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月洗净豆苗叶,装入盘子端上桌,一回头,就见容胥在厨房内给鱼去鳞、除内脏,动作利落,更不时和她的父母亲交谈,气氛融洽,仿佛他才是家里的一员。
这人前人后的两副嘴脸,令她心底愤愤不平,暗骂一句装逼犯。
忙活之后,四人坐在饭桌前,在电视连续剧的声音中开餐。
江母将刚片好的鱼肉往容胥跟前推,笑得见牙不见眼,热情招呼,生怕他饿着的架势。
“小胥啊,快趁热吃吧,吃完再继续工作,这是你叔叔今天在水库刚钓上来的黑鲈鱼,四斤六两,可重了,多亏有你帮忙拾,不然还真弄不完——”
说完还睨一眼怕碰活鱼的女儿。
眼看自己爸妈恨不得把容胥奉为座上宾,江凝月叹气,装作不知,用大勺舀了一碗汤,慢慢吹气,小口喝起来。
所幸菌菇汤清香又甜美,配上少量胡椒,美得江凝月灵魂出窍,想把舌头吞下去,积攒一天的烦闷也消退不少。
容胥站起身,用长筷涮青菜和豆腐,待食物熟透后,他细心夹起,依次放入夫妇二人碗中。
过一会,又挑出几片嫩菇,放到江凝月眼前的盘子里,最后才轮到自己。
“慢一点喝,小心别烫到了。”
雾气氤氲间,他眉眼温润,神态平和,那低声嘱咐的模样,像极了偏偏君子,又似一名关爱妹妹的好兄长。
碍于父母在场,江凝月勉强挤出笑,轻声道:“谢谢容哥哥。”
今日钓鱼获满满,赢了几个老兄弟,江父心底高兴,从柜子里取来酒和杯子,给大家满上,又吆喝要干杯。
叁杯两盏后,他酒意上头,拍打着容胥的肩,热情开口:“小胥你今年也快叁十了吧,唉,这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我们都老了,你也这么大了,真不容易……学校工作很忙吧?有对象没,给你介绍几个优秀女娃,模样好性子顺工作又稳定,要不要叔叔给你们拉拉红线——”
再喝一杯酒,男人低声叹气,拨起一丝忧愁,喃喃自语:“说起来,老容他们也走了十年了吧?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可以看到自家儿子出息了……”
听到这,江凝月心下一动,不自觉停筷,偷偷瞄容胥。
江母眉头紧皱,赶忙在桌下踩了丈夫一脚,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事者淡淡一笑,给江父添一块肉,摇头道:“劳伯父您心了,我一无父无母的孤儿,别人又怎么会看得上?况且目前我还在忙项目,事情多得到处跑,长期出差,没多少时间恋爱,怕是会耽误人家姑娘——”
此话一出,江母心底泛柔,软成了一滩水,看容胥的眼神也越显慈爱,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看。
“阿胥你这是什么话?你长得好个子高学历事业也不错,哪样拿不出手?怕是一放到相亲市场上,追你的姑娘要排一长串咯……”
这自小看到大的孩子,从来都是品学兼优、进退有礼,年纪轻轻就长有一身傲骨,不曾被生活打趴下过,就连父母遇车祸去世、最惨痛困苦的时候也挺直了脊梁,不曾在葬礼上流过一滴泪,坚强得让人心疼,怎能让他们不爱?
容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双眼却盯了对面低垂的脑袋瓜子一阵。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江凝月送男人至家门口。
“早点休息。”
想起疼爱自己的容氏夫妇,她态度好了不少。
转身刚要走,下秒就被容胥叫住。
“你在担心我,对不对?”男人斜靠墙立,半垂着眼,唇角虚勾。
“你想多了,神经病——”江凝月回呛,将消食的水果丢到他怀里。