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镕问道:“婶婶怎么样了?”
平珞说:“韵之陪着呢,不过是哭哭啼啼,她向来也没有主意,今天发生太多的事,恐怕还没回过神。”
扶意道:“若有什么要我们做,哥哥随时派人来吩咐。”
平珞却看他们一眼,目光落在祝镕面上:“你自己呢?大伯父跟前,你给过交代了吗,要我我继承爵位的事,这一切你都交代了吗?”
祝镕垂下眼帘:“该说的都说了,他自然不答应。但如今一无所有,连嫡母都离他而去,除了生闷气,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心里都明白。”
平珞走到父亲身边,冲他笑了笑,祝承业立时也咧开嘴笑,一脸骄傲地告诉他:“我儿子,我大儿子袭爵,要做公爷啦。”
见二叔为儿子骄傲,却连儿子都不认得了,祝镕不自觉地抓了扶意的手,他无法想象,若有一日亲爹也痴了……
“大哥哥,我们先退下了。”扶意则道,“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二嫂嫂有了身孕,二哥少不得多费些心思在嫂嫂身上,我最是闲着的人,您只管吩咐我。”
平珞笑道:“扶意,你可不闲,放开心怀去做你想做的事,家里的事,就交给你大嫂嫂吧。”
扶意不禁红了眼圈,周正地向大哥福了福,祝镕亦躬身施礼,夫妻俩退了出来,不约而同地站在东苑门前不走,直到一阵寒风卷过,祝镕担心扶意着凉,才说:“我们走吧。”
扶意问:“要不要去看望父亲?”
祝镕道:“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并没有被限制自由,何况还有柳姨娘和楚姨娘在身边。”
扶意拉了他的手:“去看一眼,哪怕在门外看一眼……”
祝镕摇头:“我们回去。”
“镕哥哥?”
“扶意,我比你了解我爹,就像大哥了解二叔。”祝镕温和地说,“你放心,我不是为了你才如何如何,一直以来我被我爹护得太好了,是我必须离开他独自闯荡,往后的路上,只有我们俩。”
扶意内心一颤,又是心疼又是骄傲,抓紧了丈夫的手说:“不仅是你我,还有兄弟姐妹,还有好朋友。”
祝镕亦释怀,搂过扶意为她取暖,互相依偎着往清秋阁去,路上提起了岳父的事,提起了胜亲王的承诺,更提到了那两把没有毒的匕首。
扶意说:“原来白日里你眼睛泛红,是为了先帝。”
祝镕苦笑:“皇上说,我是个性情中人,要我往后少些悲天悯人,要更狠绝地杀伐决断才好。”
扶意道:“杀伐决断之下,也可以有血有肉,不然如何体察民情、揣摩圣意?镕哥哥,皇上对你有期许是自然的,可我只想你这辈子,做自己愿意的事,做想做的事。”
祝镕颔首:“即便不能事事如愿,我也会竭尽所能,不忘初心。”
将至清秋阁,扶意问:“我们之后搬去哪里住?”
祝镕看了眼,说道:“这里离祖母近些,就不换了,往后也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我爹再也不会每天一早从这里走过来刁难你。自然,你若看中了园中哪一处,我们搬过去就是了,不过是多几步路。”
扶意说:“搬家是怪麻烦的,我也喜欢这里,但这院子属正院地界,之后除了祖母,我们和父亲都要搬走,大哥哥袭爵当家,总不能还住在小院子里。”
祝镕忘了这一茬,忙道:“等我和大哥商量,大哥怎么说,我们怎么安排。”
扶意笑道:“就是,我们也不当家了,该学着张嘴问,而不是事事自己拿主意。”
祝镕道:“操劳惯了,要你改,怕是不容易。”
可扶意说:“我要改容易,可你呢?外面很快就会知道,大夫人与父亲和离,于是之前编造的关于你的身世,一定也会被议论。而你不能袭爵,便成了他们口中最大的证据,来证明你的来历不正统。”
祝镕笑问:“你介意吗?”
扶意摇头,说:“可我心疼你呀
。”
祝镕道:“所以我才说,我被我爹护得太好了,这早就该是我要经历的一切。我会好好闯荡出名堂来,除了你之外,不为了任何人,但也一定会让所有人闭嘴。”
扶意眼中有了光芒:“我也是,大哥哥说了,让我去做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