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祝镕的周全下,那几个差役心满意足地离去,留下施展,让他们自行处置。
言景山果然爱才惜才,得知施展是独自上京,而这客栈大部分屋子都还空着,便向女婿说,能否让他收留施展在此落脚待考。
可祝镕方才走来时,刚好看见施展的目光留在扶意的身上,那眼睛里的东西似曾相识,叫他心中无端生出几分敌意。
但这不宜在岳父面前表露,更没必要让扶意担心,便只淡淡地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会告诫店家收敛低调,再不得生事,这位……请父亲做主。”
言景山欣喜不已:“好好好,镕儿,辛苦你了。”
言夫人邀请女儿女婿留下用午饭,扶意则说:“镕哥哥还有公务,先让他送我回府吧,不然你们也不放心。”
祝镕向岳母欠身:“孩儿先走了,母亲若有事,随时派人到公爵府知会一声。”
言夫人将孩子们送到门前,三人回眸看那一头,方才还打架的人已经相谈甚欢,她无奈地一笑,对女婿说:“你岳父就是这样的人,瞧瞧,把女儿女婿都丢下不管了。”
祝镕不以为然:“父亲高兴就好。”
夫妻二人坐马车离去,虽是虚惊一场,也叫人累得慌,坐定后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扶意很是心疼:“镕哥哥,实在辛苦你,肩上担子那么重,还要顾全我的家人。”
祝镕道:“不然怎么是家人呢,父亲母亲替我们照顾平珒那么久,难道不麻烦?”
扶意心里舒坦,依然谦虚:“那不一样嘛。”
祝镕说:“爹娘把你带来这人世,就是对我最大的恩德,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没头没脑的情话,惹得扶意脸红,轻轻嗔道:“没个正经。”
他们回到家中,韵之已经到了,并告诉了祖母这件事,祝镕因公务在身,到家后就离开,便只有扶意一人来跟前。
老太太听说后道:“时日长了,大事小情难免是要欠人情的,对上对下都一样,你们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紧,涵之也会体谅家人的难处。”
“这个叫施展的人,我也听说过,延仕说当年科考,施展没到京城,他觉得自己和三哥哥必定不相伯仲,是能到皇帝跟前一决高下的。”韵之则气哼哼地说,“那一届佼佼者并不多,谁想到……”
她白了扶意一眼:“都是你们。”
扶意无辜:“怪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主考官。”
老太太嗔道:“你这丫头,又欺负人。”
韵之撒娇:“那您的孙女婿,被人欺负那么多年了,这辈子还能为他正名吗。”
扶意笑道:“我却觉得,延仕并不在乎,他的心胸那样豁达,在闵府这样的人家,养出这样的品格,换做寻常人,莫不是崩溃绝望,就是同流合污了。”
韵之骄傲又得意:“我家相公,自然是出淤泥而不染。”
老太太吩咐芮嬷嬷,往宫里知会一声,万一后续还有麻烦,涵之心里能有个底。
李嫂嫂则来张罗午膳,扶意和韵之搀扶祖母往膳厅去,一面派下人去请姑娘们来。
妹妹们来后,就委屈生气,说不带她们去二姐姐的私宅瞧瞧,老太太便答应,过几日各地学生都安顿,街上不再人来人往时,带着孙女们一道去看看。
扶意和韵之,便问起了那位老太爷的姑祖母,是不是真的终身未嫁。
老太太说她当年进门后不久,那位姑祖母就去世了,不仅高寿,更难得一生优雅安逸。她曾去拜见过一次,但没能深交,族里的规矩,是不去打扰那位祖母静养。
韵之问:“她是出家了吗,带发修行?”
老太太笑道:“出家做什么,俗人做的事,她都做,唯一不同的就是没嫁人罢了。”
韵之咕哝:“那爷爷的太太祖母也是心宽,这要是我爹娘,不得急死,我若不是您养大的,及笄那会儿他们就急着把我嫁出去了。”
老太太嗔道:“我们祝家可是传承了三百年的家族,都跟你爹娘似的,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