吃相,慢些,谁和你抢来着?”
等慧之喝上汤,她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一双儿女,想到慧之将来长大要嫁出去,再不能看着她好好吃饭,不禁眼角湿润,摸着女儿的脑袋说:“娘要是能想法子,讨个上门女婿就好了,就能把你一直留在身边。”
平理说道:“我若是慧之,趁早嫁得远远的,在家还不被您烦死。”
“臭小子,吃你的饭。”金氏知道儿子是淘气,也不会真动气,念叨着,“你将来讨儿媳妇,我自有本事好好调教,在跟前的孩子没什么好担心,可怜慧儿将来去婆家,我见不着摸不着的,怕是吃饭还要在一旁先伺候婆婆。”
祝平理一脸无语,母亲总是这个样子,一样的话说了十几年,他只盼着赶紧吃完走人,但听妹妹说:“将来我不在家,哥哥可要多心疼娘,家里有什么事,哥哥要给娘撑腰才好。”
三夫人听得心怀大动,搂过女儿说:“真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平理却道:“母亲少搀和家里的事,谁又能欺负您,您就老爱惹是生非,唯恐天下不乱。”
金氏直摇头,怪儿子年少不懂事:“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你以为我有多乐意叫人嫌,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你们只管好好吃饭,长得壮壮实实,各自有好的前程,也不白费娘辛苦一场。”
平理给母亲夹菜:“您也吃,这几日瞧着,像是瘦了?”
金氏皱眉道:“许是我怕热,端午节以来,身上总不耐烦,心里有团火似的,吃不下睡不好,家里的事又不能称心如……”
话没说完,三夫人直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起身就跑出膳厅。
平理还记得自己五岁时,母亲怀着妹妹的光景,对慧之说:“娘怀你时,就这样。”
兄妹俩对视一眼,放下碗筷就跟出来,之后便请了大夫来家里瞧,又派人把父亲也找了回来。
这边厢,老太太正和扶意、韵之用晚饭,听她们说今日平珒如何高兴,祖孙三人乐呵着,就见芮嬷嬷笑着进门说:“给老太太道喜了。”
韵之忙问:“什么喜事?”
芮嬷嬷笑道:“方才大夫去西苑瞧过,咱们三夫人又有喜了,三夫人真真有福气。”
老太太自然是高兴的,笑道:“难为她年纪也不小了,大夫怎么说,她身体可好?千万要保重才是。”想了想,还是说,“我过去看一眼,她娘家也不在京城,原该多疼她才是。”
韵之是自家女儿,陪着去也无妨,扶意总跟着到处走,未免招人闲话,于是和老太太走了半程,目送她们往西苑去,带着香橼就回清秋阁了。
刚进门,翠珠就说:“三公子送来东西,我搁在屋子里了,说是备着回头给五公子念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