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爷子热泪盈眶,走到跟前,抱着陆英,失声痛哭。陆英望了望谭老爷子怀中感到婴儿,低声道:“爹,快哄哄妹妹吧,她哭得很厉害。”
谭老爷子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去,不停的逗yòu_nǚ 。陆英走进茅草屋,伸伸腰,叹了口气道:“爹,我冷,你给我生堆火,以后咱们会过好日子的。”
谭老爷子听,真相信梦中所见,也直叫葵仙叫陆英。葵仙像失忆般,也不管谭老爷子叫她什么。谭老爷子也不敢跟任何人说起,就连鲍二爷,也将他瞒着。
直到启辉带着马队去找谭老爷子,他的心里才落了下来,想必真如陆英所说,富贵就在眼前。谭老爷子来到线天,需不觉得线天有怎么好,但也算能吃上饱饭,不至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坐在老宅里,吃着喷香的jr,谭老爷子不住的点头,暗想真是个好地方,没看出这里的财主这么厚道。
启辉花银子,是为了办好事,不管花多少,完成烟斗钱交给的任务就是最大的赏赐。但烟斗钱不这么想,他想花最少的银子,办最多的事。能不花,尽量不花。
启辉要想留住谭老爷子,就得花血本。他也知道,谭老爷子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整得太寒酸,害怕留不住他。万他不答应,反将女儿许配给了矸子的财主,那岂不是更要费番力气了?
启辉正想着,陪着谭老爷子和陆英,却没想到老二走来会说出那么糊涂的话,气得咬牙切齿。谁知老二说了那话,反让陆英欢喜不迭,搂着老二的身子,像好久没见的恋人般。老二经历了场大病,骨r如柴,陆英搂着,就像抱着根竹竿样。两人相互寒暄了番,老二便问道:“陆英,自从上次别,怎么就再寻找不到你的踪迹?”
陆英啐了口,伸手拧着老二的耳朵道:“我给你说过,让你带着那住址去找我,可你却叫了媒人去,你怎能找到我?咱两的约定,难到还需要别人牵线吗?”
谭老爷子听得这些,连连咳嗽两声,陆英才回到座位上,作出副娇羞的姿态。启辉见大事也成,便命人去请烟斗钱。
烟斗钱听说谭老爷子愿意,也便高兴地走来相见。才见面,烟斗钱倒没在意谭老爷子,见陆英,却吓了跳,心想这人哪里见过。
烟斗钱坐在椅子上,问寒问暖地问了遍,又命下人端些果蔬出来吃了,抽了回烟,推说有事,命启辉招呼,又回屋睡觉去了。
启辉看出烟斗钱的意思,不敢再乱动用银子了,处处都节省着用。他也不敢太小气,留了谭老爷子fù_nǚ 二人,吩咐家丁打扫厢房,安置两人睡去了。
启辉忙乱了阵,摇摇头,暗想爹怎能这样?还没定下来,他却懒心了。要是不成,恐怕又得得罪人了。
他晃眼白了老二眼,心里暗骂道:“倒便宜你了,白拣了个漂亮媳妇。以后搂着她,祝你做噩梦。”
启辉嘴里嘀咕了回,便命人收拾着自己也去睡了。
只有那谭老爷子,吃了顿饱饭,又吃了从来没吃过的jr,乐得合不拢嘴。躺在床上,总不能合眼。心想将来我可以搬到线天来住,再不用那么辛苦了。只要我这乖女儿在,就不怕线天不给我好脸色看。只是我那几个不更事的女儿,她们又该咋办?不行,我要示意陆英,让她也提携提携那几个妹妹。
谭老爷子想了回,又想道:“线天虽好,却没当年所在的地方风光。就连这里的老爷都要下地,恐怕我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鲍二爷那里,是不是比这里好。回去好好比较下,要是去那里好,以后就靠那个女儿了。我想陆英应该不会笨,她嫁的人,定是最有出息的人。个鬼魂,能找到她自己心仪的人,想必不会错。”
谭老爷子这样想着,却又想道:“只怕她到时不认我这爹,那可怎么是好?要是她敢不认,我就把梦里的事说给别人知道。可是谁会相信梦呢?”
思来想去,谭老爷子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正文 七十三
辗转反侧,谭老爷子夜未眠。直到日上三竿,他才爬起身来,却觉得全身滚烫难受,忍耐不住,又躺了下去。
朦胧中,见陆英走来,朝他微微笑道:“爹,多谢你成全。如今你阳寿已尽,也该歇息了。你放心,几个妹妹我都会好好照顾的,吾让她们都找个好人家的。”
谭老爷子听,吓得全身乱抖,却不能动弹。他见陆英迅速走来,伸手只在他脖子上捏,只觉阵疼痛,便断气不知事项。
启辉见太阳快落山了,谭老爷子还没起来,便命人去叫醒他,让他来吃晚饭。谁知去的人吓得失魂似的来报道:“大少爷,不好了,谭老爷子死了。”
启辉听,吓得脸色苍白,喝道:“怎么会这样?”
家丁也苦着脸,吓得不敢发冲言。启辉跺脚,喝道:“王八羔子,尽会惹事。怎么这事,偏偏栽在我的头上。”
他边说,边朝厢房走来。
启辉来到厢房,只觉y森可怖,股邪气,从屋顶窜出,即刻不见。他摇摇头,暗想谭老爷子死,只剩下陆英人,更好将她留下。只是光明正大的将谭老爷子和陆英接来,如今没了谭老爷子,向外人怎么说起?
他不敢自作主张,偷偷的跑来见烟斗钱。烟斗钱磕了磕烟斗,伸手拍了启辉的脑袋下,愣道:“你个愣头青,这么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谭老头儿家既然是从外地搬来的,在这带必没有什么亲戚。不过死了个人,谁会来追究?谁敢来找线天的茬?鲍二爷好好在矸子当他的地头蛇,他敢到这里来闹事?你如今去劝劝陆英,让她与老二完婚,如若不然,照线天的规矩办事。”
烟斗钱不但没有责备他,反而鼓励他做下去,他的心里,不知有多么高兴。随即哼着小曲,来到正厅上,只见陆英哭成泪人儿似的,要替她爹爹索命,讨回公道。启辉先是劝了她番,后见不凑效,索性吓唬了番。女人是最怕吓的,被启辉说到要害处,果真陆英不敢吭声了。
启辉趁机向她提起完婚的事,陆英倒没反对,只提出了个条件,让线天替她照顾她的几个妹妹。启辉不想多事,请示了烟斗钱,烟斗钱也想留点口碑,不让人唾骂,便答应了陆英的要求。
陆英见烟斗钱允了,便不再哭了。烟斗钱见状,命人边将谭老爷子的尸体弄走,运回矸子,边又请人来帮忙,赶着办喜事。众人听说烟斗钱家要娶媳妇了,都高兴得不得了。按惯例,只要烟斗钱家有喜事,就能吃上几片肥r。大家巴不得他家办次喜事,都等着这天的到来。
众人听说了这事,便都很齐心的来帮忙。谁知烟斗钱当家作主,却不像他爹那样,他处处节省,就连那几片r,他都省了。众人帮了天,累得魂都没了,可吃饭的时候,除了青菜外,便是几块白豆腐,算是格外恩赐了。
众人交头接耳,暗骂了回,却没人敢公然叫骂。谁都知道,要是与他作对,今后的日子都是很难过的。
老二娶了媳妇,整天如胶似膝。没过多久,烟斗钱便按老二的计谋,将他分了出去,还给了不少家丁。
陆英守着老二,果然是来看他的笑话。老二出逃,投奔佘家营,她过得安然无恙,可见斑。
老二想起这些往事,心里阵悸痛。不愿想起,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些琐事。对于他,或许是辈子刻骨铭心的事。他站在屋檐下,望着不远处的水田,回想着当年的情景,摇摇头,继续锯着木板。
才锯了几锯子,便听个丫鬟喊道:“钱二木匠,该吃饭了,你怎么还在那锯啊?”
老二朝丫鬟瞥了眼,见生得模样标致,便调侃几句道:“不等着你来叫我吃饭么,你不来,我怎么好意思去呢?”
丫鬟白了他眼,心里冷笑道:“老不正经的东西,家里放着老婆不用,又不知发的是哪春,又来矸子发烧了。”
丫鬟知道老二的厉害,哪敢骂出声来?万他使出什么伎俩,玷污了她冰清玉洁的身子可怎么办?
主人家早听说老二在佘家营的辉煌历史,谁敢得罪于他?每天好就好r的招待,深怕怠慢了。老二也觉主人家对他不错,干起活来也格外上心。不像在佘家营,他不会故意拖延日子,也没那必要混吃混喝。每天有酒有r,他就不会惦记别的事,就连家里的黄脸婆子,他也很少记起了。
老二在矸子,接连给几家做工,做就是半年。家里的事,他概不闻不问,哪天心情好了,也出去逛逛,调戏调戏良家妇女。
腊月初八那天,天气格外清朗,到处都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老二心情大好,走到市集,东张西望,便听见远处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像是哪家再娶媳妇。
这时,迎面走来人,拍了他的肩膀下道:“二爷,是你。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个人在矸子呆着?”
老二望,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佘家营里替他牵马的狗子。老二想起了他,不禁笑道:“狗子,你是笑话我如今落魄了?”
狗子忙摆手道:“二爷,小的怎敢笑话你落魄了,小的见你过得自由自在,羡慕还来不及呢。你不知道,自从从佘家营出来后,我就在矸子帮鲍二爷。这鲍二爷哪里都好,就是有个毛病,爱养豹子。你是知道的,我最怕豹子老虎之类的东西,可他只对这些猛兽感兴趣,都要小人喂养。”
老二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咱们时半会也说不完,不如到店里喝喝酒,我请你。”
狗子忙道:“二爷,怎能劳你破费。你来到矸子,就是这里的客人,这顿我请了。”
说着,两人走进个酒家。狗子朝掌柜的吆喝了几声道:“上好的酒,上好的r上上来,我要请二爷喝几杯。”
掌柜的见是狗子,点头哈腰地道:“大爷要什么,吩咐声就行了,小的马上命人端上来。”
老二听掌柜的说话如此恭敬,知狗子在矸子鲍二爷那里混得不错,心里便有意让他请这顿。但想要让他请了,日后也难得见到他,说些日后再请的话,未免又显得小气。不禁朝狗子道:“狗子,咱们先不说谁是主谁是客,咱们打个赌,谁要是输了,谁就请客。”
狗子听了,伸手指着老二道:“二爷,赌就不用打了,这顿我请。”
老二做出走的姿势道:“你要是不赌,那我就走了。”
狗子也想结交下老二,日后鲍二爷要想做工什么的,也好从中捞取笔。不禁连连将老二拉来坐下道:“二爷,赌就赌,你赌什么,我都奉陪。”
老二听着远处的锣鼓声,心里难受,指着发声处道:“狗子,咱们不赌别的,就赌这锣鼓声是发丧还是发亲?”
狗子听,拍案大笑道:“二爷,这不明摆着的吗?对门莫老爷家接媳妇,是娶亲,这怎么过赌法?”
老二捻须笑,摇摇头道:“狗子,你赌发亲?”
狗子点头大笑道:“二爷,你是真想请我这顿酒?”
老二摇摇头,又捻须道:“狗子,我赌发丧。咱们喝酒,等我们喝饱了,想必他们也来了,到时你看看,到底是发亲还是发丧。”
狗子心里冷笑,暗想你大脑是不是有问题?难道从佘家营回来后,你的脑子就变得不正常了?人家明明结亲,你却说是发丧。
狗子心里不服气,坐在那里,不停的冷笑。酒过数巡,老二便问狗子道:“狗子,当初你们又没反,怎么离开佘家营了?”
狗子摇摇头,喝了杯酒道:“二爷有所不知,自从你离开佘家营后,佘芳把持着佘家营,概老弱不用,还不用曾跟过二爷的人。她当时不便赶我走,就找了个借口,说我和你是同党。你是知道的,当时我虽然有意跟着二爷你起走,但也算是没有对不起佘家营。我对佘家营,忠心耿耿,却落得猜忌的下场。我在那里,哪还有出头之日?我想既然小姐都把话挑明了,还不如走出去,到别处混口饭吃。”
老二叹息声,摆摆手道:“狗子,当初都是我害了你们。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这样。”
狗子微微笑,泯了泯酒杯,低声道:“二爷,要不是你这么闹,喂找不到这么好的主子呢。我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没什么不好。”
二爷顿,心想你刚才不是说专门给人喂养猛兽吗?喂养猛兽有什么好的?说不定哪天被猛兽给吃了,那时才叫苦呢。
狗子见老二心疑,将脸凑过来道:“二爷,我想你是不相信我在这里过的日子。我实话告诉你,驯养猛兽,都需要好r侍候。那些r,比人吃的都好。你是知道的,这里面的道儿,多的是。我只要多报斤上去,每天不都有r吃了吗?鲍二爷豪爽,从来都不过问这些事,只要把猛兽给他养得活蹦乱跳的就行了。”
老二点了点头,心想这的确是个没差。端起酒杯敬狗子杯道:“你也别只顾说话,喝酒,喝酒。”
狗子喝了杯,有衣袖擦了擦嘴角上漏下的酒滴,又道:“二爷,我听说冷子豪最近又有大的动作了。”
老二听了,却显得有些疲惫,不愿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般。狗子却很感兴趣,低声道:“他想联合鲍二爷,将月亮河带画为己有,那岂不是要将佘家营夹在中间了吗?不知他去线天找九爷没有,要是去了,想必佘家营过不了多久,就会呜呼了。”
老二淡淡地道:“狗子,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你看我都是大半截入土的人了,也没多少年活头了,我也不想那些破事了。”
狗子愣,低声道:“二爷,这哪是破事?难道你就不想拿下冷子豪?像他这样的反复小人,你难道就不想报仇?”
老二微微笑,嗤了声,不出言,瞪着狗子。狗子知老二不愿再提起当年的伤心事,也识趣的不敢再提起。
正文 七十四
两人又喝了几杯,渐觉酒意上涌,狗子又道:“二爷,你在矸子,平时要是得闲,就到鲍二爷府上走走,那样我也可以举荐你到他府上,做些木匠的活。你我二人,又可以把酒谈心了。”
老二听了,沉思片刻,点头道:“这样也好,我平时闷得慌,连个说话的贴己都没有。要是有你做伴,时间也好打发了。只是想进鲍二爷的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狗子拍着胸脯,大笑道:“二爷,凡事有小人,你就不用c心了。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可不要悄悄的就回线天了,连我都不让知道。”
老二摆摆手道:“狗子,你以为喂想回到那里吗?我不想啊,我是走投无路,才回到那里的。你看看,我的那些兄弟们,他们把我当人吗?只有老五还认真给我说几句话,可他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又怎好再为难他?我这辈子,算是看透了,与其和他们争,倒不如自由自在的活着。”
狗子举杯,朝老二端着的杯子碰道:“二爷,咱们不说这些伤心话,以后二爷留在矸子,想必也是件好事。”
老二摇摇头,肚子的苦水传,无处倾诉。他不能将心里的事告诉狗子,更不想再生事端。狗子却想,鲍二爷的儿媳妇是老二的小姨子,凭这层关系,鲍二爷也不好不收留老二。只要他收留他,日后的事就好办得多了。
狗子说了杯,便见酒旗飘处,几点白帆闪,行人马闪过,竟是举丧。狗子心里疑惑,暗想矸子哪里又死人了?不是好好的期程吗?莫老爷家娶媳妇的好日子,变成了下葬的期程,是不是看错期了?
狗子擦了擦眼,不敢相信地道:“二爷,真被你说中了,这么好的嫁娶日子,却有人安葬死人。今儿个你赢了,这顿酒我请。”
老二捻须笑,斜视狗子,心想就你这蠢样,怎么也想不到是我做的手脚。
老二暗笑了回,便又喝了几杯,推故喝醉了,便回去了。狗子又坐着喝了几杯,才交了银子,朝莫老爷家去了。他要亲眼看看,莫老爷家到底是娶亲还是埋人。
来到莫老爷家,只见堂屋的大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红喜字,眼望去,便觉神清气爽。可朝四周望,全是白布蒙成的举丧用的物事。他家里没有哭声,却也没有笑声,大家都照着做着平常嫁娶做的事,可总显现出死人的惨状。
狗子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找了个人问了,被那人扇了耳光,才醒过神来,只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莫老爷。狗子连忙也扇了自己耳刮子道:“我这臭嘴,说的是什么荤话?”
定睛望,莫老爷家的确在娶亲,新娘子都迎到屋里去了。狗子脸上挂不住,连忙赔礼不迭。莫老爷也不跟他般见识,便饶恕了他,还留他吃饭喝酒。
狗子早喝得酩酊大醉,不愿再喝,胡乱吃了些瓜果,便回去了。他走在路上,总觉得飘飘然,神魂不定。心想我难道遇到鬼了吗?怎么会这样?明明办喜事,却看成办丧事?
狗子回到鲍二爷家,在柴房睡了觉,等酒醒了,已是二日清晨。他打了个喷嚏,给鲍二爷请了安,便去喂豹子去了。
想起答应老二替他周旋的事,忙又回过身来道:“老爷,听说您最近要给小少爷办喜事,家里还缺家具,要不要找个可靠的木匠来做做?”
句话说到鲍二爷的心坎上,叫住狗子道:“狗子,你是从佘家营来的人,见过世面,认识有名的木匠不?”
狗子摇头道:“老爷,小的认识的,恐怕都不入您老的眼。”
鲍二爷捻须忖,望着狗子道:“你倒说两个来,我挑挑,要是觉得合适,你就替我去把他请来。要是不合适,也没有什么的。”
狗子望着鲍二爷,冥思苦想了番道:“老爷,线天里个个都是木匠,请谁来都能把家具做好。九爷是出了名的,不如去请九爷来。”
鲍二爷摆摆手道:“他怎么请得动?要是前有几年还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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